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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糊涂老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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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出门两天的李春山回到府中，接连听到两个惊人的消息：叶凤妤不告而别，李乘龙追着她而去，两个人都已经离家出走。
“我收凤妤为义女，就是要断了乘龙的想法，他竟然……”李春山脸色大变，“我们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
李乘风看着父亲，眼中的疑色更甚。
李春山脸露羞愧之色，“凤妤很有可能是你和乘龙的亲妹妹，乘龙和她在一起，会铸成大错！”
“啊？”李乘风愕在原地。
平日里李春山的一些行为似乎都有了答案，他那样疼爱叶凤妤，原来只是想弥补作为父亲的缺陷。他听闻李乘龙喜欢叶凤妤便黑了脸，甚至答应李乘龙经营武馆分散他的注意力，目的只是不想两人在一起，一切可谓用心良苦。但他说的只是很有可能？这、这到底又是怎样一回事？
叶凤妤坐在院中的桃树下，看着桃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心中的伤感挥之不去。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声唤道：“凤妤！”
她猛然回过头，看到身后一身布衣的中年妇人。
“月姨，你吓了我一跳。”
这位妇人是她母亲的陪嫁丫环，很年轻的时候，便开始在尼姑庵中带发修行。叶凤妤独自一人重返家乡，没有可以投靠的人，连日来一直借住在她修行的这座水月庵里。
“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几声，你都不应。”
叶凤妤摇了摇头，脸上的哀戚仍在，她缓缓地说：“月姨，如果我一辈子都留在这里，陪着你不走，你说好不好？”
月姨吓了一跳，“你想出家？”
叶凤妤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从来没有说出口，但这么多年，李乘龙早已在她的心里落地生根，她知道此生已经不可能再对别的男子动心。青灯黄卷，度此余生，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
月姨关切地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自从你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你无缘无故独自从洛阳回来，又不肯告诉我原因，我很担心你。”
叶凤妤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是因为李家的二少爷吗？你喜欢他对不对？”
月姨怎会知道乘龙的事？叶凤妤迅速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他来半天了，一直在庵外等候，你要不要见他？”
叶凤妤张大了嘴，一脸惊讶。李乘龙竟然千里迢迢的追着她来到了这里？
月姨苦口婆心地劝叶凤妤：“他那副憔悴的样子，看着都让人觉得心痛，你还是见一见他吧。”
“月姨，你不懂……”
月姨叹了一口气，“思念一个人，却又错过了他，那种滋味实在太苦，月姨不想你后悔。”
叶凤妤的眼泪叭嗒叭嗒地往下掉，此刻纵使乘龙有千万种错处，她都愿意原谅他，但是，他没有错，错的是他们的父母啊！
她抓住月姨的手腕说：“月姨，我不想见他，你替我打发他走好不好？求你了！”
月姨见她眼神坚决，最终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身离开。
一连三日，李乘龙都守候在水月庵外。
叶凤妤站在围墙下，仰望着苍穹，围墙外的那一个男子，此际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怕他尚未知道，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吧？
“不在一起，但我也会为着你守候一生。”叶凤妤喃喃自语，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凤妤！”
叶凤妤吓了一跳，难道月姨终究是心软，把李乘龙放了进来？她回过头，泪眼婆娑间看到李春山正关心地看着她，一旁还站着李乘风。
她连忙用手去抹眼泪，却越抹越多。
李春山扶着她的肩，像哄孩子一样哄她，“乖，不要哭，不要哭。”
叶凤妤抬起头，认真地问：“表舅，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告诉我好吗？”
那日她在病中，听到李春山和李老夫人的对话，两人的言辞闪烁，她并没有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眼下这个秘密已经揭开，她想知道全部的来龙去脉。
李春山目光迟疑，但还是把当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那年，乘风和乘龙的娘刚病死，我很难过，经常借酒销愁。表妹此时正好前来探亲。一次我酒醒之后，发现……发现自己做了糊涂事。”当着后辈的脸，说出当年的风流旧事，李春山脸露尴尬。停了一会，他才继续说：“我羞愧之余，对表妹表示我会负责，她于是便离开了洛阳。当时，我觉得很对不起乘风和乘龙的娘，也怕人家说闲话，所以拖延了许久才上门提亲，结果到了徽州，才发现表妹不但已经嫁人，并且身怀六甲。”
“后来呢？”开口发问的是李乘风。
李春山瞪了在一旁伸长脖子等着听故事的儿子一眼，李乘风连忙缩回了头。
“表妹和她夫婿的感情很好，我见她找到了真正的幸福，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我一直不敢确定，她腹中的孩子，也就是凤妤，是不是我的骨肉……”
李乘风忍不住插嘴道：“这样说来，凤妤不一定是我和乘龙的妹妹？”
李春山窘得满脸通红，“这个……”
李乘风几乎跌倒，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是老爹自己琢磨出来的？
“她不是你的女儿。”
有人横地里插了一句，叶凤妤回过头，月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她似乎已经来了很久，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去了。
李春山惊讶地看着月姨，半天才试探地问：“你是明月？”
月姨点了点头，语气极为冷淡，“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李春山道：“你刚才说凤妤不是我女儿，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月姨脸上的神情像是活吞了一只青蛙一样，她大声呵斥李春山，“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不要污辱了小姐的名声，当夜你跟谁在一起，自己没有搞清楚的吗？”
李春山直直地盯着月姨，嘴巴张大了便无法再合不上，“难道，难道，那个人是你？”
月姨连死的心都有了，当年回到徽州之后，她便听小姐的话，一心一意等李春山上门提亲。年轻时候的李春山，温文儒雅，而且对亡妻情深一片。她对他一见倾心，所以才会在他酒醉之后，轻易失身于他。
左等右等，小姐都已经出嫁，怀孕了，李春山还是迟迟没有来。她以为他嫌弃她出身低微，出尔反尔，占了她清白的身子却不愿意娶她，一气之下便到庵里带发修行，十多年来，不知伤心难过了多少回。最后竟然发现，他弄错了对象！她一跺脚，羞愤交加地转身离去。
当年叶凤妤的娘亲尚是未出阁的少女，说起这种事情，言辞间难免颇多闪烁，没想到，竟然摆出了这样大的一个乌龙！李春山恍然大悟地朝月姨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跑远。李乘风在一旁不停地摇头，连日来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他知道老爹平日不拘小节，却没料到这种事情也会如此糊涂。庆幸他与乘龙一点也没有继承这种“优良的传统”，否则，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叶凤妤看着李乘风，不敢置信地问：“我娘没有做对不起我爹的事情？我根本不是有两个哥哥？”
李乘风苦笑道：“我和乘龙有个糊涂的爹是真的。”
叶凤妤一时间哭笑不得。
李乘风道：“有一个人还蒙在鼓里，现在正独自伤心难过，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们还是快些去安慰他一下吧！”
李乘龙把酒一杯接一杯地灌进嘴里，面前的桌上横卧着好几个酒瓶。
再多的酒也浇灭不了他心中的痛楚。为什么，他千辛万苦爱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这就是叶凤妤不留片言只语离开李家，然后又对他避而不见的原因。他终于明白叶凤妤的心，不是因为他不够好，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但这些是不是都明白得太晚了？
有人用清凉的手抚过他的额，醉眼朦胧间，叶凤妤的脸慢慢地清晰。他用力捉住她的手，痛苦地呻吟，“凤妤，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忘不了你，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清凉的泪滑落，他伏在桌上放声大哭，也不管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在看着他。叶凤妤俯下头，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误会消除，李乘龙和叶凤妤和好如初，李春山放下心头大石，对叶凤妤这个未来儿媳妇越看越满意。
一行人即将离开徽州返回洛阳，李春山搓着手，用商量的语气对两个儿子说：“乘风，乘龙，你们介不介意，爹替你们再找一位娘亲？”他的脸上火烫，摆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他在两个儿子面前有点抬不起头。
李乘风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李乘龙却抢着说：“那要看你娶的是谁，相貌如何？品行如何？如果不对味口，我们还是要反对的。”老爹陈年的糊涂账，害他伤心难过了那么久，不趁机拿乔一下，真真对不住自己。
李春山哼道：“臭小子，现在干涉起爹的事情来了？”
李乘龙嘀咕着说：“你根本就已经决定了嘛，还来问我们的意见干什么？”
李春山板起了脸发威，“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叶凤妤连忙打圆场，“乘龙的意思是，如果爹要娶的是月姨，他没有意见。”
李乘龙回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叶凤妤，“什么叫‘如果爹要娶的是月姨，他没有意见’？我还没说要娶你，你就逼不及待喊爹了？”
叶凤妤一时嘴快，被李乘龙逮了口误，她涨得满脸通红，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叫道：“李乘龙，你去死吧！”
李乘龙见她转身跑掉，立即变了脸色，他还真怕她又会一声不哼地跑得远远的。“我只是开玩笑，凤妤，不要生气……”
李乘龙在父亲和大哥毫无节制的大笑声中，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