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记》蓮生蓮落且執行

12、梦醒何堪了(上)

　　波旬奢华的行宫大殿里锡纸的“喜”字在手臂粗的红烛映衬下金灿灿的反着光，大红的锦锻绫罗亦蜿蜒附上了殿中的盘龙柱，尾段悬了空中，夹杂着水汽的风吹着荡悠悠得平添了一丝妖娆暧昧。四壁嵌着得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罩在朦胧的白光里，每个僧侣脸上都朦胧着一片喜色的欢愉。
　　雨还在下着。
　　大殿门口波旬一身开襟大红蟒龙袍负手仰首望着暗暗雨幕，神色少了平时的轻佻。黑发疏起系已镂空金冠，耳边绶带穿着墨玉铛垂于胸前，腰间同一蟒纹墨玉博带，组绶亦穿墨玉蟒纹佩。端地俊秀大气，耀眼夺目。丝竹之声蓦地响起，转首之际，笑意入眉。
　　萦回款款行来，桃形金凤冠下眉目低顺，鬓角花钿熠熠而灿，嘴角似有似无的弯着。一袭镶金线凤纹五彩羽翎红衣通身紧窄，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后摆下长拖地，前摆呈喇叭并不露出金色画纹绕赤颜丝褛白玉屐，只听得玉击金砖地面的琤琤声和着凤冠与步摇相击的叮叮声错相悦耳；水袖袂处镶磙宽纹金凤，交叉置于身前。
　　抬头一笑，伸出手，波旬轻轻握住。
　　波旬有点激动。眼前的一切似乎是梦境一样。萦回很美，他不乏美人，但这般衷心的觉得一个钕子美是第一次。
　　感觉萦回温暖细腻的手，心里一阵满足。
　　相视一眼，默契的往殿中行去。
　　短短几十步，却放佛很长一般。
　　波旬听得自己寂了几千年的心的砰砰跳动着，忍不住偷偷望去，就瞅见萦回白玉般的颈项，耳后细细的软发。霎时，心头就酥麻了去。
　　红烛之下，新人携手而立。
　　君子如玉美人如虹，良辰美景锦绣如斯。
　　“一拜天地！”司礼引颈高调。
　　波旬萦回缓缓转身，对着殿外天地虔诚拜下。
　　一个炸雷惊得众僧侣本是注视着新人的目光转向了殿外。飓风卷过，灭了大殿红烛，一时只余明珠之光渗着殿外暗光，幽蓝幽蓝得令人发怵。
　　“果然是来不及了啊！”波旬握紧了萦回的手不让她挣开。
　　“莲归，红莲还好吗？”萦回朝着殿外的那个人急切喊着。
　　那人正是一身淋得湿透提着莲刃的莲归，眸子如冰，背上并未负着红莲，是以才让萦回焦急。
　　“好个萦回！”莲归缓步走进。
　　赢回心头苦涩，听不出莲归语气。
　　“舍得极欢至乐的幸福，你心智还真不是一般的坚毅。”波旬痞笑。
　　“雨，太凉了。”

　　莲儿，雨水好凉！
　　莲归从池中跃起，闭目聚着灵力，抽出左手滑出的莲刃，划破雨幕，直击小谢中的三人。再睁开眼，红光闪处，三人那里还是红莲，佛和奉茶僧的面目，分明是这城中的僧侣。三人目光惊恐，避也不敢避。
　　莲刃一偏，红光落入池中，巨浪暴起。水花跌落，莲归颓然仰首，水珠瞬颊而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温度。
　　“滚！”
　　三僧仓惶逃离。
　　从一开始见到那奉茶僧，莲归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但一见到活生生的红莲，什么也不及思考了，只想着偎进红莲的怀里再也不分开。那种快乐和幸福完完全全就是千年前的感觉，并不是他们有多大本事，而是那就是自己的感觉，被纯粹的牵引了出来，自己才会去忽略疑惑沉沦至今。
　　那奉茶僧分明就是魇生啊，为什么他会已这种方式存在在佛的身旁，难道……想起千年前魇生纠结的痛苦，难道自己是希望他和佛在一起的么…..
　　四下寻不到红莲，心中乱极，莲刃乱挥，直将好端端的一座殿宇劈得七零八落。
　　“莲归，你对不起莲儿！”长啸一声消失在雨幕里。

　　“是啊，太凉了……”波旬将萦回强扣在怀里，直勾勾的锁住她焦急的眼眸“凉的让所有的温暖都褪却了…”
　　“放开我！”
　　不去理会萦回的怒斥，波旬转首向莲归笑道：“你到底是怎么走出来的，你这般心性，怕是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够了吧，决然不会去理什么天下大乱的吧？”
　　“佛殿是不会下雨的！”
　　“果然！”波旬猛地咳嗽了起来，最后竟松了手，弯下了腰去咳。
　　萦回大好的逃跑机会至于不顾，反是抚着波旬的背：“你没事吧？”
　　好半响，波旬才抬起头，笑得嘴角血丝异常刺目：“你还是关心我的呐。”
　　萦回默然低头，随即又坚决的抬起头，捏住波旬的后颈：“红莲在那里？”
　　波旬似是料到萦回这般举动，眉梢一佻：“你要杀我？为了她？”
　　看得波旬清亮的眸，颤声道：“你不是问我欢乐是什么么？答案就是‘爱她，护她，看着她幸福’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莲归闻言，猛地盯紧了萦回，眼神复杂。
　　“哈哈……哈哈……”波旬大笑，笑得竟是凄惶无比。萦回辨不得真假不敢看他，手下不自觉一松，波旬立时反客为主，瞬间钳住了萦回皓腕。
　　“红莲在这，有本事来夺吧！”
　　随着话音一落，殿中上堂的喜字上蹭地冒出一个巨大的鸟首，下颚竟似一个袋子，晃荡荡的飘着。那鸟一张嘴，里面赫然是红莲身躯。
　　波旬挟着萦回跃上鸟首，大鸟长啸一声带着波旬破殿而出，莲归立即追出。
　　待到空中才看清那大鸟一身皮包骨头上，两翼竟是薄薄的一层膜，四肢利爪五趾，两眼血红，是那魔族“封翼“之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