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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倾国有狐名九龄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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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龄笑眯眯的瞄过来,看见宝年手里提着莫朝刚才拿着的刀,极度的痛苦没有令莫朝松手,反倒是舒适令他松弛,手里的刀终于掉到地上,此刻正拈在宝年的手里好像小孩子玩具一样把玩着。
九龄的媚目眯得又细了些,拍了拍胸口,有意无意衣襟间露出的雪白胸脯更大片了些。“公主不要吓唬我,九龄胆子小得很。”
宝年心道,要是你这种妖怪还算胆小,天下恐怕也没有胆大的人了。她状似无意,手里的宝刀“呼”的一下,贴着九龄头皮擦过:“哎哟,这刀沉得很,我拿不住。”
九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慢腾腾的说:“公主别吓我了,伤在此刀之下的不下千人,千人里面又不下百人是有多条性命负在身上的,此刀怨气极大,不要用来吓我。”他慢吞吞的说着,不再抛媚眼,眼神沉着起来,细长的眼睛隐隐透出探究的光芒。
宝年笑笑,俯身把刀还入莫朝腰间的刀鞘。九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的一举一动都跟葆年公主不一样,然而却又是另一番优雅,每每柔中带刚,有几分男儿的潇洒,却又恰到好处,女子的温柔跟男子的洒脱糅合于一处,形成一种天成威仪。
九龄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她绝不是葆年公主,她是一个比葆年公主更厉害的人物!
“九龄,那时在金殿之上,你想要本宫给你什么东西呢?”宝年闲闲的问。她想借助他的力量,先从公主跟他的秘密约定着手。
想要什么东西么?九龄的眼睛眯得更细更长,当日在金殿之上,对方小皇子问了一个垃圾问题,却令他感应到这女子身上流露出令人惊讶的动摇。这个人,对葆年公主一点也不了解,竟然敢冒她的名头,顶替她的身份。不过,也许可以趁机利用一下她的名头,好获得自己一直想要的便利,是以,当时他才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不怕暴露自己,贸然开口跟她要了一个请求。
不过现在他发现这个女子虽然不是葆年公主,但她的能耐和身份却比公主更高时,他改变主意了。或许,面前这个女子可以给他比原来想得到的更多更好的东西。
他仰起那张比含苞欲放的花朵还要精致的脸儿,露出喜孜孜的表情,粲然一笑,室内顿时盈盈一亮:“九龄还以为公主忘了呢……既然公主记得,九龄要说,九龄什么都不要,只要跟着公主一辈子!”
这句话之出人意表之惊天动地,且先别说毫无心理准备的宝年,就连躺在地上失去知觉的莫朝也像是在晕睡中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抽搐了两下,脸上带着恶梦中被魇住的经典表情,继续昏睡。
宝年转身唤人来把他抬走,借此按下心里翻腾而起的郁闷。
抬走莫朝的两个内侍,虽然不敢抬头直视公主,但是私下对衣衫不整春光泄露的九龄,还有浑身绷带再次血染袍服的莫朝没有少瞄,看到他们偷偷摸摸的交换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宝年的心情更郁闷了。
过去的葆年公主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哪!身边怎么净是这种只会添麻烦的家伙!
等安顿好莫朝,她定了定神,回头对着正重新摆出个撩人姿势笑着看她的九龄说:“九龄,我不能答应你。”
九龄斜斜躺在公主床榻下面那片狭长的踏脚板上,四肢慵懒的伸展开来,原本显得小巧的骨架,在这种姿势下也显得很是修长。他闻言一点也不吃惊,一副对方漫天开价,自己坐地还钱的表情,笑眯眯的问:“可是公主之前明明亲口答应我的,现在才来反悔,究竟是为什么呢?”
宝年心里盘算一番,缓缓道出真相:“因为我不是真正的葆年公主,不能代她履行承诺。”
九龄装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媚长的眼睛瞪圆了些,“公主说自己不是公主,那么公主究竟是谁呢?”
听着这句绕口令一般的戏谑,宝年瞪了横陈踏脚板上的九龄一眼,心想这踏脚板没事造这么宽干嘛,教这样的人躺在上面,跟躺在床上有什么分别。
她略微有点急躁,冲口而出:“你不说我跟你是同类么,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你就装吧,谁怕谁!
九龄楞了一愣,随即笑了开来,媚眼如丝,“我就是说呀,要不是需要皇家之气庇护的妖怪,怎么会甘愿自囿在这金丝笼里。”
需要皇家之气庇护的……宝年暗暗吃了一惊,跟帝皇之气密切相连的,只有瑞兽麒麟,难道面前此人,竟然是麒麟化身么?不不,这代麒麟族只有自己和嘉辰两个,怎么会多出来一只了,而且……她嫌弃的瞄了那卧无卧相,无时无刻不在打着主意勾引人的家伙,这样的一只……东西,哪里有半点像我们天生尊贵的麒麟族了!
既然九龄没说他是什么东西,自己当然也不会特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宝年对着他抬抬下巴:“知道就好,既然我跟你都是躲这里来的,我不是真正的公主,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好处?”
九龄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哎呀,我的假公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要跟着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想要跟你合籍双修呀。”
宝年一沉脸:“别开玩笑了。”
九龄不笑了,放下手,露出哀怨的神色:“我不是开玩笑的。”这家伙还真是好像个戏子一样,唱作俱佳。
宝年忍怒道:“我昨天才见你第一面,你连我是何来路都不知道,何来喜欢之说。”
九龄道:“嗳,原来公主是担心这个呀。”他眯了眯眼睛,眼神儿飘向窗外,“今天还是河流凝冰,说不定明天早晨就融成春水了;今天还是风狂雨骤,说不准明儿眼睛没睁就听到鸟儿在唱早,一看,呀,放晴儿的天气;你看今天那枝头还是光秃秃的,说不准明儿春风一来,千枝染绿……”
他转回头来,露齿一笑,一种明亮的如同破晓一般的光色染上他的脸,一种比媚态更令人心动的生机就那样从眉梢眼角往整个人点染开来。
“所以,我的公主啊,喜欢上一个人就像河流冰解,雨过天晴,春风染枝,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呀。”
这么明媚的笑意,像是春光一样,让宝年的心融融一暖。不过,等,等一下,她稍微动摇的后果就是……这用双手双脚缠着自己,好像八爪鱼一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就是刚才笑得一脸明媚,满嘴春天啊解冻啊放晴啊的自然派人物吗?那脸上的笑容,还是怎么看怎么像偷到鸡吃的狐狸!
而自己,就是被他偷到嘴里的那只鸡!
“你这又是做什么?放手!放手!”
“公主,九龄都说自己喜欢你了,喜欢不是说出来,而是做出来的。喜欢就要做出来……唔唔……九龄想跟你双修啊……”
忍无可忍,宝年直接用手刀把九龄切晕。
她看着就算是软成一滩泥也是好看得不得了的精致花泥的九龄直翻白眼。如果喜欢就是这么粘糊糊拎不清让人寒毛倒竖的东西,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要喜欢!
她丢下晕迷的九龄,心里自我解释是对这种人敬而远之,其实是有点落荒而逃的走出房间,命令准备汤沐。
泡在洒满鲜花花瓣,芳香宜人,冷暖适中的浴池中,她散开头发,拿毛巾沾了热水敷在额头上,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逃婚下凡以来,她是足足有两个月没有试过这么刺激同时又这么放松的时光了。短短十二个时辰之内,她匪夷所思的遇上公主遇刺,在忠心耿耿然而眼神不大好兼且身具皇者之气的铁血侍卫莫朝的保护下,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当上了下界中最弱一国的公主。
为了潜伏在此避开嘉辰的追捕,她打算顶替公主的名头过几天太平日子,却正正遇到敌国来使为难,辛辛苦苦费了功夫一一破解对方的难题,却惹来对方易装小皇子的求亲请求。她正要拒绝,就给原公主的贴身侍女,不,面首给弄晕了。
醒来后就被告知,皇帝是绝对会牺牲自己去和亲的。她想力挽狂澜找个合作对象,结果那家伙口口声声只想跟她双修……混乱啊混乱啊!
她慢慢把自己沉下水底,抱着膝盖坐在池底,任水波在身边轻轻荡漾。
以前王母娘娘有一口百花池,据说无论心情多么杂乱,只要泡在里面都能清心养性,无论心情多么沮丧,泡在里面都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几百年来,她只在里头泡过一次。她抱着膝盖,像一块石头一般静静沉入池底,光线透过水面折射到她身上,可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时她的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慌乱又是绝望——天帝开了金口,要把她许给从小最讨厌的人。她不想自己一辈子被他欺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知在池底呆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身周的水波不同寻常的波动,她在水底睁开眼睛,看见一只修长白皙手在撩拨池水。秀气的中指上面套着一只八宝指环,就知道是那讨厌鬼!
她从池底一跃而起,迎上嘉辰笑吟吟的脸。
“这是王母娘娘的池子,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是不能下去泡的,你在这里明显是为了堵我,就是不想让我有片刻安宁。
“天帝不是开金口把你许给我了吗?还这么见外做什么?”他笑得嘴角歪歪,似乎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想都别想!”见到这般可恶的笑容,宝年冲口而出。
嘉辰笑道:“不是我想,是天帝想。”
“我早就说过,那么多仙女喜欢你,你怎么会为了我这棵树放弃整个森林。你是这样说过的,对吧?”
嘉辰想了下,很慎重的点了点头:“是曾经说过。”他歪了歪脑袋,墨黑的眉毛皱了皱,露出一副苦恼,然而仙女们见到会尖叫的忧郁表情。
“而且后来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
“你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宝年紧张得如果身上有毛的话,定然全都竖了起来。
嘉辰皱着眉头,似乎很是难以取舍,最后瞧见宝年脸色都变了,才忍不住喷笑出来,很没形象的捶着池边叫道:“就算我再考虑一百次,也还是觉得你配不上我哇!”
“既然我配不上你,劳烦你多考虑考虑怎么取消婚约吧?”宝年的脸变成绿色,咬着牙一字字说。
“取消不了。”嘉辰还是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将就……”
…………
于是又重复了曾经提过的条件,几百年来,在讨价还价方面,对上嘉辰,宝年从来没有赢过一次。
“既然你懒得去解除婚约,就由我来想办法。你只要一直拖着就行了,别的我来打算。”
“拖?能拖到几时呢?”
“三百年!”
“三百年?不,不行。我给你两百九十九年,要是你还是没想出法子,你就得嫁给我。”
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魔咒魔咒魔咒……
突然身边的水波一阵不同寻常的荡漾,宝年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惊恐的睁大眼睛,面前出现了一张笑吟吟的精致无比的脸,离得那么近,似乎只要噘噘嘴,就能亲到她的脸。
宝年一声大叫,“哗啦”一声从池底跳起来,跳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脱个精光洗澡,身上没有衣服,正想急促往下落,面前红影一闪,一块红色的大巾帕已经彤云一般迎面飞来,把她的身体裹住。
宝年反应很快,抓住巾帕旋身一裹,“扑通”一声,又落入浴池里去了。浴池边上身穿红衣的九龄笑眯眯的瞧着她,他发梢上挂满细小的水珠,衬得他的笑容好像宝石一般闪闪发亮。
宝年裹紧巾帕靠着池边站好,心里呻吟一声:“这死缠烂打的家伙!”一看到他,她脑里的自动出现“双修双修双修双修……”
这样的魔音,虽然比不上嘉辰的那样让她神经衰弱,但也威力惊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事先说好,我是不会跟你双修的。”看见九龄在宽衣解带,大有想跳下来跟她一起泡的架势,宝年先把门封死。
九龄笑着说:“知道了。”伸手一扯,衣襟散开,露出莹白的身体。
宝年眼里一晃,心猛的一跳,赶紧叫道:“不许下来!”
正在往下跳的九龄动作进行到一半,险险挂在池畔,委屈的说:“小气的公主,连人家想泡个澡也不许。”
宝年说:“我在这里正泡着你没看到?等我泡完了你再泡,想泡多久都行。”
九龄噘了噘嘴,慢腾腾把那只白皙得好像玉雕似的脚缩了回去,在池边慢腾腾调整了一个优美的姿态,不用说,撩人为第一原则,他现在的坐姿就是把一条腿压在臀部下面,另外一条随意的伸长,耷拉下池畔,脚尖险险触到水面,也就不触犯宝年说不许他泡澡的命令。整个人的姿态,像是风中摇曳的一段柳枝,只是这根柳枝浑身是枣红色的,饱满,诱人。
宝年装作没看见他,目视着前方,说道:“我不会与你双修的,这样你跟在我旁边也不会有任何好处,何苦浪费时间呢,对不对?”
她没看着九龄,耳际却听到他轻轻的笑了一下,柔柔的声音好像一根羽毛在她耳朵里搔了一下,痒!
“其实公主心里是希望我跟着的不是吗?不然,公主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打发了,而是要忍耐我的存在呢。”
知道九龄聪明,没想过他还敏锐至此。宝年察觉自己心思被他洞悉,在心里默默反省了一遍,抬头道:“你说得不错,我现在顶着葆年公主的名头,但对她的事情多半不了解,我需要一个对公主熟悉的人帮助我,确实很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一段日子。”
她分外强调“一段日子”这四个字,希望九龄能听得出来。
九龄浑不在意的说:“原来我的利用价值就只有这么点儿,公主啊公主,虽然你聪明过人,可我九龄还是想说句,买椟还珠,公主这次眼光差了。”
这家伙被拒绝双修后,竟然直接开口批评人了。
宝年忍耐的说,“就算是买椟还珠那又怎样,我只喜欢那个匣子,也只需要那个匣子。”
九龄语带嘲讽,半真半假的说:“才堪比诸葛,公主只让他翻译外国语言;貌堪比子都,公主自己在心里给他点了落泪痣;伸手翻云,翻手覆雨的倾国人才,公主只让他在身边提点一个俗人的日常起居。公主哪公主,你忒看不起人哪。”
宝年听得他语气凉凉的,一反以往撒娇抵赖装样的样子,往他瞧去,正看见他斜眼过来,一双媚丝眼眸难得清清浅浅,一线孤傲的神色宛如月下寒梅,欹然逸出,唇角挂着一抹受伤的笑意。
宝年道:“我只是一个红尘过客,本就无权评定些什么,你才貌俱佳,是金子总会发光,何必在意别人点评。难道我说你不好,你便真的认为自己不好了么。真是扯淡!还有,我不需要你帮我别的事情……”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九龄方才说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动。
九龄“嗯”了一声。
她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不需要你帮我别的事情,那仅仅只是因为我不需要,不是因为你做不来。”
九龄闻言便笑了笑,看上去似乎又恢复了原本心无芥蒂的样子,笑得媚态横生煞是诱人。宝年心思飘到别的方向,见他笑容诱惑,恍如明珠宝石一般闪闪发亮,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披落的长发。
九龄带笑的眼睛光芒一闪,忽然仰起脸来,享受似的眯起眼睛,脸往宝年的手蹭过来。宝年一怔,急忙缩手,却已太迟,九龄忽然凑近,张开贝齿,一下噙住她的手指。
宝年顿觉浑身酥软,一缕春情从指尖直直往心里递,噙着自己指尖的少年媚眼如丝,色若春晓,鲜嫩欲滴得像是初夏刚成熟的果子,让人恨不得扑上咬上一口。
她浑身一颤,即将迷乱之际突然找回神智,猛的抽回手指,厉声斥道:“好一只媚狐,竟敢对我下这媚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