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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出宫庆生 ...

  •   寅时时分,天还黑的很,就有内务府的太监过来宣旨,今日我生辰可以放我一天假,不用上无逸斋读书。

      午膳赐在养心殿,全是江南菜系:清蒸鲫鱼、东坡肉、龙井虾仁、油焖春笋、爆目鱼花、翠珠鱼花、沙锅豆腐、三丝燕菜、蟹粉狮子头、全家富、 鸡汤煮干丝、清炖蟹粉、水晶肴蹄,这是我进宫以来吃过的最合口味的一顿,胃口大开,吃的十分津津有味。

      康熙从来不曾在规矩上苛刻过我,看我吃相,时常停箸看着我,眉眼里全是慈爱,仿佛望着的真是他的和硕格格。在他身上有曹演不曾给过我的父爱,无论这份爱出于何种目的,是清瑶?是曹家?是福祉抑或是灾难?我都在潜意识里忽略它来自于一位帝王,只是纯粹的来自于一位父亲。

      梁九功捧上一碗长寿面,面质如玉,汤面清淡,浮着些许鱼板、虾仁,又撒了一层细细的葱花。康熙含笑看着我:“今儿,朕陪你过生辰!”

      他眼底是不真实的温柔,这是我大半年来第一次见到他流露出来的柔情,仿佛骨肉情深一般,我心底里生出无限感动来,他有众多儿女,但是又有几个儿女得他这般青睐!我不是他的女儿却何其有幸成了他的女儿,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父亲,陪着女儿过生辰的父亲!

      康熙见我吃的开心,也比平日多吃了些,梁九功等太监在旁伺候,见皇上胃口好,也跟着面上欢喜,看我的时候自然又多了几分敬意。

      撤了宴,康熙携我坐下来:“今儿你生辰,可想要跟朕讨什么赏?”

      我忙躬身道:“明澈得皇阿玛赐膳,早已惶恐,怎么还敢跟皇阿玛讨赏!”

      这番话说得中肯,毕竟我不是正牌公主,这顿膳在人眼里是天大的殊荣!

      康熙笑起来,笑声清澈爽朗:“朕可不知明丫头也有惶恐的时候,朕今日允你,你便说吧,不必顾忌!”

      我看出他是真心想要赏赐我,便顺了他的意:“今日中元,听说京城天子脚下过节与江南相比另有一番风光,明澈想讨个赏出宫看看!”

      康熙脸色一凝,本以为不允,也没抱多少希望,却听他道:“你自幼在金陵长大,确是没有见过,既是大清的格格了,出宫看看也好!”

      又对梁九功吩咐道:“安排些周全的人护着!”

      我不曾想到康熙竟如此慷慨,心中欢喜万分,忙跪地磕头谢恩:“明澈谢皇阿玛恩典!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的康熙眉开眼笑:“起来起来,看把你乐的!”

      谢了恩,蓦然想起还欠着十四一份情,也不知道那丫的要什么,心里总归有几分不踏实,看康熙今日格外开恩,何不一块儿给还了:“皇阿玛,明澈自入学以来,得十四阿哥格外看顾,明澈斗胆再跟皇阿玛讨个赏,让十四阿哥陪我出宫,十四阿哥聪慧伶俐,身手又好,有他在,皇阿玛亦可放心!”

      康熙凝神思量了会,看得我不自觉紧张起来,不过最后他终是笑道:“你这丫头,先前还装大度不肯讨赏,一转头却要朕两个赏,也罢,朕允了你便是!只是别走远了,早点回来!”

      我真是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咚咚咚”又朝他磕了三个响头:“儿臣谢皇阿玛恩旨!皇阿玛放心,不会走远的,只是顺路去几个哥哥府上走动走动!”

      康熙轻轻抿了口茶,看不出什么心绪,只是望着宫外飞檐若有所思:“自己兄妹,确实该多走动走动!”

      退出养心殿的时候,仿佛听到极轻极轻的“中元”二字,似午夜呢喃时分不经意间泄露心底的梦呓,余光瞥见殿中,极深远的御座上,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那神情分明是在思念着什么,那么寂寞的身影!隐在阴影里,隔着雾里看花一般瞧不真切。

      那一瞬间的思念又是为谁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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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一个人坐在极深的殿中,凝眸望着那抹明媚的背影消失在殿角。

      七月里正是一年中暑气最重的时候,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蓝的那么纯粹,那么不着边际,紫禁城里的黄瓦红墙,飞檐钩角,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这红、这蓝、这明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颜色,竟渐渐模糊起来,心底深处生出一片粉色来,在心口不断扩大,扩大,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的颜色。此刻这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康熙微微一笑,带着三分无奈,三分惆怅,轻叹了声,原是记深了!

      那年远山寺里的桃花开得特别热闹,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红,艳得仿佛要烧下半边天来。

      她就这样站在桃花之中,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他本想就这样躲在桃花深处看她的,他对自己说,就最后一次看她!

      可是她对他说,二哥我知道你来了!

      他只好又站到了她面前,却执意不肯去看她怀中的孩子。

      她故意将孩子抱到他眼前:“二哥,现在她就是我唯一的爱!”

      他从来不知道她笑得如此幸福如此满足,竟要生生将这桃花比下去!

      “二哥,你抱抱她吧!”

      他本不想抱这个孩子,但是她执意将孩子塞进他怀里,抱住孩子的一瞬间,他低头,怀中的小人正对着他笑,那是婴孩独有的纯真无邪,他说那一刻叫他想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有许多女儿,也抱过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个孩子却那么轻易地触动了他心底的那根心弦,柔软了他的殇。

      她凑上前,逗弄着他怀中的孩子:“明澈乖,小明澈要乖!”

      他想,如果,如果这是他与她的女儿,该是一幅多么美的天伦图!

      他回过神来,含笑凝视着怀中的娃娃:“明澈?她叫明澈?”

      提起孩子,她脸上便洋溢起笑容,带着小小的幸福感:“是!清明的清,澄澈的澈,去年中元节生下的!”

      她望向他,带着几分虔诚,仿佛她要拜的不是寺中的佛像,而是他:“我只求佛祖保佑明澈一生平安、幸福!”

      他亦望向她,目光里是坚定,是肯定:“她会是个有福泽的孩子!”

      她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久到他心底里竟生出小小的奢望来,就是这般沉默到天长地久,他也认了!

      她终是开了口,眼里噙了泪花:“二哥,有你这句话,我的心愿便了了,无论将来曹家是荣华鼎盛还是落没草败,我都放心了!”

      她终究是算计了他,他都知道的,只是她是他的鸠,叫他饮鸩止渴!

      那一年,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一年,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一年,竟真的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万岁爷,该是歇午觉了!”梁九功在旁伺候道。

      康熙没有做声,缓缓起身,明黄的刺金龙袖口,轻轻扫过御案,殿内极是空旷,沉静里夏日的蝉鸣格外清晰。入了夏,早已不焚香了,但日久经年的熏陶,殿内的一梁一柱,皆是入了味的,上好的龙涎香只消一星,便可饶香三日。

      他竟莫名有些烦躁起来:“点些沉水香。”

      “嗻!”梁九功领着众太监跪身退出。

      又是一个人了,他站在殿中央,金砖地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殿外宫门重重,他想,清瑶我答应过你的,定会护明澈一生周全,只是你莫要怪我让明澈进宫,牵制曹家。朕虽贵为天子,亦不能随心所欲,你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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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了圣旨,我便携了青青和珧琦格格换了男装,十四也早已换了便服在崇文门等候,本就只是出宫走走,好说歹说康熙才允了我们只带四名侍卫,不过个个身手顶尖,一对一保护早够了!

      十四从未见过我男装打扮,微微一愣:“怎么想到这身打扮?”

      我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轱辘跑向宫门的声音,直有种插翅欲飞的冲动,心情好得不能再好:“混江湖方便呗!”

      未几,听到他低低的说了一声:“挺好看的!”

      中元亦称盂兰盆节,相传有目连僧者,法力宏大,其母堕落饿鬼道中,食物入口,即化为烈焰,饥苦太甚。目连无法解救母厄,于是求教于佛,为说盂兰盆经,教于七月十五日作盂兰盆以救其母。

      京城里中元法会、拜三官、盂兰盆会、祭祖、放河灯、点莲花灯、送面羊等民俗热闹的不得了。宫内及一些大的寺庙,还有“烧法船”,也称“烧活”,就是一种大型冥器,由旧时的冥衣铺用木条或秫秸及彩纸糊制而成。法船上舱、橹、桨、舵齐全,大的可糊几层数节,抱到法会之处再拼接而成。各家的孩子均呼伴结群,游逛街市胡同,小孩们众口一词地喊道:“莲花灯、莲花灯,今儿个点了明儿个扔!”,听说到了晚上护城河一带还有放河灯!

      古人历来对神佛传说备受敬畏,因此今日紫禁城里格外热闹,算算这还是我自打穿越以来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逛街,还是奉旨逛街!

      青青自出了宫门两只手就没有消停过,一会儿揣度我要吹糖人,一会儿揣度我看杂耍,一圈逛下来她手里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我荷包里的碎银倒是快阵亡了。

      完颜.珧琦格格本身就是在京城长大,对于这些民间的玩意自然不比我和青青这般有兴趣,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毕竟童心未泯,好不容易出了宫也是格外兴奋,虽然规矩上还放不开,与我倒是十分亲近起来。

      十四一开始知道我这是还他人情还一脸不爽,不过到底年少,也知道皇上肯给我们放假可不容易,再加上我一路上的笑话攻势,总算是博咱十四爷一笑了!

      马车行到东长安街街口,由于人流实在太多,只好弃车步行。等十四和珧琦下车的空挡,我拉了青青在街边,果然,这市井远比在车上看到的繁华热闹。

      “王家婶婶来了,大家快跑啊,快跑啊!”一群小孩哄笑着从眼前跑过。

      “作贱的小王八羔子,看老娘今儿个怎么收拾你们!”一名中年妇女,举着菜刀,从胡同里跑出来,样子甚是唬人。

      随身的侍卫将我护在身后,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不过是邻里间的小打小闹!

      为首的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回头朝那中年妇女扮了个鬼脸,又哄笑着跑在前头。

      “给老娘站住!”那中年妇女,哪里跑得过孩子们,只得气得挥着菜刀骂。

      看这情景,还真有点像古装喜剧。

      “再来捣乱,老娘宰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一边骂一边挥刀作势一顿狂砍。突然她一个噤声,缓缓扭头看了眼手中的菜刀,顿时面色苍白——刀把脱臼,飞了!还是朝我们这边飞来!

      我和青青一闪身,母亲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啊!

      谁倒霉谁中!正巧十四和珧琦掀帘从马车上下来,于是我们看见一把白花花的大菜刀,朝着我们尊贵的十四阿哥和珧琦格格的脑袋飞去!

      由于方才四个侍卫护在我身边,现在要护十四和珧琦已经来不及了。幸好十四反应敏捷,搂住珧琦一个翻身两人双双滚落地上。那把菜刀堪堪落在两人站过的地方!

      我和侍卫急忙冲过去,拨开人群,啧啧,十四这厮怎么把嘴搁人家珧琦脸上呢!姿势还真够扭曲的,这么大个人把珧琦压在身下,额~不对,是护在身下!

      十四看我一脸幸灾乐祸,红着脸狠狠瞪了我一眼,珧琦更是羞得直缴手中的帕子。

      其中一侍卫立马将那名妇人拿下,押跪在我们面前,那妇人早已吓得面色苍白,又瞧我们穿着打扮和侍卫的架势,知晓我们几个非富即贵,更是哆哆嗦嗦:“各位大人饶命,草民不是故意的,大人饶命啊!”

      我朝十四眨了眨眼,小声在他耳边道:“这事您看着办吧,毕竟倒霉吃亏的不是我!”

      十四看着我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动了动喉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对那妇人道:“算了,你也是失手!以后注意点就是!”然后站在那里一直一直看着我,却又看不出他任何心绪,只听他淡淡道:“今日我妹妹生辰,不宜滋事!”

      十四阿哥宽大处理,这事便草草了了,围观的百姓也慢慢散去,街道又恢复了繁华!突然正前方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紧接着两个店小二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被人从一家酒楼门口扔出,上来就是五六个来个小厮一顿暴打,不断有桌椅、盆碗从门口飞出。经过方才那一出,四个侍卫早已护在我们周围,深怕再有什么闪失。

      当街群殴加踢馆,天子脚下这也太嚣张了吧!

      十四一收折扇,俊眉微挑:“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

      废话他们就是王法呗,咱可不能惹事,无论好事坏事,康熙可不希望我们给他弄点事出来,不然咱就甭指望还有下一次出宫的恩典了!可是眼见着有人被打,又不能真当个没事人一样,这也太没社会公德了,正思量间,突然看到前面拐角处有个土地庙,嘿嘿,我们不惹事,写个字总不犯法吧!

      我一把拉住十四朝土地庙走去:“十四哥,咱可不是粗人,不用武的,给他们来点文的!”

      十四看着我差人找来纸笔,满脸透着疑惑:“你?写字?”

      我写字?开什么玩笑!就我那字,写出来是我看人笑话还是叫人看我笑话!

      我将纸笔往他面前一放:“当然是十四哥您写!”

      看着他疑惑,我靠近他耳语,十四嘴角渐渐浮出笑意,眼底满是赞许之色。

      “这一街许多笑话,我二老从不作声!”刷刷几笔,字字龙飞凤舞,这可是咱当今十四阿哥为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题的词!嘿嘿,那是要万古流芳的!

      围观的百姓均大笑出来,更有笑得欢的高声读了出来!几个侍卫由于碍着规矩早已低着头强忍着笑,珧琦站在一旁又是娇又是俏地看着十四,一副小女儿的样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仰慕,一副对联热闹了一大片!

      正准备离开,一干人等截住了我们的去路,正是那群王法们,众星捧月地围在一绿衣男子周围,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模样还算周正,却老斜着眼瞅我们,目光极是轻佻,真想提醒他别老看我们呀,应该看他自己那一身行头绿衣绿裤外加一双绿绸鞋,怎么看怎么缺一顶绿帽子了,这品味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说他忍者神龟还怕侮辱了龟呢!

      有找茬的上门,侍卫纷纷将手按在佩剑上。

      王法们却连正眼都没瞧一眼侍卫,上前就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骂我家少爷!”

      这阵势,怎么像他家老爹才是开紫禁城的,我鄙了眼忍者神龟:“你们什么时候看见我们骂人了?”

      我特意将“人”这个字加重了音,听得十四他们均轻笑起来。

      一群小厮都气红了眼,倒是神龟也不见他生气,却媚着眼打量我,笑得轻佻:“小公子的对联不是骂的本少爷又是骂的谁啊?”

      ND,见过找骂的没见过这么找骂的,我一甩扇子笑道:“我看这位少爷是误会了,本公子一般是不骂人的,除非——骂的不是人!”

      几个小厮喊了声:“给我打!”已经红着眼,抡圆了拳头要冲过来,做主子的还没有发令,这群狗就开始乱咬人,看样子是饿着了!

      侍卫们早已拔剑出鞘,团团护住我们几个,眼里透着冷静而又冷酷的戾色,不愧是大内顶尖侍卫!

      “住手!”那神龟对着那群疯狗怒道。然后邪魅地看着我,目光放肆而火辣:“我们走!”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笑得邪佞而意味深长:“小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我一阵鸡皮疙瘩,真是七月半鬼门开,见鬼都比见龟强!

      回头发现十四脸色难看的比死人还可怖,修长有力的手指狠捏着扇骨,关节处隐隐泛白:“来人,给爷查是什么人?”

      陆续上了车,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太监,是胤禟的哈哈珠子:“奴才给阿...公子们请安!”说完递上一张帖子。

      我看了看拜贴,问十四:“写了什么?”

      “九哥在秦风楼摆宴给你过生辰!”又看了我一眼:“丫头,你面子大,八哥、十哥、十三哥都来!”

      我从他手中夺过帖子,秦风楼,秦风楼,该不会是妓院吧?

      “想什么呢!”十四一挥扇子“啪”地拍到我脑袋上,“皇子阿哥岂能去烟花之地,秦风楼是九哥的产业!”

      我正了正头上的帽子,真是的,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看见珧琦微微忍着笑,这个十四也不给我点面子!

      到了秦风楼,不禁暗自赞叹,果然是皇阿哥的店,一共三层装饰的气派而不失典雅,桌椅木器皆是上等红木,酒器杯盏也是姣好的瓷器,就连丫鬟、小厮都是个个干净清俊、端庄秀气,一看便知等闲不是寻常百姓来的地方。

      整个酒楼已包了场,一进门便有丫鬟上前福了福身:“十四爷、两位格格这边请!”又两名丫鬟引了青青和侍卫他们另外一桌,都是阿哥格格身边的最贴身的人,自然怠慢不得。

      三楼雅间,胤禩他们早已在了。一进门,里面的四位齐刷刷地看向我,每个人眼里带着不同的神色,我不自觉地看向珧琦,有什么问题吗?珧琦朝我摇摇头,最后胤禩笑道:“倒叫我想起那日来了!”

      看了看身上的这身行头和雅间的布局,我点点头:“还真像那晚与你们在秦淮的情形!”

      “秦淮?”十四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那次你们便是这样?”

      众人都点点头,唯有十四不经意间仿佛闪过一丝遗憾,带着小小的嫉妒。

      吃菜的时候发现满满一桌无一不是金陵菜,而且要比宫里地道得多,去年吃了整整一年也算是小半个行家了,九哥有心了!我朝他们举杯:“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说话的时候,我看着胤禟,对着他一饮而尽,他知道的!谁叫我那日得罪他最多呢!

      胤禟把着酒杯,精致的脸庞挂着九分笑意,还有一分得意,递过来一只精巧的长盒:“打开看看!”

      竟然是一个直筒望远镜,一竿笔来长,通体金黄,雕着镂花的样式,拿起一试看向外面,对面的灯笼、楼牌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也算是件高科技产品,多少给人一种21世纪的感觉。我握着望远镜对胤禟笑道:“谢谢九哥的礼!”

      他眸里的笑意更重:“喜欢就好!”

      “我这里也有一件!”胤禩淡笑道递过来一个小锦盒,打开来是块核桃大的怀表,一触机关表盖轻轻弹开,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没有多余的装饰,触手镜面微微向上突起,里面的表盖上刻着几个小字“康熙四十三年中元明澈”,借着烛光,熠熠生辉,“五点半”我轻轻读出来,现在是五点半,多么久违的感觉啊!一下子仿佛有种回家的错觉。

      “谢谢八哥!”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烛光下眉目如画,玉瘦檀轻,容华淡伫。

      “五点半,你倒是换算得快,我说你是汉人还是洋人,咱们自己的时辰总是算不上来,对洋人的玩意倒是熟门熟路!”老师戏谑道:“难怪皇阿玛说你作诗、对对子、写文章一样不通,倒是算术上颇有天赋,甚至连皇阿玛解不出来的也能让你算出来!”

      我一大学生做初中生的题,你说做不做得出来!不禁在心里偷着恶搞了一把,把皇阿哥们全弄到21世纪去考数学,嘿嘿,统统不及格!

      我笑道:“十哥直接说我不会读书就是,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块做学问的料!”

      众人都笑了起来,胤祥道:“我先替四哥给你带份礼,四哥本来是要来的,公务上实在走不开!”

      忙点好,忙点好,虽然大热天的,我也不敢让那座大冰山来降温。

      胤祥给了我一枚印章一把匕首道:“这枚印章是四哥还在无逸斋读书的时候刻的,他说希望你多用点心读书。”

      用心读书?经史子集?这不是欺负半文盲么,不带他这样的!我用印章在手心轻轻一按,淡淡的朱砂,赫然四字“天道酬勤”,我看着掌心:“四哥应该刻个笨鸟先飞给我才对!”惹得他们都笑了出声!

      拔出匕首,刀刃尖锐锋利,泛着冷冽的光泽,鞘上嵌着几颗红绿宝石,刃壁底下刻着一个小小的“祥”字,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有质感:“谢十三哥!”

      胤誐疑惑道:“我说八哥、九哥、十三弟你们怎么都送这些大老爷们的东西给这丫头,嘿,她还偏就欢喜上了。”又瞅了瞅我:“还是你十哥我给你备了份姑娘家的东西!”说着推过来满满一盒首饰,钗、环、簪、匾琳琅满目,水汪汪的,轻轻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音色。

      老十道:“你看看人家珧琦格格,再看看宫里的娘娘格格,哪个不是打扮地矜贵,我就纳闷了每次看到你脑袋上怎么总是光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阿玛的国库养不起个格格!”

      “十哥,你纳闷,我比你还纳闷,每次青青都给我戴了五六支簪出门,可等到回来的时候一数总要少一半,我还哪敢戴啊!”

      “这有何难!”胤誐朗声道:“丢了,找九哥要,九哥府上有的是这些!”

      我干笑两声,再说吧反正用不大着,酒一杯杯地灌下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好像把康熙的儿子女儿们统统敬了个遍,接着有把十二生肖敬了个遍,接着是天干地支......迷迷糊糊里仿佛看到胤禟嘴角微翘,笑得几分邪魅,烛光里整个人流光溢彩。醉倒的最后一瞬间,是胤禩云淡风轻的微笑,伸手去触摸他的脸庞,却怎么也够不到,明晃晃里像是隔着天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美好而虚幻。我想依旧是断云石畔的那个男子,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晚的艾禩才是正真想要结识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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