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高二病》尹人欢

15、另一对父子

　　尹斐然有点怵尹逸。
　　在这个家中，尹斐然勉强充当了父亲的角色，母亲和儿子的角色却是由尹逸一人承担。

　　特别是随着尹逸长大，已经逐渐能在两个角色中游刃有余，每次面对自家儿子的冷脸，尹斐然都有些吃不消。

　　虽然从生物学意义上，他才是尹逸的爹。

　　尹斐然的自理能力无限接近于零，但也不是没有。
　　做饭可以照着菜谱勉强做出可以吃的东西，其他家务活也不是不会干，可如果没有人告诉他该干什么，他就会选择性遗忘和习惯性犯懒。

　　这次尹逸去军训，是他们父子两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尹逸一回来就知道这几天尹斐然过成了什么样子。
　　每天不是外卖就是泡面，脱下的衣服也不洗，地也不扫，没日没夜的埋在内室里画稿子，顿时觉得他如果去住校，尹斐然的生活都成了问题。

　　尹逸有点头疼：“难道我要像初中一样，每天都回来吗？”

　　尹斐然有些羞愧。
　　他自己活得没心没肺，但却不能不心疼儿子。

　　他的妹妹，尹欢，几年前就说过：“像小逸子这种特殊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少年老成，心思敏感细腻，你不用刻意的去做什么，只要遵从本心，一切细水长流就行，其他的，他自己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亲爱的妹妹非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可能你以后还要靠小逸照顾生活，有些事他看的比你都透。”

　　前半句已经一语成谶，后半句尹斐然倒是不以为意。

　　直到有一天，尹逸在吃饭的时候对他说：“爸，启硕叔叔喜欢你，大概这段日子就会跟你告白。”

　　尹斐然顿时被汤给呛住了，重重咳嗽了起来。

　　尹逸那时候才十一岁，淡定地拿了张纸巾给尹斐然。

　　尹斐然恢复过来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尹逸：“你说什么？”

　　韩启硕跟他从大学时期就认识了，两人合伙开了家工作室，创立品牌，设计时装，在尹斐然进入人生低谷的时候，也是韩启硕一直在鼓励他。

　　尹斐然一直觉得他跟韩启硕就是笔直笔直兄弟的关系。

　　看着尹斐然一脸我不信的样子，尹逸表情未变，淡声道：“大概等你们一起设计的那套‘冬日印象’获得新锐设计奖的时候，他就会找个时机跟你告白。”

　　“温馨提醒：启硕叔叔原本就是gay ，只不过你缺心眼一直没发现而已。”
　　“他现在只想跟你成为永久床伴的关系，而且我猜他还没有跟家里出柜，并不是共度一生的好选择。更重要的是···”

　　尹逸用一种堪称怜悯的眼神看着尹斐然。
　　“你生活能力负数，启硕叔叔与你不相上下，你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最后可能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建议你跟他说清楚，不要扯些有的没的，真诚地告诉他，你对他现在的感觉，可能还能恢复到兄弟的关系。”

　　尹斐然不死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尹逸淡定地吃饭：“启硕叔叔觉得我是小孩，在你面前可能掩饰的很好，在我面前就懒得掩饰了。我眼睛又不瞎。”

　　尹斐然内心仰天咆哮——
　　你不瞎，我瞎！

　　最后韩启硕真的跟尹斐然表白了，连时间都跟尹逸猜的一般无二。
　　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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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逸喝完水：“明天跟我一起打扫卫生，没意见吧。”
　　尹斐然非常听话，连连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他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经历过一些浮浮沉沉了，余生除了完成亡妻的遗愿，能让他牵挂的就只有这个儿子了。

　　尹逸犹豫了一会儿问了句：“《千叶》完结后，你还要继续画漫画吗？”

　　尹斐然笑笑：“不了吧，《千叶》是你妈妈的书，我来改编也不算是违背你妈妈的意愿。”

　　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画漫画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这一年里我都不知道夭了多少寿了，之后我还是安心设计吧，我再不回去，你启硕叔叔可能要抓狂了。”

　　尹逸弯了弯眼睛：“也好，省得谢爷爷老觉得你窝在家里都快要半身不遂了。”

　　尹斐然合上眼睛，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好，这几天我下去找谢伯去，给他陪个罪。”

　　“嗯，顺便抓几副药来。”

　　尹斐然顿时僵住了身体。

　　“…能不能不喝药？”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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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天结束，尹逸起身就打算回房间。

　　尹斐然这时候倒是想起一件事了，偏过头扬声道：“你姑姑一家前不久去苏州玩了，这几天可能要会Y市住几天。”
　　“她家的那两个前几天跟我打了招呼，说过几天可能会找你出去玩，怕你不出去，让我跟你说一声。”

　　尹逸顿了顿，回道：“哦，我知道了。”

　　尹逸走到房门前，手都握着门把手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到了尹斐然身边。
　　尹斐然此时端着水杯，正要喝。

　　“爸，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如果我哪一天带一个男朋友回家的话，希望你不要太过惊讶。”

　　尹斐然听完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连声咳嗽，脸色憋得涨红。
　　“咳咳咳！”

　　咳嗽恢复过来的第一句话是——
　　“儿子，咱们商量一下，如果你要说一些比较惊悚的话的时候，能挑一个我嘴里没东西的时机吗？”

　　尹逸淡定道：“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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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另一边，也是一对父子。

　　程陌盘坐在地毯上，手上拿着游戏手柄，眼神专注地盯着前面的液晶屏幕，脸上表情有点难看。
　　“爸，不管这么说，你这有点太过分了吧，前段时间我刚帮你把那个手游程序弄好，现在你又要让我去给你免费打工啊。压榨我劳动力，也不是这种压榨法啊。”

　　“怎么能说是免费打工呢，我不是给你技术股份了吗？你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挣钱。”

　　说话的是程陌身边一个面容英俊，五官邪肆的男人。
　　他眉眼狭长，鼻梁高挺，剑眉薄唇，举手投足间有种时间沉淀下来的优雅，常年带笑的嘴角和周身淡然的气质硬生生把那份妖孽邪肆掰成了温润如玉。

　　他的五官和程陌至少有六分相像，说他是程陌的哥哥都有人信。

　　此刻，程父，也就是程昱烬，与程陌是相同的姿势，手上也拿着个游戏手柄，两人正组队打CS。

　　程陌手上没有停：“我连十八岁都还没到，您难道不是在压榨未成年人劳动力吗？”

　　程昱烬表情未变：“按照法律规定，你现在已经算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作为公司股东之一，给公司做点贡献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再说了···”

　　程昱烬瞥了眼程陌：“你年末就满18周岁了吧。”
　　程陌一时无言，心想：好，你狠。

　　程昱烬淡淡道：“不用这么苦大仇深，这个‘图书联网’的项目，只差最后的程序优化了。所有的数据都已经被技术员弄好了，只不过数据太过庞大，又要实现及时更新，服务器承载不了如此大的运算量，需要你优化一下算法而已。”

　　程陌撇撇嘴：“你觉得这是很轻松的事吗……”

　　程昱烬回过头，标准的眯眼狐狸笑：“嗯？难道你做不到吗？”

　　程陌轻笑一声：“首先我先声明一点，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其次，就这种程度的事对我来说就只是麻烦而已，不算难。”

　　程昱烬满意了，重新看向屏幕：“那就好。”

　　程陌眯了眯眼：“那我能提个条件吗。”
　　程昱烬一枪爆头完对面一个敌人，淡声道：“说。”

　　程陌直接甩了一个狙，父子两打了一波配合：“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接下来高中三年，别再给我布置什么临时任务，我想好好上个高中。”

　　程昱烬眼皮也不抬：“你是想好好上高中，还是想好好谈恋爱。”
　　程陌被戳穿心思也不心虚，笑了笑：“他想好好上高中，我陪他一起。”

　　程昱烬轻呵了声：“你先别这么得意，人家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吗。”
　　程陌笑意未减：“他会答应的。”

　　说完句话，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房间里只回荡着游戏中的各类枪炮的声效和脚步声。

　　“认定是他了吗？”程昱烬脸上的笑意淡了。

　　“恩，就他了。”
　　程陌也收了笑，眼神有些凉薄：“如果他不行的话，我觉得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其他人适合我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当屏幕里出现了“Counter Terrorist Win”的字样时，程昱烬终于开口了。

　　“我答应你，本来我也是想让你好好上个高中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在你上课的时候突然把你抓到公司里。”

　　程昱烬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迈开他的长腿，意欲离开：“我也不过问你谈恋爱的事，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什么时候你觉得合适了，带他来见我一下就行了。”

　　程陌放松自己，靠在后面的软垫上，脸上恢复了轻松的笑：“好的，爸。”

　　“我还有事儿，你自己玩吧。”

　　“等下爸！”
　　程陌这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叫住程昱烬：“郭辰阳约我六天后去棣月会所，说是恰好到Y市来了，大家很久没见，聚一下。”

　　程昱烬头也没回：“他们邀请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跟我说这个干吗？”
　　程陌继续说：“程正宇也在。”

　　程昱烬停了下来，偏过头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儿子：“怎么，怕了。”
　　程陌挥了挥手，一脸不屑：“怎么可能。”

　　程昱烬温声道：“你如果不想去，就别去了，想去的话，就好好玩。”
　　他眯了眯眼：“他们如果想拿我做什么文章，你也只用跟他们说，我不会回程家本家就行了，反正我已经离家这么多年了，他们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这里。”

　　程陌看着他爸，表情难得有些严肃：“我刚刚看了程氏的股市，下跌地有点严重，如果他们是打算从我这下手的话…”

　　程昱烬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淡然的有些残酷，他接过程陌的话：“程式内部分权这么严重，下跌是一定的。我不会落井下石，他们最好也不要强人所难。”

　　“如果你在那儿碰上你对付不了的老狐狸，就跟他们打太极，如果没辙了，就让他们来找我，你只需要注意别踩低级陷阱就行，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程陌敏感地从父亲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杀气，他想了会儿，伸了个懒腰：“行吧，我就去那儿做个不谙世事的二世祖。”

　　程昱烬看了他一眼：“如果要惹事的话注意一下分寸，只要不是太严重，我都会帮你担着的。”

　　程陌有点无奈：“爸，我在你心里就只会惹事吗。”

　　程昱烬耸耸肩，笑道：“没办法，你前科太多了。”

　　程昱烬走到门边时，程陌扬声道：“哦对了，爸，妈说她要在你新收购的新月地产旁边开一家美容院分店。”

　　程昱烬拉开门把手，表情平静：“知道了，到时候我让手下的人去跟她签个合同，你提醒她一句，只要不碰底线，其他的都随她去。”

　　程陌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重新开了一局，漫不经心回道：“好，我会转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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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对父子，两对CP，雷者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