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恰逢因果（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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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玄衍一夜都在思考金针的施针要法，他虽不想徒惹事端，更不愿参与到其中的是是非非中，但这病肯定是要治，如此罕见的情况对于他而言也是难得。
这天才刚亮一会，白玄衍见南星还没起，左右自己也无事，想着先去药堂拿一些昨日让秦野准备的药材，哪想自己一开门就看到秦蘅芜正捧着早饭。
秦蘅芜道，“剑阁派人送来的。”
白玄衍了然地点了点头，穹苍剑阁倒是当真不负美名，想来阁中众人也都是如此早起修炼，便先和秦蘅芜坐下用饭，留了些许包子馒头给南星他们便前往药堂。
如今距离洗华礼也不过三天的功夫，秦野也怕夜长梦多，再者各大世家差不多明日也会陆续到了，顾未尘的事必须得尽快解决。秦野也一夜没怎么休息，白玄衍要的药材处理起来颇为复杂，且要求极高，一般弟子经手不得，全都是秦野亲自上阵，好在都准备妥当，三人便一同前往执剑堂了。
三人还未入堂，便远远地看着一人一袭墨色劲装，执剑起舞，三生阁一脉虽不习剑道，但白玄衍还是见过秦蘅芜练剑的。而顾未尘如今不使灵力地练剑，剑尖铮鸣，剑法极快，力道极大，让人感觉颇为厚重。
顾未尘见白玄衍三人来了，收剑向他们走去，秦野也急忙上前，还未等秦野开口，顾未尘道，“你来了。”
白玄衍早已对顾未尘这样的态度心觉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昨日与师兄商议了一番，想出了个解决之法，因此今日早早地过来了。”
秦野连忙接话，“正是正是，玄衍有了医治之法，想来今日这事也可了了。”秦野说着就让人去通知顾老阁主今日白玄衍要为顾未尘疗伤之事，顾未尘伤及紫府，又是下一代剑阁传人，即使再如何信任白玄衍，此时顾老阁主不在，怕是也不方便动手医治。
秦野见顾未尘没有接话，想来他是看白玄衍年级轻不怎么放心，又说道，“玄衍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深得白老阁主的真传，之前医治过不少……”
“我知道，我信他。”秦野还没说完，顾未尘就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白玄衍也十分吃惊顾未尘此言，秦野更是摸不着头脑，好在此时顾老阁主来了，白玄衍和顾未尘赶忙行礼问安，便跟着老阁主进堂中去了。秦野还有些发愣，小声嘀咕到，“这两孩子也就小时候见过一次吧……”清清思绪也赶紧进堂中去了。
……
因着顾未尘的安危，白玄衍看出顾老阁主不愿外人在场，秦野自是不用说，因此白玄衍让秦蘅芜守在堂外。
顾未尘盘坐在榻上，白玄衍取出让秦野提前准备的药汤，对顾未尘说，“这药乃是稳定灵气和心神所用，请执剑使先喝下。”顾未尘迟疑了一下，接过药一口饮下。
白玄衍又对顾老阁主道，“因接下来的施针过程涉及阁中机密也涉及执剑使安危，还请老阁主布下结界。”
顾老阁主也明白其中厉害，大袖一挥，一道蓝色的光障瞬间笼罩了整个执剑堂，还不及白玄衍言谢，顾老阁主道，“老朽知道玄衍医术高超，但还得多问一句，不知玄衍有几成把握？”
白玄衍苦笑道，“此法玄衍也是第一次尝试，加之执剑使紫府中的灵气与阁中记载的病例有所不同，更为霸道，因此玄衍对之前的疗法有所更改，真要说把握，”白玄衍一顿，低下头眉头一紧，又抬起头坚定地说道，“不足七成，但绝不会伤及执剑使紫府。”
顾老阁主点了点头，七成把握已是难得，最不让他放心的便是治病不成反而伤及紫府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如今得白玄衍此言倒是真的安心不少。“老朽明白了，还请玄衍开始吧。”
白玄衍请顾未尘宽了外衫，脱下里衣，白玄衍虽感受着顾未尘服药后脉搏渐渐稳定，但此刻内心也十分紧张，抬头准备着手施针，偶然间对上了顾未尘看着他的眼睛，只听顾未尘小声道，“别怕。”
白玄衍眼眸一动，不由自主地回了，“好。”
……
白玄衍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古朴木匣，这木匣看着并不能打开，自成一体，浑然天成。顾老阁主自是不知其然，但一旁的秦野却激动地话都说不清楚，“这…这是…是…这不会是…”
白玄衍咬破手指，单手画符，将凌空以血和灵力画成的符打在木匣上，双唇一动，“请灵。”木匣封盖瞬间消散，一股极为古老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执剑堂，十二根熠熠生辉的紫金针带着薄薄的一层紫气静静的躺在匣中。
顾老阁主眼中动容，这针的气息竟丝毫不输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件灵器。
“这是，这真的是十二紫霄玄泽针吗？”秦野难以置信，感叹道，“想不到竟然能有一日见到这件三生阁的至宝。”
白玄衍取出一针，催动灵气，施针檀中穴，一针刺入，紫霄玄泽针的灵气进入顾未尘体内，而其紫府内的那道霸道灵气也猛然苏醒与之对抗，想要将其逼出体内。顾未尘脸色发白，隐忍着体内灵气对冲的剧痛不发。白玄衍早就料到会有此状，双指一动，预留的药液从身旁的碗中浮在指尖，左手掐诀，运转秘技长生诀，催动长生灵气，将药液沿玄泽针沁入顾未尘体内。紧接着快速施针灵虚穴，又绕到顾未尘身后施针命门穴，三针刺入紫霄玄泽针自相呼应，在其体内形成合围之势，死死包裹着那团灵气。
顾未尘早已浑身是汗，白玄衍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此前白晟鸣采取的便是用紫霄玄泽针强行封印灵气于紫海深处，待其自然消耗殆尽，但此举损益莫测，虽一朝康复但有极大几率爆发。因此白玄衍想借助自己独特的长生灵气和玄泽针的镇压之力，将顾未尘自身灵气与那团灵气融合同化。而这关键，便在于用玄泽针将那团灵气一点点割开，再用长生灵气包裹着沉入顾未尘的灵海。
说着容易但实则凶险万分，一个不甚便会被反扑，不仅顾未尘的紫府将被两股灵气对冲而受伤，连白玄衍也会被紫霄玄泽针反噬。白玄衍压下心里的顾虑，取出第四针，将自己知微初境的灵力极致催动，施针命海穴，刺入的瞬间，将四股紫霄灵气化作细网，密密地包裹缩小，那些被分割出来的小团灵气又瞬间被白玄衍输入的长生灵气笼罩，慢慢沉入灵海。白玄衍将自身灵气持续送入顾未尘的紫府，就这样维持了大约一个时辰，顾老阁主和秦野见白玄衍苦苦支撑，都不敢言语，生怕打扰了白玄衍。
最后一团灵气沉入灵海，白玄衍咬牙凌空画符，快速收回紫霄玄泽针，防止紫霄灵气误将顾未尘体内的灵气镇压，随着紫霄玄泽针回匣，白玄衍知道万事已成，心里的弦一松，因损耗过度，意识也渐渐模糊了，向后倒了下去，顾未尘猛然睁眼，将他拉入自己怀里。
……
白玄衍躺在顾未尘的床上睡着，顾未尘坐在榻上调息，秦野探了探白玄衍的脉象，明白他只是灵气虚耗过度，松了一口气，准备回药堂给他准备些养气补身的药，嘱咐了秦蘅芜一番，就和顾老阁主一起离开了。
顾老阁主和秦野出了执剑堂，两人边走边说话，顾老阁主随意问道，“今日玄衍使用的那灵针真是神异无比，灵气深邃，但老朽从未听过此针之名，不知秦先生能否为老朽解惑？”
秦野赶忙说道，“阁主言重了，只是此针乃是阁中秘宝，觊觎之人甚多，还请阁主保密。”
“这是自然。”顾老阁主道。
“此针名为十二紫霄玄泽针，乃是三生阁白氏一脉祖传的至宝，相传乃是一只上古灵兽白泽在兵解之际偶遇白氏先祖，白泽乃天地瑞兽，白氏先祖耗尽毕生所学却也回天乏术。白泽身归天地之前将自身灵骨化作此针赠与白氏先祖。只是此针太过强大，一般的病症根本无用武之地，所以鲜少人知。”秦野颇为感慨道，“在下也是偶然间听老师提过一次，却未想到今日能得此一见。”
“果然是天地至宝啊，顾未尘这小子真是有福气。”顾老阁主笑道，心中却暗自思量，连白泽兽的灵气都只能压制其一二，看来这灵气不止是龙气，这龙族品阶还颇高，怕是已达归真境了，此事果然非同小可。
……
白玄衍醒来之时已经是夜里了，秦蘅芜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来，连忙扶他坐着，把旁边的药端了起来，却发现药早就凉了，对白玄衍说道，“这药凉了，我先去热一热。”端着药就出去了。白玄衍刚醒来，还有点懵，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浑身乏力。在一旁调息的顾未尘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见白玄衍醒了，走到床边坐下。
白玄衍有些奇怪，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不是扶风堂，“你太累了，先在我这休息。”顾未尘轻飘飘地说道。
“多谢。”白玄衍道。
“不必。”顾未尘答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氛围有些尴尬，白玄衍正欲下床走走，却听顾未尘问道，“你的灵力为何如此薄弱？”
白玄衍心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淡淡一笑，答道，“医者以医术行天下，习武终是杀孽，这是三生阁的规训，因此阁中人几乎皆不习武，修习灵法和符篆也是为了治病救人之用，论及灵力的深厚程度自是不能与同境界的武者相比。”
顾未尘早就心奇秦野有破望之境却几乎不通剑法，如今听闻此乃三生阁规训，虽不同意，但却不可置否，起身到旁边的书架中寻了一本书，交到白玄衍手中。白玄衍一看，“阵图。”
“此书记载了数种奇妙阵法，可做防身之用。”顾未尘道。
白玄衍明白顾未尘之意，如今剑道昌盛，符篆灵巧但威力不足，阵法却是更为可用，而这阵图怕是也极为难见了，言道，“多谢执剑使。”
“我说了，不必言谢。”顾未尘道，话语又顿了一下，有些气恼地说道，“你为何叫我执剑使？”
这话问得白玄衍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顾未尘。
顾未尘别过头来，轻声道，“你原不是如此唤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