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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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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宴会过后,苏淼总是想起江南,她在跳舞的时候偷偷看着江南,这对名门小姐来说很是不礼貌,但是他对她而言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这种好看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样貌是金尊玉贵的富家公子模样,却少矜骄,又因为常年在军事学校学习,脊背挺得笔直,好似朗月清风下的竹林。她还能记得,两人交握的手心微微发烫,男子的胸膛距离她的鼻尖不过一寸,能微微闻见青荇的味道。只可惜,一支舞的时间太短。
她心里有些雀跃,难道江南也对她念念不忘,这会子来约她了···
苏淼像是怀春的少女,脸颊发烫,苏棋却看了一眼苏南烟,只见她还是怯怯笑着,微微含着胸走到门口和她们一起等江南进来,一副卑微弱不禁风的样子,苏棋便没再看她。
“苏叔叔,抱歉这么晚叨扰您。”江南走进苏公馆,对苏东庸微微颔首,明明他什么并没有做什么,就站在那儿,却为这酷热的暑夏带了一丝春风拂面的意味,苏淼能听见这风拨动了她心口的风铃。
苏东庸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语气来对待他,想拍拍他的肩膀寒暄几句,却似乎不合时宜,江南看着年少,却是芜城未来的实权派,江督军花重金培养又出国深造,这就是培养接班人的架势,想罢,苏东庸热情地邀请江南落座,“来来来,坐。”
“不坐了苏叔叔,”江南谢绝,“这回来主要是想接南烟去看看我爷爷。”
屋内的人大惊,看向站在最后的南烟,女孩子眼神怯怯,还绞着衣角,有些欲言又止。
江南也感觉出气氛的微妙,“苏叔叔,是这样的,我爷爷前几日从香港回来,坐船太过辛苦,在路上突然心绞痛病发,是南烟及时抢救,”他看着苏南烟,笑意温柔“医生说如果没有南烟的话,爷爷的情况就十分危急了。”
本是救死扶伤助人为乐的喜事,苏家人却集体沉寂了一两秒,而后顾琉才露出笑意,苏东庸也笑着客气说,“能帮上一把也是南烟应该做的,帮上江老太爷就更是她的福分了!”
“爷爷刚醒就说想见南烟,所以苏叔叔我想请南烟去医院一趟,”江南有些犹疑,看了眼天色,“苏叔叔放心,我尽早送南烟回来。”
“江家保卫芜城百姓,南烟你带出去我放心。”苏东庸拉过南烟,“丫头,江老太爷刚醒去那别说错话,乖巧些,。”
“是,阿爸。”苏南烟低眉回答。
江南和苏南烟走后,门口的副官拎着一水儿的礼物进了苏公馆,顾琉粗看也有十七八件,都用上好的红木匣子装着,方方正正,若今天的事情掐头去尾,光看这红木匣子,还以为江府来提亲的。
“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苏棋凑到苏淼身边,眼中水波流转,让她的脸添了几分娇艳,“莫不是···”声音低了下去,趴在苏淼耳边,“以为江大少爷是来找你的?”
苏淼气的浑身发抖,两只手死死的扯着帕子,撞开面前的红木盒子,径直的跑上楼去,“嘭!”门重重的合上。
“这妮子今天···”苏东庸还没从江南身上回过味来,被苏淼这一摔门吓回了神,想教训她一番,却被顾琉揽住了腰身,“老爷,没想着南烟还会治病救人,真是了不得,明儿要在芜城淑女圈出名了。”
“南森也是这个病,她多少会看一点。”苏东庸只觉得这是苏南烟的气运,如果救得的是街上的瞎子乞丐就罢了,偏偏救了江家老太爷,这别人拍马都赶不上的恩情,就让南烟碰上了,想到这,苏东庸觉得南烟真是深得他心。
顾琉点头,嘴角含笑,似乎打心底儿为苏南烟高兴,“南烟以后对江家有个人情了,真是巧咯,老太爷正好也是这么个病,若是其他病,吃下的药要是有了反冲,那还得了,可见,咱们南烟生下来就注定是个要享福的。”
苏东庸高兴着,又有些担心,苏南烟这会儿算是撞上大运了,如果撞错了病症,那就不是恩情,是积怨啊,想到这儿苏东庸好像又没那么高兴了,怕这女儿以后失了分寸,想罢搂着顾琉拍了拍她的肩膀,“南烟是个享福的,你对她好胜过淼淼阿棋,不过你这碗水也不能端的太偏,快上去问下淼淼闹的什么性子。”
江南打开车门,绅士地邀请苏南烟落座。车上没有旁的人,苏南烟略微放松了些。
“你倒是一直是这副模样。”
苏南烟用鼻音淡淡的应了一句,“恩。”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要用木棍砸晕暴徒,”江南看着她笑的意味不明,“那时候你没现在这样胆怯。”
苏南烟绞着手指,细声细语说,“那时候我快死了,总要拼一把。”说完捂着胸口,一副娇娇小姐的模样,“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江南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苏南烟又道,“还是要谢谢你,不然今日就没得我了。”
“我救了你,你救了我爷爷,你也是知恩图报了。”
两人没再说话,江南却想起第一次见苏南烟的时候,女孩被拖在地上,她没有大喊大叫,而是铆足一股劲想要给暴徒致命一击,那时候苏南烟眼睛里透出一股子狠劲,让这个女孩在他眼里发着光,似乎是某种致命的吸引让他要去救她。
现在才明白,即使遇到生死攸关的情况也只是胆怯的自己拼命一把,不敢求助于别人的帮助。再回想,怎么也觉得那股子狠劲,不可能出现在苏南烟身上。
老太爷醒来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有气无力的半靠在床上。张玲玉熬了些米粥小口喂着,老太爷却也还是不悦,“放下吧。”
张玲玉看了眼江昶冕默默退到他身后,“爹,你这样不吃东西怎么行,”江昶冕站在江老太爷的身边,恭敬又担心。
老太爷胡子抖了抖,捶着床,“你都派人杀上方家门了,你还关心我吃不吃东西,你江督军还在意我的死活?这芜城你是一手遮天了!”
江督军还没开口,门口走进一人,黑衣黑裤,似乎从暗夜中潜伏而来,面容俊美,只是剑眉星目带着一阵寒意,“这主意是我提的。”
“好啊,原来江家现在是你江北当家了。”江老太爷气的有些喘不上气,脸色涨得通红,白胡子抖得更加激烈。
“江家要统一华南就要军权政权都在手,别地不是没有督军两权在手的先例。除去方家,江家再没掣肘,军队整编军力部署调配资源更加有利。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们再慢就失了先机。”
江北说的没什么情绪,倒是老爷子气的捶床,“混账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天下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今日方家不猜到是你,明日方家遇难之时难保别人不知是你啊。方家是世交,你这是不忠不义!”
“现在是乱世。”
确实,天下太平可讲忠义礼智信,可乱世中,倾巢将覆,安有完卵,江家不壮大,不仅方家不能存活,会有更多的百姓和士兵葬于他人炮火之下。
将士职责,莫过守疆卫土,保境安民,护一方安宁。
江老太爷微微一怔,竟再也讲不出什么话来。
“爷爷,你感觉怎么样了。”一温润男声打破宁静,江南拎着些水果吃食走了进来,“这些都是南烟买的。”
苏南烟跟在江南的身后,微抬头看见江北的身影就赶紧低下头去,指尖微微发麻,忍不住攥紧成拳。
江老太爷心中一喜,朝他身后看去,只见一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披着一头乌绸般的长发,鹅蛋脸,杏仁眼,神情有些怯怯的,着一身藕白色新式高开叉旗袍,许是太短,里间搭了一条莲青色百褶轻纱长裙,一路走来裙尾摇曳,颇有步步生莲之感。
现世道新女性都爱卷发,再看这一头乌发,老太爷觉得这姑娘像是书香里浸出来,让人看着十分舒服,心中郁气也去了大半,赶忙唤苏南烟到他前边,“苏小姐救了老头子一条命,老头子欠你一个大人情啊!”说着便要给苏南烟行礼。
苏南烟赶紧托住老太爷,“江老太爷,您真是折煞晚辈了。”
“爹,你别吓着人家姑娘。”江昶冕扶过老太爷让他躺好,老太爷却摆开他的手,“你们不懂,这救命之恩大于天,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得。”
江南见南烟羞的满脸通红,绞着手指直盯着脚面,打趣她,“爷爷,你这么说我看南烟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苏南烟抬眼看他俩,眼中因为羞赧有些水波流转,眉目间都添上些媚气,随着嘴角微微一笑,旋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好似盛满了童真的蜜,又抵消了那几分媚气,再一看只觉得这女孩子光彩斐然,能比之无几,只是怯怯懦懦,将此番光彩全部收敛,这让张玲玉不禁微微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