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神罚的足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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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卡诺萨当然也是不死者。追杀不死者，对于蕾娜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女武神是唯一拥有净化不死者力量，这份力量似乎与生俱来，要问为什么，连贤者之石都回答不出。
但是借用这个事实，哈利可以获得更多时间——自从脱离寄宿物，不死者的污秽就持续不断侵蚀着他的灵魂，每天不分昼夜地被憎恨、恼怒、绝望的意识包围，变成不死者只是迟早的事罢了。变成不死者，会失去心，会忘记什么是爱，会毫无怜悯与良知，这一点，他无法忍受。
而在瓦尔基莉附近，那种负面意识会变得淡薄。
原本是不能违背契约，现在则变成不得不跟在瓦尔基莉身边，哈利不禁诞生了一种“到这个世界究竟是来做什么的”错觉。
“呐，沃荻，高贝兹该不会是我本人也不一定……？”
【……这个笑话真冷。】
“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任何不对，要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拒绝，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懒得管你。】
别扭的男人，说“一定会保护你”会死吗？！啊？（米：已经死了啊……）
蕾娜斯追杀的终点，是一座萧瑟的城市遗迹，这里四处弥漫着不洁的不死者气息。卡诺萨刚到这里还以为是有神帮他，但是，助他的神灵应当还是那位恶作剧之神了——反复无常嘛，他被一个更大更强的不死者撕碎，死相相当有气魄。
【我的臣民，我深爱的迪万！怎么会如此萧条，怎么会如此落魄？达雷斯,盖因，沃尔达！三贤者，我的左膀右臂，你们在哪里？！】撕裂卡诺萨的的不死者，是个无头巨人骑士，无·头！宛如钢铁般巨大的身躯，占了看台的全部地方。蕾娜斯做好准备，向前一砍，那种沉重的击打感让她十分吃惊——无头骑士并不是幻影！
要怎样，才能制造这样巨大的怪物？
抑或怎样的憎恨，才支持了这样存在感强烈的不死者？
【女武神！毁灭我深爱国家的罪魁祸首，受死吧！】
“被指名道姓还被污蔑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令人不爽。”蕾娜斯皱眉——这里看来荒芜有百多年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无耻！】
“无耻的是你！我可没有为没有印象的事负责的义务。”
【废话少说，死吧！】无头亡灵挥舞比蕾娜斯身高还要大尺寸的巨剑，在地上留下深深的伤口，而女武神本人则快一步起跳，轻松避过第一击。随后的攻击，一击比一击有力，充满威胁。
“可是……好像是按着某种节奏打击的？”
【哼，被砍掉头，所以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吗……真是不合格的武人！】艾美接住无头骑士的一剑，并甩开说。
【似乎是被什么控制着……】罗莲妲谨慎地分析着，同时不失时机掌握着发魔法的时机。
【身着这么厚的铠甲，虽说防御力高，】亚琉哲退了一步，开始蓄力，然后全力向前奔去，【却也留下最大的破绽！】他刺进了巨人铠甲的接缝处。
【原来如此，不愧是战斗专家——火焰箭！】
靠着一点弱点，战魂一鼓作气地将无头人肢解。
【吾乃……迪万之王，吾……永生……不灭！】蕾娜斯回头，看见刚刚被砍成碎片的无头巨人竟然又重新组合站了起来。
杰拉德满脸黑线——【那什么呀？怪、怪物吗？！】
然后【我的臣民……】重复，尽管没头，却还是优秀的留声机。
“他……刚才好像说自己是迪万的王？”
【说了。】
“迪万？”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迪万呀。】罗莲妲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剩下的三只还处于迷茫状态。
三百年前，被毁灭的国家，期间国土被威尔诺亚与克雷尔蒙费兰和其他小国瓜分，只有王都无人敢进，据说是被诅咒的城市。从有成打不死的无头灵天天重复演说来看，诅咒毫无疑问是真的。
“而且这里还有大量未知的力量环绕，空间有种淤塞感。先去城堡里看看，找找看有什么线索。”说着蕾娜斯转身入城。
“不仅仅是空间，连时间都是错位的，要小心，女神。”哈利蹙眉低声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说起来，我和艾美不知道迪万也就罢了，为什么你贵为一国公主也没有印象呢？】亚琉哲问。
【公主？最近死掉的公主……她是阿尔及利亚的公主杰拉德？】艾美第一次听说。
【是啊，有些东西确实是皇储必学的知识，至于已经亡国国家的历史嘛……虽然父皇有讲过很重要，可是每次只要我一撒娇，就蒙混过去了……】
旁听者皆黑线——这是怎样任性的公主与怎样宠孩子的国王老爹的故事啊啊啊啊啊！
“哼，到了这里，还如此悠哉好么？”
“奥丁的疯狗还在四处咬人……”
“诸位，我想到一个让她消失不再出现的好点子。”
“原来如此，利用那个装置啊……”
“确实可行，奥丁的木偶，你就迷失在时光的夹缝里吧！”
这些不知在黑暗的哪处暗中进行的对话，蕾娜斯全然不知，直到迪万城底，她看见一个类似巨大沙漏的装置。四周围绕着百年一见的巨大魔晶石。
“这是……”忽然，装置发出耀眼的光芒，蕾娜斯惊觉中计，可是太晚了。
【你在干什么？】
哈利手里拿着一根羽毛，那是，蕾娜斯的：“在试着跟她精神同步化。”他没有考虑所谓的“为什么”这种问题，若真说起理由，大概还是得用“命运”这个词来解释——强烈的，命运感。
现在我把视角还给蕾娜斯，在一阵强光过后，他发现周围的装置已经呈毁灭状态，再调查也没有一块完整到能提供给她哪怕一丝有用信息的碎片。推开房间的门，蕾娜斯离开地下室。
映入她眼帘的，是猩红的地毯，看来保养的非常好，颜色还十分鲜艳，和她一路走来撞见的漆灰简直是两个地方。不仅如此，那些烛台闪耀着金色的高雅光泽，大理石的装饰被烛台上的蜡烛映照的完美无瑕，整个建筑美轮美奂，不要说荒废，连一点旧的痕迹都不见，更何况是来时见的那种毁灭状态！
“这里……”那个破旧的城堡，确实记得在这个地方有剪刀式楼梯，现在这里也是这个结构……？“是迪万城？”
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个装置会是，禁忌的时间魔法装置吗!
而这样推测的同时，她已经到了城堡入口，在那里，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她不得不躲起来。
声音由远及近，年轻的女魔法师向她身前的人报告，身边还有一个弓兵，那个人全身被漆黑的颜色包围，如果说那一身铠甲是夜色的话，那未免多了太多的肃杀之气，少了星光的点缀。
【……亚琉哲已经准备好处斩巴巴罗萨。三贤者下落不明，还有迪万王妃，现在不知在何处。】女魔法师道。
全身黑甲的人回过头来，蕾娜斯透过飞马雕像翅膀间的空隙，看见了她的容貌：赤红的，宛如夜间红月的颜色的双眼装饰在苍白的脸孔上，毫无怜悯之意的眼与殷红的唇，可以轻易勾勒出嘲讽的神态——那是三女神中最为霸道、最铁面无私几乎铁血地忠实执行奥丁全部计划的一位——“亚莉？！”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三女神从不同时出现在世界上，当一位作为女武神在人间行使奇迹，另两位总要被封印，灵魂结晶应当是保存在瓦尔哈拉的。三女神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米德加尔德的。所以现在蕾娜斯明白了，刚才那个不知名装置，确实是时间装置无疑。
“不用着急，只要国王和装置在我们手里，剩下的那些就不足为惧！抓紧找到王妃。”
【是！】女魔法师与弓兵走远，亚莉却似感应到什么停下脚步。
“这个气息是……蕾娜斯？”她四处张望，最后只是无望地摇摇头。“这不可能。”随后，她也离开了。
直到亚莉走远，蕾娜斯才从石雕的后面一跃而出，“刚才那是……”
【瓦尔基莉，刚才那个弓兵，是萝莉哟！】杰拉德焦急地望着黑武神离去的方向。
【而且那个女魔法师，是梅尔蒂娜……？】虽然年纪不太对，但是罗莲妲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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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真的是三百年以前，迪万亡国的那一天。
炫日当空，却称不上是什么好天气。焦急的少女带着几乎是哭腔一路狂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却一点也不肯放慢速度，恨不能下一秒飞跃，或是瞬间移动。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一个又一个围观者，却在接近目标之前被拦了下来。
“睁开眼看清楚，你们违逆神的王所迎来的最后下场！”
黑色的死神一比处刑的手势，伏在断头台上的，早已死心的国王绝望闭眼。
断刀落下，尘埃落定。
我不知道怎样的言语，可以形容少女的悲怆叫声，就像我无法跟大家解释一个女儿看着自己的生父，被人在自己眼前杀死的心情。
那是，怎样的惨叫，穿越了封陈一切的时间，痛彻百年。
阿莉莎·迪万，在人类的历史上完全隐去其存在的亡国公主，这个处刑之后她怎么样了，没有人知道。但是她曾经真实地存在过，伏在她父亲的尸体前啕号，大声呼唤“不要”，真实地存在过，那份撕裂灵魂的殇。
“这究竟是……”蕾娜斯发现她自己比想象中在乎，证据就是，她说不出一句话。
{迪万的王妃，在城堡顶端最内侧的密室中，书房的书架有机关。}
“谁？！”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我在三百年后与你精神同步化，才能像现在这样对话。但是，我的精神负担很大，希望您快些找到回来的办法。本人在此恭候大驾。}
“你……我明白了。”目前以回到原来时空为最优先行动目标。
迪万以这一天为分界线，滑铁卢般开始了毁灭的始动，三百年后，这里是一片废墟，被人称作幽灵城邦、被诅咒的都市，只有她的国王，一人以近乎执念的疯狂呼唤往昔的荣耀，等待着回音。
被回忆困住，只有回忆能做些什么呢？难道人死后执念会使其忘记如此简单的道理吗……难道究极的悲愤终会使灵魂失去本心，成为只会发怒的人偶吗？
飞奔过大厅，蕾娜斯到达迪万城堡的顶层。在那里，从外观看不出藏了一个房间，从里也很难发现，只有实际测量过城堡内外尺寸差，才会发现，这里还藏着如此巧妙的一个设计。
“你是谁？”王妃一脸忧郁地看着刚破解机关进来的蕾娜斯。“算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王冠，“国王受三贤者欺骗，想要获得永生，却招来神罚。请把这个交给陛下。”
“给我？这样可以么？”
“那个人，一定希望自己像个国王死去，坚持到最后，他有他的荣誉——就算是神，也不能将其剥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同样身为女人，我认为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情。”
“……”这是，什么样的魄力。为什么到了亡国灭种的这种时候，也能如此地不退缩？明明没有永恒，心却超越了灰暗的这就永恒，成为时间长河上挺立的彩虹；明明没有最强的力量，却从不就此认输，就此言败；明明没有至高的睿智，却这样义无反顾，勇往直前……这就是人类？“我答应你。”
迪万王妃玛尔贝莎，在巴巴罗萨处斩后不到一小时，阴鸩自尽。人类的历史就对这位在绝望时双炯也闪耀自豪光彩的女性草草地一笔带过。时间究竟是命运的慈悲还是残酷？无数生命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志向思念和喜怒哀乐都被轻易压缩成几张纸，有时甚至被可以扭曲，只因隔了“时间”这道不可逾越的锁，大部分的人就轻易放弃了追逐真相，任自己将其误解，遗忘。
“但是，汝曾存在这个事实，绝不会随时间而有所动摇！”蕾娜斯将王冠重置在国王巴巴罗萨的头上，眼中既没有鄙夷也没有怜悯。
动摇的，是时间。
“这不可能！”
“她回来了？！”
“怎么办到的！”
“比起这个，召唤吾君所用的百年时间付之东流！好不容易将灰飞烟灭的灵魂重组，却这样……”
“住口！自以为是地以为控制了一切，却根本不知道王与王妃的感情多么深厚！”
那个人，一定是希望自己以一个国王的身份死去
——给我等着，三贤者，一定会让你们灰飞烟灭！
“肮脏的的不死者，竟然鬼祟地窝在这种地方，难道以为在这里暗中在背后操纵一切，就可以逃脱制
裁吗？！”砍碎彩绘玻璃天窗，竟然别有洞天。原来，消失的三贤者并不是战死了，而是成为了不死者。巴巴罗萨的灵魂没有堕落到像他们这般地步，要问为什么，那就是“将失败全部化为怨天尤人是弱者的行为”，将这一切无可奈何的命运都推结在自身以外的三贤者，因为没有那样强烈的灵魂，所以堕落。简而言之，巴巴罗萨是个坚强的人。但对于三贤者而言，巴巴罗萨不成为不死者是妨碍他们预定计划的。
“所以，就把巴巴罗萨强行变成不死者。”哈利的嘴角现在已经合不拢了——他实在很想笑：原本，不死者就是脱离时间与轮回的管制，硬是强行留在世间的禁忌存在，必须要有足够地憎恨这个世间，先“不死”，再不受时间管制；可是，为了制造强大到可以与神对抗的不死者，三贤者将巴巴罗萨的首级时间循环化，使其先不受时间管制，又展开了不死化。想出这样点子，该说不愧是贤者啊。
可是，所谓的智者千虑亦必有一失。当蕾娜斯为巴巴罗萨戴上王冠，那一刻，等待百年的孤独国王就此下场，将舞台般的时代让给了新人。原本因为巴巴罗萨制造的魔法技术发生了混乱，将不再循环战斗、憎恨一切的巴巴罗萨判定为错误，让他与明明是三百年后存在的蕾娜斯的时空错误进行了交换，蕾娜斯就这样回来了！
“活该！”三贤者啊，这是你们自找的，但是与其用哈利的极为严谨的魔法理论来解释蕾娜斯的回归，不如理解为蕾娜斯将王冠与荣誉还给巴巴罗萨。
所以种因得果！
你想说“善有善报”太过庸俗我也不反对，这就是俗套的故事，我却喜欢。
无意识的行为会带来注定的结果，不要小看行为带来的，超越技术超越命运的力量！
当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三贤者倒在蕾娜斯剑下，迪万这时才彻底结束，作为一个应当休息的城，静静睡去，终于无人扰其安眠。
“阿莉莎……阿莉莎……”彩绘窗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声。
在女武神已经离开的现在。
最年轻的贤者，达雷斯竟然没有在惊天怒骇中被压碎，实在是值得玩味的一件事。
“都到这种地步了，痛快的死了不是更好？”实在是不明白，你还在坚持什么。哈利俯下身，靠近一半身体已经成灰的达雷斯。
他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个胸饰，那是迪万的王族徽章。达雷斯不是王族，况且那胸饰是女子的。
“阿莉莎……”达雷斯的最后一句话，仍旧重复着这个名字。
“你的心上人？”哈利哑然失笑，那样的让人不忍。“既然有牵挂的人，就不要变成不死者，心的地方都被憎恨给占据，思念都被挤走了！”
已成灰的达雷斯，会对这个言论有什么反应呢？
等不来答案，也不会再有答案，哈利拾起胸饰，离开了被晨光包围的古老城堡。
他忽然开始怀念霍格沃茨，怀念夏天青草凛冽的香气，怀念被白雪呵护的砖墙，怀念单纯害怕被赶出那里的幼稚的自己，怀念不曾有这般绝望的，年少时的小小忧愁。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神罚的足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