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红花栽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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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舒伦来过后，我算是和皇太子太子妃彻底闹掰了，毓庆宫也不想住了，天天陪着良妃弄弄箫，伺候伺候花草倒也惬意，偶尔到宜妃、惠妃、荣妃各宫娘娘那里打发打发时间，反正有康熙罩着继续做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汉格格！
刚在宜妃娘娘那里用了晚膳，毓庆宫里的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进翊坤宫：“娘娘，格格，太子妃主子小产了，万岁爷和太子爷急得都火烧眉毛了，梁谙达打发奴才让两位主子赶快过去看看！”太子妃小产？宜妃也吃了一惊，虽说名分上是婆媳，但是舒伦贵为皇储中宫，其中干系重大，宜妃也大意不得，赶紧携了我赶往毓庆宫。
毓庆宫里早已是主子奴才黑压压的跪了一地，进进出出的嬷嬷稳婆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人人求个自保。只有太医院的老太医，伛偻着腰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启禀万岁爷，太子殿下，太子妃小产...小产...乃是红花所致！这红花别名草红、刺红花、杜红花、金红花。有活血通径、散瘀止痛之功效，用于经闭、痛经、恶露不行、症瘕痞块、跌打损伤，在民间...民间亦有用此要...堕胎！”语罢，偌大的毓庆宫里只剩下冰冷冷的寂静和惴惴不安的呼吸声。
康熙闻言更是盛怒：“岂有此理，竟然有这等龌龊之事，朕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国泰民安，宫闱清严，六宫之中竟然有此等阴险小人存在，传令下去彻查此事，不管是谁指使的，一律按律处决！”梁九功立马领了口谕战抖着退了出去，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胤礽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眼中的戾气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别过他的视线，才懒得理他，反正他横竖已经认定是我下的手，就算不是我下的手也和我脱不了干系，这梁子是越结越大了。谁不知道石穆察充军石家倒台，太子妃与我不和，估计我现在早已是头号嫌疑犯了。看着胤礽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我不禁冷笑，舒伦你这次小产若是刻意为之，倒是够抬举我的，我哪里值得你用杀死亲生骨肉的代价来扳倒我；若真是有人对你下手，这倒是给了你报仇的大好机会，你又怎么肯轻易放过我呢！要栽赃，要陷害尽管放马过来，反正自打我进宫的那天就想明白过早晚有被吞噬掉的一天，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今年秋天冷得特别快，处处透着一股子狠劲，还未来得及添置冬衣，就已经嗽嗽地飘起雪粒子来。红花事件到底还是没有眉目，舒伦断断续续病了一个来月才有所好转，十一月了宫里忙着准备给十四阿哥选福晋，阖宫上下人人揣摩着万岁爷选哪家的格格给十四阿哥做嫡福晋，渐渐的也就忘记了太子妃小产，这就是宫里，到处有悲有喜，可是谁也不会多记得一点你的好事还是坏事，这里的人比谁都明白日子总是要向前过的。
西暖阁里晚月替我倒了杯热茶：“格格自打太子妃...倒是越发的沉静了，一个月了除了晨昏定省也未见您去各宫娘娘处走走，格格性子本就开朗这样下去别是郁了气伤了身子，依奴婢还是多走动走动好，各宫的娘娘谁不念着格格！”
我接过茶道：“你也别劝我，我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猜忌着是我，我若总是往娘娘处跑也不好，反而给娘娘们找晦气别是连带着遭了猜忌！再说我现在要是躲得远远的，只怕更是让人觉得我是心虚了，我就是要给他们看看这毓庆宫里我照样住的好睡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晚月见我这般也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今日是钦天监呈了所有待选秀女的八字，算是大事，万岁爷在德妃娘娘那里摆了宴，格格与十四阿哥交好可别误了时辰，叫十四阿哥不高兴！”
我笑道：“他哪里会不高兴，娶媳妇了他比谁都乐呢！”
晚霞、青青上来给我穿戴好鸦青的羽缎斗篷，冬日里日头特别短，才过了申时各宫已经掌起了灯，小小的雪粒子打在身上一会儿就化了。永和宫里格外热闹，都是些年纪差不多的格格阿哥，更多的是京城里王公大臣家的女孩，珧琦和年小蝶本就住在宫里，更是早早就到了，看场面分明就是一场婆婆替儿子物色媳妇的戏码，看来德妃还真是对十四下了心思！
一晚上其实压根就没什么好玩的，吃个饭，聊个天，再看个某位格格跳个舞唱个歌，再就是放了好一会的烟花，漫天的绚丽衬着雪粒子把整个雪夜照得格外亮通，一通一通的烟花炸到半空散下来，分不清是烟花还是雪花，有爱热闹的格格们娇笑着打趣玩笑，倒是热闹了这个雪夜！德妃素来待我不错，即使舒伦小产事件后依旧一如以往那般看待我，一身宝蓝倭缎,发上缀着金累丝花囊，指上的金镶红蓝宝石戒指尤显尊贵，烛光下灯火明灭，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眸光扫过我的左腕，拉过我笑得更加亲昵：“我这个老十四啊总算是做了件让我省心的事，我说嘛中元那会子总是缠着我要这只青凤冰种玉镯，这只镯子虽不贵重却是我进宫时额娘给我的，意义不同，老早就对十四提过这镯子是要留给儿媳的，看他平日里玩闹惯了，原是也记住了上了心的！”
我说嘛，这镯子肯定有来头，不然那晚我拒绝他要褪下镯子，还跟我急！一只破镯子就把我给卖了，什么青凤冰种玉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反正这事除了康熙谁也做不了主，就算德妃再怎么得宠终究要康熙点头才算，我忙道：“明澈不知道，这只玉镯是娘娘的贴身之物，如此贵重明澈不敢要！”还是赶快褪下来好！
德妃一把制止我，以为我之前收了玉镯是答应了十四的，说话不免有些露骨：“哪有给了姑娘家再收回的道理！再说了你这个媳妇额娘我可是中意的很！”
“额娘！”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脸上飞过一丝绯红，估计是听了一会了。
德妃笑道：“好，好，额娘不说了，这个十四就是脸皮子薄！”
这么一唱一和的我哪里还敢呆在屋里，赶紧找了借口跑出去看烟花，十四也跟了出来，明明灭灭的烟花下依旧可以看见他带着几分羞馁：“明澈，我都跟额娘说了，额娘本就中意你答应我替我讨你，年底只要不出意外你就是我的嫡福晋了！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太子那里早就猜忌你，你若跟了他怎么会好过。明澈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这辈子只爱你一人！”
看着十四一脸幸福的样子，我不禁咬咬牙道：“我知道你会待我好，可是我不爱你，我与你除了兄妹之情，朋友之义就真的再没有其他的了！你看这里有多少格格中意你，难道你愿意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过一辈子？”
“是你我就愿意！”十四眼里是决绝的坚定：“给我一辈子的时间，你会爱上我的！”
看着这样的十四，真的是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恨不得跟他打一架，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我都从七月说到十一月了，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怕了他了，看见珧琦格格就在不远处，我赶紧拉过她在我身边，反正她是我的伴读。十四只得站在一旁碍于珧琦在，就是有话也不能说了！我知道珧琦一直喜欢十四，嘿嘿，这就对了！
烟花还是一阵一阵的放，只是三人并肩站在烟花底下却是各怀心事，胤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一次次地将你推开，只是我心里有人，娶一个爱你的女人要比我好上千千万万倍，我终究不是能与你相守一生的那个人！
“嘭，嘭”又是一簇烟花划过天际，那么的绚丽划伤了眼，终是尘归尘。胤禩你说你一直都在，所以我也会一直都在的！
“来人那有刺客！快抓刺客！”不知是谁，夜空里一声尖叫，就着烟火，隐约可见一个黑衣人飞过宫檐。德妃赶紧疏散了所有格格阿哥，都是金枝玉叶谁都马虎不得。宫里的侍卫很快举着火把跑过来：“奴才给各位主子请安，主子们千安，奴才们已经去搜查刺客了！”
人群中年小蝶一声惊叫：“啊！在那里！”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毓庆宫！上个月太子妃小产至今未查出凶手，这次若在出点事，估计这些侍卫全都吃不了兜着走，顾不上规矩立刻带兵包围了毓庆宫，严严实实围了个水泄不通。
十四将我和珧琦保护的严实，一大群人匆匆赶往东宫，等到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康熙，加上之前的红花事件，皇上自然震怒无比下旨严查，进进出出的侍卫更是卖力搜查，每一间屋子都彻查一番。
“找到了！”侍卫头领捧着一个纸包跪下道：“万岁爷，奴才们追到毓庆宫不见了刺客的踪影，奴才担心对太子太子妃和汉格格不利，斗胆搜查了各位主子的屋子，没有抓住刺客，倒是找到了...找到了上个月要搜的红花！”
红花！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我，神色各异。十四护住我站出来怒道：“大胆奴才，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栽赃给格格！”
“十四弟，栽赃？说栽赃可是要有证据的，你可要说清楚了！”胤礽阴恻恻道，看着我的眼神要不是康熙在只怕早就一剑解决了我！
“去把格格屋里的宫女带上来！”宫灯依然盏盏，烛火摇曳成辉，照着金筑的墙壁、烟罗，映着脚下处处雕着盛莲欲放的青玉地砖，满殿的堂皇奢华衬着康熙一人的身影，此时倒叫人看不出究竟是君王的神色。
很快青青，晚月，晚霞被带了上来跪在中堂，早就战战兢兢：“奴婢们叩见万岁爷！”
梁九功将那包红花递到她们面前，康熙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青和晚霞已经吓得发软，晚月也是边哭边磕头：“奴婢们不知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太子站出来怒道：“不知道？此等刁钻奴才不用刑怕是不会招，说是什么人指使的？”不时，狠狠剜了我几眼。
青青跪爬到太子脚边哭道：“我家小姐不会做这种事的，三小姐是被冤枉的！万岁爷开恩，太子爷开恩！”
胤礽一脚踢开青青，也不管康熙在不在场怒不可遏：“狗奴才，不招就拖出去杖毙！”
康熙看了眼胤礽，冷然道“传旨交由宗人府锁系，汉格格禁闭奉先殿！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私自用刑！”
我冷眼看着胤礽，我今天是坐实了这罪名，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般仪态太子德行尽失，只怕康熙也记住了！“皇阿玛......”胤礽这才有所意识到，忙敛了气势：“是不是太......”
“今日是你十四弟的大礼！”康熙语气里已有了一丝责备，缓缓了语气算是给胤礽面子：“明日再将汉格格押至宗人府！”
我跪在地上，黝黑的金砖地泛着森森然的冷意，十一月里冷的要冻进骨子里去，十四要冲上去求情，我忙拉住他，定定地看着他，这个关节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明澈谢主隆恩！”真的是谢谢你，我知道康熙是护着我的，至少没有对我们动刑，也没有认定我就是凶手。
侍卫上来将我带下去，冷眼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胤祯的心痛不已，胤礽的愤然得意，康熙的深不可测，年小蝶的冷眼旁观，青青的痛哭流涕，一一在我眼前闪过，那么多张脸，又有多少是真的！舒伦我不得不佩服你，果然好手段不愧稳坐皇储中宫，一个月前若演这个戏码难免会有人会怀疑是你陷害我，一个月后嘛就另当别论了，你一个月的病病歪歪也不是白费的，人人同情你都来不及又有谁能怀疑是你，至于刺客不过是你的引子而已。红花事件之后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平静就过去的，我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就像被判了死刑的人，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却不知道头上的到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终日担心，等到真到的时候人反而轻松了，无惧无怖，也好！
奉先殿里，漆黑一片，只有三炷香火明明灭灭，黑暗里如鬼魅的眼睛，仿佛有潜伏的妖魔随时会将人吞掉。双腿跪的生疼，渐渐的也就麻木了，真是讽刺，我又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叫我跪一堆牌位，滑稽。干脆身子一软直挺挺地躺在地方挺尸，反正这地方供死人，多我一个也不多，寒气像针尖一样刺入骨骼，冻得人浑身生疼，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早知道就该在德妃那里多吃点，哎，要是十四不冒出来兴许我还真能多吃几口，倒霉的十四！我蜷缩着环抱住自己，这是不得不佩服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能想这些，哎...将头埋在胳膊中，闭上眼，胤禩，你知道了吗？
“明澈，明澈...”梦里面有人在叫我，睁开眼看向门缝，不是梦是真的有人在小声的唤我，那么心疼，那么小心。我揉着膝盖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借着月光是胤禟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带着那么浓重的哀伤，一声一声地轻唤，仿佛我不答应他便要一直一直唤下去。
我一个激灵：“九哥，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我没事的，千万别叫人看见你啊！”
“丫头，怎么每次都是你啊！你说自打认识你，你倒霉过多少次，什么时候能太平啊！”
“哎，谁叫我上辈子欠你们爱新觉罗家的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说笑，就没见你正儿巴经像个姑娘家的时候！”
“不笑干嘛啊，叫我哭吗？我才不哭呢！这屋里头你们家这么多祖宗看着，多丢人啊！”
“真是拿你没辙了！”胤禟轻叹一声，良久良久的沉默，只是静静地陪着我受冻。
手上一星水滴，带着薄薄的凉意，我笑道：“九哥，下雨啦，这鬼天气竟然还下雨了！”
“是你哭了！”胤禟跪在门外，努力地扒开门缝想要亲自替我擦去眼泪，却是徒劳。
“哦，我以为是下雨了，呵呵，你看我都傻了！”一边伸手抹了把眼泪，有人疼真好。
“明澈，莫哭，明澈，莫哭！”胤禟更加心疼的唤着我，从来都是叫我丫头长丫头短的，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很温暖，很窝心。
莫哭，明澈，莫哭......望着背后漆黑的殿堂，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梦境吗？黑暗中一直有个声音这么唤我，原来竟是九哥！怎么就是你呢？那个说好的，一直都在的人呢？
“明澈，莫哭！”他像哄小孩一样锲而不舍。
门外好像有脚步声跑过来，我心头一紧，是个小太监的声音：“九爷，快走吧，这边当差的要来人啦！”
胤禟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静静的跪倚在门上不见有离去的迹象，我急道：“九哥你快走吧，我没事的，真的没事，不就是在这里睡一觉嘛，在哪不是睡啊！外边冷，你快回府吧！”
小太监也急得跪下来：“我的爷，您快回去吧，奴才们可是担了脑袋啊！您就是不心疼您自个儿，也要心疼心疼格格啊，这关节若要再被有心人知道您来这，您倒是没什么格格可就又有的亏吃了！”
我忙道：“九哥，你快回去吧，我没做过的事不怕有人栽赃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胤禟不语，冷风吹过，将他的袍角扬起，再次抬头间，原先脸上的玩世不恭通通不见，冷静的站在我的面前，宛如完美的雕塑，平和的神情，让人肃然起敬：“别说不是你做的，就是真是你做的我也不会让人动你一分！”
胤禟清淡的话音里带着丝丝笑意，渲染在空气中却扭曲成阵阵阴骛的厉气，小太监心咯噔一跳，即使明知他要对付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也被他这阴冷的隐意给逼出冷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红花栽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