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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躲为上策(修改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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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夜,犹带些隆冬眷念不去的寒意扫尾盘旋,风起吹散覆满天际的乌云,零散的星子悄露微光。
“云师兄,我们现下是在哪里啊?”双脚不由轻晃,惬意享受冷风吹干汗渍,回首并未窥见追兵,笑笑略定了定神,问着身侧的云飞扬。
“不知,不过,师妹你放心,我们跑得这么快,离适才那家至少有个十里八里的。”云飞扬亦是心有余悸地张望了身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微微摇首。
“可云师兄,我有个小小的疑问?”想着这一番没命奔逃的由来,笑笑不由皱了皱眉。
“什么疑问?”汗湿布巾,索性扯下碍事的黑色蒙面布料,云飞扬挑眉回问。
“就是,刚才,我们不是去那个什么横行乡里的那个恶霸家惩戒他吗?可是那个密室里怎么会有个什么知府大人的?会不会,是你真的弄错了府邸啊?”笑笑一脸嫌弃地摘下汗渍密布的蒙面布,轻声道出心中的疑惑:按云师兄先前所述,这许峰仅仅是个有俩臭钱的暴发户,怎会和官府有所牵扯?
“不会!我很笃定是那家!瞧那家伙府里俗不可耐的装扮就知道,这方圆百里之内,除了那个超级没品味的混球也找不出第二个那般布置府邸的了!”云飞扬自怀中取出适才自府邸书房顺手牵羊的一只泥金纸扇,替笑笑扇风,面露不屑,斩钉截铁地回着。
“可这许峰不过区区一介布衣,充其量也只是个靠收保护费、搜刮乡亲们油水发家的地痞无赖而已;怎么,在他的家中会出现个什么知府大人呢?莫非,他们官商勾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吧?”闻听云飞扬此言,笑笑瞬间就想起了数千年困扰国人之患。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可是自古至今,历朝历代都免不了会有的现象,子民早就见怪不怪了。
无奈啊!历朝明君都曾整顿吏治,试图打造一汪清池的官场,可这说到容易做到甚难啊!细观历史,吏治腐败,朝臣昏庸,剥削残酷,镇压血腥,便是彻底断送一个朝代的根本所在。
千古第一帝的秦始皇,虽统一中原,并吞六国,实现了中华民族首次大融合,开创封建王朝帝王皇权高度集中统治之先河,可最后,亦就仅仅二世而亡国。
诚然,秦二世胡亥的昏庸无道是断送秦朝基业的重要因素,但其中不乏也有吏治上的种种弊端和残酷的刑法镇压,焚书坑儒,万里长城下的森森白骨便是最大的例证。
取而代之,力拔山河的楚霸王项羽和流氓地痞出身的汉王刘邦,这两位雄霸一方,楚汉争霸,兵祸纷起,生灵涂炭,最终,以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和刘邦的龙袍加身而告终。
数十年的战乱,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刘邦死后,吕后把持朝政,诛杀异己,任人唯亲,引发朝廷动荡,新生的大汉王朝岌岌可危。幸甚,这位历史上第一位皇后及皇太后没慈禧那个老混球命长,当政方才十几载。
然祸根既已种下,隐患不断,若非,随后的汉文帝、汉景帝,轻徭薄赋、以德化民,推行“文景之治”,两代人苦心经营,总算及时拨乱反正,没有闹到亡国的地步。
饶是如此,汉景帝时期,御史大夫晁错强行削藩,引发吴楚等藩国“七王之乱”,七国之乱的根源,是强大的王国势力与专·制皇权的矛盾。皇权高度集中与藩属之地的矛盾本来就是势如水火,争斗是迟早之事。
虽仅仅三月就平定此次“七王之乱”,但好不容易奠定的国民经济基础又危如累卵。
史书上号称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的汉武帝又都做了些什么?当政数十年,与匈奴在长城边交战不休,四处征伐。这也罢了,抵御外敌入侵理所应当,更何况,匈奴颇为凶悍残忍,自春秋战国时便不断侵扰我中原边界滋事,将之驱除剿灭并无不妥,只是,刘野猪后期好大喜功,不听劝阻,举全国之力兵发贰师城的缘由仅仅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在他看来,世间罕有的汗血宝马比社稷江山还要来得重要。
偏听小人术士江充谗言,大兴巫·蛊·之祸,杀掉业已成人的继承者长子刘据,逼后自尽,株连数族无辜之人,死伤数万之众。到得晚年,众叛亲离,孤家寡人的刘野猪也只能立一个八岁的孩童刘弗陵来继位,史称汉昭帝,就连这最后,还是立子杀母,以防外戚专政,不谓不狠,可这又如何?千算万算刘野猪没料到刘弗陵年少便过世,皇位终究还是由汉宣帝刘询继承,也就是其长子刘据之孙,刘野猪的曾孙,外戚霍光把持朝政,闹得宫廷内外人人自危,这就是所谓明君刘彻年老糊涂之后干的一连串糊涂事引发的祸患。好在,刘询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最后成功逆袭干掉了霍光这老混蛋,也算得是个明君,给他曾爷爷找回了几分面子。
年轮流转,历史更迭,唐朝亡于各王储的拥兵自大与后期的宦官把持朝政;或是汲取唐朝重武而至兵祸不断的教训,宋朝重文轻武大力发展经济,兵权不轻易给予,这下可好,有钱又无强有力的武力护持,积弱不振,引得契丹、金、蒙古觊觎纷至沓来、兵戎相向;元朝不及百年而亡,残酷的血腥镇压、种·族间尖锐的冲突与当政者唯我独尊、非我族类皆为卑贱的施政措施是其亡国的关键所在。
凤阳和尚朱元璋揭竿而起,历经数十年,与实时割据一方的汉王陈友谅鄱阳湖大战,最终逐鹿中原,坐拥江山。可看看他的继承者都在干些什么?燕王朱棣不甘于只做个藩属国的王爷,发动“靖难之役”,逼死侄儿建文帝,谋得大位,他倒是历史上首位也是最后一个起兵造·反谋夺皇位成功的皇帝,好讽刺!在他身后,是荒·淫无道的正德,肆意胡闹,致朝政不顾,不做皇帝要做什么“镇国公”,还自封自己是什么“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放任大太监刘瑾胡作非为,整个朝廷上下均乌烟瘴气;再来,是那数十年罢朝,沉迷于后宫嬉戏的万历;是只知埋头做他的木匠活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将国家大事抛在脑后不顾,明朝200多年的江山此时已是岌岌可危。
亡国之君崇祯帝朱由检,面对着危机四伏的政·治局面,殷切地寻求治国良方,勤于政务,事必躬亲,朝政相对有了明显改观,无奈前几朝的积重难返,当时天下饥馑,疫疾大起,各地民变不断爆发,北方又不断骚扰入侵,加上崇祯帝求治心切,生性多疑,刚愎自用,前期铲除专权宦官,后期又重用宦官;在众大臣的吹捧下,崇祯高估了袁崇焕,误信了袁崇焕“五年复辽”的大话,以倾国之力打造了一条宁锦防线,结果满清从蒙古绕了过来,明王朝面临没顶之灾。最后,凌迟诛杀大将袁崇焕,自毁长城,落了个景山自缢身亡的下场,将明朝277年的江山彻底断送。
唉,历史沉重的长卷摊开,其实就是一部饱含着处在社会底层贫苦大众的血泪史和那些个帝王将相的战争史。无论,最终是谁坐上那个宝座,这些,都不是百姓们所关心的问题,百姓们所关心的也只是衣食无忧、五谷丰登、天下太平而已,其它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笑笑再思及眼下当政者的生平:幼年父母双亡,由祖母临朝扶持着登基,早期除鳌拜、平三藩、□□、粉碎准·噶·尔之乱,签订《尼布楚条约》,有效地遏制了早已垂涎我国的西方列强入侵的苗头。然则,中后期诸皇子激烈的储位之争,老康为此心力交瘁,喜怒无常,更为储位之事杀戮大臣,引发上层统治的动荡不安,一连串的打击致使康熙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处理政务,晚期吏治趋于废弛,官场上贪风渐炽,府库多有亏空,这算得上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现下,是为康熙三十五年,应是在平定准噶尔之乱的时期,圣驾统帅六军,已然亲临前方战场。难道,这晚期才会出现的官场腐败之风,此时业已形成,并有所崭露的迹象?
笑笑脑海飞速运转,回想自己曾学过的历史知识,面色渐渐凝重。
“师妹!笑笑师妹!”云飞扬唤了好几声,都不闻笑笑回应,颇感诧异,合起折扇,轻推了下笑笑的胳膊。
“啊!”突如其来,怔怔出神的笑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喊了声。
万物俱籁的深夜,女子的惊呼分外惊心。
“在这里!快!快给本官抓住那两个胆大妄为的小贼!”蓦地,杂乱的脚步响起,一众人等循声奔近,呼喝不止。
冷风瑟瑟,高举的火把东倒西歪,映得人影恍惚,看不真切。
屋檐下,一色身着蓝色“勇”字的清兵弯弓搭箭,肃然半跪,忽而分立两列,让出一条通道。
一人自通道快步近前,抬首,伸过右手斜指屋顶上的二人,沉声下令。
此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脸色青白,应是长期沉迷于酒色所致。眼袋浮肿,又似多日未曾睡醒般,几根山羊胡须稀稀拉拉,飘在那袭八蟒五爪绣有虎的朝服之上。
笑笑定睛望去,嗯,这不就是适才活春·宫·图内的男主角吗?这么快就搞定了,速度可真够快啊!瞧!这身官服穿得是平整不见紊乱,一点慌乱中匆忙穿上的痕迹都看不出啊!人才啊!真是佩服啊!
“给我射!”山羊胡知府大人官威凛凛,右手大力挥落,箭雨纷飞,破空袭至。
“师妹小心!快!快躲开!”云飞扬疾速合上面巾,起身举扇挡过,眼角瞥见身侧的师妹还在愣神,急忙出言提醒。
“哦,好。”笑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举手格挡。
“云师兄,快!我们快跑!”箭矢若蝗虫连绵不绝落下,笑笑渐觉招架不住。
“嗯,师妹,抓紧我的衣袖!一、二、三!跳!”笑笑依言紧抓云飞扬的右手衣袖,二人自屋顶的另一侧跃下。
“混账!快给本官去追!快!”眼见局势僵持不下,箭都放了半晌,竟未伤到两个小贼半分皮毛,山羊胡知府气得鼻孔冒烟,再见二人脚底抹油,大刺刺地在自己面前上演逃之夭夭的好戏,更是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嗻!奴才等遵命!”一众清兵领命,火光闪烁,弓箭未顿,追踪而行。
“呼呼,累死我了!天哪!这与奥运会百米冲刺的飞人差不多啊!只不过,他们是在为国争光,奋力夺取奖牌甚至是金牌,我们这般卖力奔跑究竟为得是哪桩啊?”奔逃中,笑笑不住回身张望,口中不假思索地说着云飞扬定是不解其意的奥运会奖牌类的词汇。
“云师兄?云师兄?哎呀!糟了!”久久未闻云飞扬回应,笑笑这才惊觉:也不知是在何时,自己竟与云师兄失散了,这下真得要玩完!我可不认识路啊!没有师兄带路,后果很严重啊!
怎么办?闻听身后官兵的脚步声逼近,不容笑笑细细思量,举目查看了下四下,随意寻了处府邸,纵身跃入。
嗯,这宅子布置得还不错,就着已然露出大半个笑脸的月色,笑笑粗粗扫视了下眼前的布局:亭台楼阁、假山清泉、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好一处江南园林美景。
嗯,现下可不是我赏析美景之时,当务之急是寻个地方躲藏,笑笑屏声静气,悄悄闪入假山背后,打量着合适的藏身之所。
嗯,那边有处房间看似挺偏僻的,约莫是个柴房吧?这个时辰,应是无人吧?好,就是那里了,笑笑蹑手蹑脚地向那处房间靠近。
电视里教的绝招用上,笑笑别过一根青葱玉指,很不淑女地沾了口口水,伸指在那层薄薄的白纸上画出个不太规则的圆孔,凑过一只眼,向内张望。
墨黑一团,看不真切,习武之人,眼光自是比常人要来得敏锐些,笑笑凝神再度端详,从布局的轮廓来看,此间应不是柴房,倒像是个卧室,可是为何这房间在这偏僻之地呢?而这外观也颇为陈旧,莫非这府邸的主人外强中干,死撑着面子打点外部装修工程,内在全是一团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唉,管不了那么多了,此际里面好像没人,我又不太认识路,还是先躲在这里,再做打算吧。不知,云师兄现下在哪?有没有给那群凶神恶煞的官兵给追上?应该不会,云师兄的轻功虽然没有我好,可他的武功可比我强上一百倍不止啊!定是能平安脱险、安然无恙!暗暗叹了口气,笑笑轻推窗棂,闪身飘进房中,虽是如此宽慰自己,但心底还是有些担心云飞扬的安危。
“咯噔!咯噔!”窗外,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未几,房门被推开,烛光亮起。
早在脚步声响起之时,笑笑就瞅准方位,轻轻跃起,翻身躲在房内的一根粗壮的横梁上。
烛雾袅袅升腾,蜡油燃烧特有的气味充斥着鼻孔,笑笑别过一手,捂住鼻孔和嘴巴,免得一个忍不住打出喷嚏。
偶的魔啊!这谁啊?大半夜的,不去睡觉,搞什么东东?
一双美眸禁不住转向下方俯视,只隐隐看见两个分别身着粉色和绿色丫鬟服色的人影在灯烛前晃动。
甜咸交织而成的食物香味缭绕鼻间,肚子非常配合,咕噜咕噜欢快地鸣叫,尽心尽职地提醒笑笑是时候该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