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如念明年今日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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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夜深，嘉辰依旧未醒，宝年坐的浑身僵硬，小心换了个姿势，不一会儿，瞌睡上来，头不住往下点。
恍惚间，似见到天宫设宴，玉液琼浆芬芳甘美，珍馐百味色香俱全。她明知这是黄粱美梦，仍忍不住在梦中猛咽唾液。忽然间听到人声，似是各路神仙前来赴约，她暗叹便连难得做个美食梦也多了众人打搅，只眷着美食，不想好梦易醒，砸吧着嘴，只把眼睛更闭紧了些。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耳里，她犹在迷糊，此人不是好好的当他的侍卫，何时上到天庭来了。猛然一个激灵，这哪里是梦，分明说话的人就在上面。
只听上面蹄声人声交相错杂，火把闪耀，虽不能照下地缝，但也映亮了半边天空，来的怕没有百十人？
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又道：“公主的车辇被弃于此，车中人定然就在附近，大伙就地散开，三人一组，展开搜索。”正是莫朝的声音。
宝年认出他的声音，知得他领人来寻自己，正如久旱逢甘露，枯木早逢春，只把早前对他的满腔怨怒尽数忘了，张口便要大叫，说自己在地底下。
忽地听的莫朝又道：“那贼竟敢害了熙国使臣，又装成车夫外逃，胆大妄为，诡计百出，大伙务必细细搜来，勿要错过蛛丝马迹。”
宝年听得大怒，此人居然不是来搜救自己，而是来抓拿凶手的！有什么大事比堂堂公主失踪来得重要！
也怪不得宝年这么想，正所谓：“与善人居，如入芷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她是与凡人居，被奉为公主多时，虽知人仙殊途，但也不知不觉接受了□□公主的身份，担起了公主的责任，自然也端起了公主的架子。
不过她到底聪颖，不会始终纠缠这意气之争，只气了一霎，便转念想到，熙国使臣被害，指的就是那扶曦和正使了。只不知是谁被害了，又或是两人都被害了？想到那生机勃勃的少年，一时又有几分惋惜；便是那病恹恹腹却黑的美中年，虽然自作聪明了些，她却也不想他枉自送了性命，对那行凶之人便多了几分憎恶。但要说九龄害了他们，她却是不相信的，九龄捉了自己和嘉辰，是敌非友，但也没有痛下下手，宝年总觉得他没有那么坏。
她想了想，又要开口呼救，打算先让众人救她上去，好处理这杂乱的局面。
话刚到了嗓子眼，忽地听得有个搜捕的侍卫禀道：“莫侍卫长，这道地缝很是蹊跷，不定那李墨尘就是躲在下面。”
宝年蓦地听得“李墨尘”三字，一口口水呛住，捂嘴猛咳起来。
上面众人隐约听得动静，齐声大喝：“是谁！”
宝年不想他们竟疑嘉辰就是害了来使的凶手，此刻哪里敢应，只捂嘴死忍，只憋得脸都紫红了。
众人擎着火把，环视一圈，不见可疑人物，纷纷把视线投到地缝，都把头伸到地缝上面往下张望。只这地缝极深，瞧不清底细，便有人自动请缨，要下去查看。莫朝便说那李墨尘会邪术召鬼，大伙千万小心，竟是他率先下来搜查。
宝年听得他这么说，只得苦笑。她之前想造成嘉辰被掳走的假象好避免他与扶曦小皇子比斗，故而辛苦作下一番布置。她请临玉书召鬼去吓李墨尘，又叫九龄装成李墨尘的样子，呆在嘉辰房中，装作被鬼捉走，环环布置下来，都是想造成一个李探花被鬼所掳的假象。但当她身先士卒去对付嘉辰时，方用定身符定住他，转眼却跟他双双被不知名的敌人掳走，要是接下来九龄与临玉书行动依旧，却造成一个嘉辰仍旧在场的假象，恰好熙国来使在此刻遇害，装扮成李墨尘的九龄若是又借故落在众人眼里，这借刀杀人之计一使，正与扶曦斗得势如水火的李探花，哪里能脱得了杀人凶手的嫌疑。即便自己端出公主的架子，恐怕也救他不得，弄不好还会给他多加一条罪，就是拐带公主私逃。
宝年想到这里，很是担心，拖着嘉辰往地缝深处挪动，只想躲得一时是一时。此刻她已不想众人救她上去，只想保护嘉辰不被大家找到。她费尽力气，拖着嘉辰往里挪动了数十尺，已听得上面众人攀绳蹬地之声，心里更乱，脚下一绊，竟是骨碌碌往里直滚。这地洞接着地缝，横里伸出来，像是凿过似的，洞壁溜顺无比，宝年也就滚得滑顺无比，到得她撞到什么停住滚势，只觉得自己已跟一颗肉团子无甚区别了。
她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眼前金星乱蹦，半晌动弹不得。忽听有人道：“哪里来个丑丫头？”眼前的光线随着这一声又光亮了些，原来眼睛冒出的金星也不全是撞出来的。
她睁了睁眼睛，一来强光，二来头晕，模模糊糊间只见个人影，就又把眼合上了。忽地想到一事，“啪”的一声把眼睛睁大，强迫着自己瞧向来人，微弱说道：“救我……”
那人微微冷笑道：“一介女流躲到这里来寻求庇护，我怎知道你是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话说到一半，忽地“咦”了一声，只把光凑到她脸边乱照，肆无忌惮的打量，好生无礼。
“奇了，你明明身具仙气，怎地落得这番田地？”
那人语气讶异，但宝年更是心惊，她绝想不到自己被折腾成这样，还有人看出她身上有仙气。她定了定神，端起仙子的架子：“我不是普通散仙，我乃上界四神兽之一，麒麟仙子是也。我有事下凡，不想中了奸猾凡人的圈套，神识受损，现在遭恶人相逼。你若庇护我逃过此劫，我定然知恩图报，赐你福荫。”
那人听得大笑，宝年被他笑得两颊火烧，她何曾做过这样事来，要是往日，她便是死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今日大乱阵脚之下，竟然说得这般顺溜，可见下凡以来受到凡间的熏陶不浅。
只听那人边笑边道：“也罢，我这就护你一回，好看看你怎生赐我福荫。”伸手抓着宝年衣领，提着就走。
宝年忙叫道：“等一下，我还有同伴在外头！”
那人不耐道：“我只管你，哪里管别人！”
宝年道：“他跟我一起来的，也是天上的麒麟仙兽。”
那人冷笑道：“你这头麒麟好生奇怪，难道你有百十个同伴，个个不是麒麟便是玄武，我便一个个都要救？”
宝年挣扎道：“你不救他，我也不用你救！”
那人道：“我救不救人，用不着旁人指手画脚。无论你让与不让，我想救就救。”不由分说，提着她，足不沾地的拖着走。
宝年大急，泪水连串滚落下来，呜咽着说：“我偏不让你救，你救但就救他，我拿我的命换他，你若不救他，我死也不让你救！”狠了心伸过手腕刚干的血痂往牙齿一磕，鲜血迸将出来，尽数洒在那人身上。
那人见状，忙不迭松手，已被她洒了一身血点子。他素□□洁，皱起眉头怒道：“你这人好生不识好歹，我要救你，你还来这般撒泼。”
宝年哭道：“你这不是要救我，反是害我。我要是撇下同伴跟你去了，他要有什么好歹，我也是活不了的。”
那人一怔，笑道：“你这丑丫头对情郎倒是死心塌地，罢了，我连他也救就好了。”
宝年脸上犹沾泪痕，闻言脸上一红，啐道：“谁是我情郎！他只是为了救我而来，要是我弃他不顾反送了他性命，那不叫个不仁不义？”
那人压根没听进去，只自顾嗤笑道：“也对，你这头麒麟长得貌丑性情又别扭，难得找到个能与你亲近的，自然得好好巴结……”一面说一面到外头拖了嘉辰进来，一张，笑道：“看我说得没错吧，这小子长得这么俊，别说你长成这般，就算那些长得比你好多了去的闺女，也定然把他当宝。”
宝年被他说得怒从心起，只恨不得拽把稻草塞他嘴里，好堵住他一张狗嘴，可恨身边只是光秃秃的岩石，连根草毛都没有。偏生现在正是又丑又弱，连句反驳的话也说不上来。
那人一手拎起宝年，一手拖着嘉辰，逶迤而行，脚步带风。宝年不解他双手皆不得空，如何掌灯，仰头看时，却见那人头巾上缀着鸽蛋大一颗明珠，映得眉目是极柔的粉色，那张脸却是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塌鼻厚唇，长得极丑。
宝年心想你长得这副尊容还敢说我丑，顿生鄙夷之心。
那人还真敏察，斜眼看来，笑道：“丑丫头在打什么鬼主意？”
宝年被他左一个“丑丫头”，右一个“鬼主意”惹恼了，气道：“你才长得丑呢，丑成这样，我怎敢跟你比！”她一生气，倒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张嘴就骂。
那人却也不以为忤，反倒哈哈笑道：“须眉男儿，又不指望一张臭皮囊吃饭，就算长成子都那样又有何益。”
宝年道：“我也不靠一张脸吃饭，你干嘛说我丑！”
那人道：“女人不靠一张脸靠什么，可怜你连脸蛋也依靠不得，只得靠小白脸。”
宝年大怒：“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靠小白脸了，你这睁眼瞎，教我把你没用的眼睛挖出来！”
那人哈哈大笑：“长得虽丑，倒还活泼，有趣有趣！”拖着嘉辰，拎着宝年，一径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如念明年今日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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