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督军的小毒妻[民国]》长乐乐

19、chapter 19

　　苏东庸总算加班做完了二季度芜城商业运行情况报表，这天早上顾琉花了极大的心思侍弄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虾仁鲜笋蒸蛋，白玉芥菜肉燕，黑椒流油羊排，半熟起司配上俄罗斯红肠，蟹籽水果沙拉，鲜取的牛乳还有面点若干。
　　“阿爸。”苏南烟也许久未见苏东庸了，这星期加班，苏东庸似乎瘦了，面色也稍差了些。苏东庸点点头，看着报纸微蹙者眉头，表情意味不明，顾琉也不挑这时候说话，只给他添些牛乳。苏南烟坐在她的餐位上，发现旁边苏棋的位置有收拾过得痕迹，看来苏棋又早早的出去了。
　　“昨天夜里，嵩城一军火库失窃，今天就发生他们民线铁路被炸毁的事情，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大的量，明显不是军署出个叛徒就可以做成的事儿。”苏东庸一扫眉间的阴郁，眉目都舒展开来，他高兴地放下报纸，喝了一口牛乳，动手切割起一块羊排，“这又是江家二少的手笔了，他山之石攻他山之玉，做事干净利落抓不到痕迹，又让人不得不正视我们芜城的实力。”
　　“难不成上次炸了港口的轮船就是嵩城那个什么督军干得？”顾琉搭上句话，苏东庸今早起来脸色就不好，多亏江北干了这桩喜事让她现在才能开口说句话。
　　苏东庸点头，“殷铮，殷督军。”他思忖一番，“倒是比江二少略微年长几岁。”
　　“这江二少真是好计谋。”顾琉唏嘘，江家个个都藐视不得，她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是江家哪个儿子，能让苏棋嫁过去都是好的。
　　苏南烟听着，嘴里吃着小笼包，面上毫无波澜，还是一副早上醒来的放空状态，可是心里却佩服江北的速度如此之快，她的心里不仅有些发暖，无论是从她的角度，还是从上次轮船事故受伤或死难百姓的角度，江北都干了一件极好的事。
　　她在心里默默磨着两个字，殷铮。
　　同样放空的还有苏淼，唯一让她透露出些许精神的就是门外汽车的响声，眼睛时不时飘着看向挂钟，距离上学的时间还差五分钟，她的心却好似在烈火油烹中熬着，熬着熬着熬着，终于等到佣人那一句“王少爷来了。”
　　苏淼放下嘴里的肉燕，立马拎着包冲出门去。苏东庸摇摇头，这还没订婚还没成事儿，就这么火急火燎，真是要让王家看笑话，又看向苏南烟，依旧安静地吃着早餐，水波不兴的样子，“淼淼和阿棋有南烟一半的性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顾琉脸上的笑僵了僵，转而春风拂面地看着苏南烟，“是啊，南烟的性子淼淼和阿棋真是比不得，成绩就更巴望不上了，以后也不知道有谁那么好福气能娶咱们南烟。”
　　南烟性子好成绩好，就是这异性缘分差了些，顾琉带出门也有些时日了，到现在婚事也没什么动静，倒是淼淼虎天虎地阴差阳错中了王少爷的眼缘，苏东庸想起早上起来似乎就是短暂的看到了一下苏棋，便问顾琉，“阿棋去上学了？”
　　顾琉笑的温柔，“是啊，昨天今天不是考试日么，约了同学一起早自习呢。”
　　“是啊，今天考试我也要早点去上学，阿爸阿嫲，我也走了。”苏南烟拎着包出了门，司机将她送到学校，好巧不巧，正好在校门口遇到刚刚到达的苏棋，苏棋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绣着十字的包裹，苏南烟像是没在意，微微一笑，率先走进了校门。
　　这两日是玛利亚女子学校的考试日，考完试之后同学们大多三三两两约着看电影吃西餐运动放放松，林楚楚和苏南烟也决定去白梨园瞧个昆曲，两人也不懂，只是听闻昆曲名角孟书录受邀到芜城演出赶着去凑个热闹。
　　这孟书录的名头极大，到了白梨园才发现偌大的听席都满了场，林楚楚和苏南烟进了二楼包厢，点了一壶菊花莲子枸杞甜茶，又点了些猫耳朵、麻圆子、豌豆、花生等吃食消磨时间等开场。
　　闲聊着学校的事，林楚楚突然眼睛放光，“南烟！你看对面！”
　　苏南烟从花生壳里抬头，对面大包厢入座了不少人，正是江家和方家，林楚楚走到栏杆边对着对面招手，“方霭！”苏南烟惊了，两个包厢中间还隔着一楼的众听席呢！楚楚是真对方霭上了心了，苏南烟想着该找个机会帮楚楚一把。
　　对面方夫人听见有人叫方霭的名字，拍了拍坐在旁边斟茶的儿子，示意他看对面，“那姑娘是不是在和你打招呼？”方霭顺着方夫人的目光看去，林楚楚正扒在栏杆上朝他挥手，饶是在外面受过西洋教育，这会儿猛地一看还是惊了一下，斟茶的手也抖了，洒了一小片茶水。
　　看他这样就是认识了，“是哪家的姑娘？”方夫人问。方霭回国时间不长，就有女孩子这么热情的打招呼，她也免不住好奇。方霭微微皱眉，这姑娘是哪家的他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她马术不错，性格也开朗，就是嘴有些不饶人，从衣着打扮知道是个家教不错的小姐。
　　众人也被他们两人的话吸引，都看向对面包厢，江老爷子率先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看，“诶，那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堆花生壳的是不是你妹妹？”
　　江南点点头，“是的爷爷，是南烟。”
　　“那栏杆上那姑娘呢？”方夫人问。
　　江南笑答，“是南烟的好朋友，交通部长林部长的女儿林楚楚。”
　　方夫人心里闪过一丝念头，面上却打趣江南，“这芜城待嫁的女孩子没有你江南不认识的，谁让你长得帅气又有才华，这些女孩都想让你‘认识认识’。”
　　方霭在一旁却不置可否，他觉得那个女孩有些洒脱之气，单纯直率，应该不是那些个瞧着高门豪权就往上攀的。
　　“这傻孩子站那么远干嘛，快把你妹妹叫过来！我几日都没瞧见她了。”江老太爷顿着拐棍，江南扶着他坐下，“爷爷你看，她们过来了。”
　　苏南烟和林楚楚见过江家和方家长辈，被长辈们拉到桌上一起吃茶。方霭为林楚楚倒茶，江南为苏南烟倒茶。苏南烟知道这种场合江北是不会来的，她小口啜着茶和江老太爷熟悉地搭着话，旁边的林楚楚也如鱼得水，小嘴噼里啪啦的对着方霭。
　　“上次见面之后就没在跑马场看到你了。”林楚楚压低声音，快考试她还特意抽时间去了在跑马场上等了方霭几次，可是再没有碰到他。
　　方霭答是，“最近有些事。”
　　“什么事？”
　　“见了一些老朋友，去了两趟银行，看了约翰·斯利安的展览···”方霭细数着最近做的几件事，突然语塞，自己为什么要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啊？林楚楚却没察觉到他的停顿，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他喜欢看展览啊，下次可以去展览上守株待兔。
　　方夫人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主动和林楚楚拉话，“林小姐和南烟都是在玛丽亚女子学校上学吗？”
　　“是啊，”林楚楚将目光从方霭脸上挪到方夫人脸上，“我和南烟同岁，”又把目光笑盈盈地挪到方霭脸上，“都比方霭小三岁。”
　　方霭轻咳一声，喝了一口手里的烫茶。
　　林楚楚还想说什么，南烟站了起来，拉起林楚楚的手，“爷爷，我们先过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江老爷子看得透彻，这林小姐对方霭很有好感，那样方家就不会打南烟的主意啦，他赶紧拦下南烟，“这才说了几句话就要走，给你点的桂花绿豆酥都还没吃一口。”
　　“是啊，”林楚楚立马顺坡下驴，“南烟，这糕点看起来好好吃，你还没吃一口呢。”她眼神示意南烟，再呆一会吧，拜托了，才和方霭说了两句话。
　　苏南烟露出惊讶的样子，“我们之前不是说好邀请方霭和江南一起去小包厢吃瑞福记新出的点心吗？”林楚楚立马听明白苏南烟的意思，这是在为她和方霭创造没有长辈的空间啊，确实方夫人盯着她难受。苏南烟你可太棒了，瞎话都说的那么好听！
　　林楚楚立马站了起来，把桌上的桂花绿豆酥往苏南烟嘴里塞了一块，“江老太爷，江督军江太太，方市长方太太，我们小孩子闹腾就先去对面了，不叨扰几位听戏了。”
　　“也好，去吧去吧。”江老太爷不愿南烟这么快就走，可想小年轻也要独处的空间，这样才能培养感情，于是在桌底下用拐棍推着江南，默默催促他快带着南烟走。
　　方夫人原本是不愿的，可是江老太爷应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弯着一双笑眼看着四人走远，附和着说，“方霭这样多交些朋友才好。”
　　上了二楼到了包厢正好开戏，四人就端了两盘花生豌豆站在栏杆处和众人一起鼓掌吆喝。林楚楚看方霭似乎真要看戏，忍不住凑近他，“你从英国留洋回来的？”
　　“恩。”方霭应着，目光跟着四位武行演员扮演的云童依次上场“站门”，合着众人一起吆喝，林楚楚见他没瞧自己，努力把脸凑到他跟前，“那你在英国学什么啊？经济吗？”
　　“学建筑。”方霭还是没看她，林楚楚又靠近他追着问，“英国有很多我们芜城的学生嘛？”
　　“不多。”方霭短短回答。
　　林楚楚能察觉到方霭此时并不想搭理她，有些无趣，趴在栏杆上，低低的“哦”了一声。
　　方霭听见身后的人似乎没了劲头，声音都变得软绵绵无力极了，他忍不住回头，只见林楚楚趴在栏杆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上，嘴巴被挤压着撅起，呆滞地盯着下面咿咿呀呀的唱做打。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今天太吵，明天我请你喝咖啡再聊吧。”
　　林楚楚一改呆滞的模样立马直起身精气神十足。方霭只见面前的女孩眼波流转，一双丹凤眼挑起看他，兴致勃勃地回答“好啊。”他哑然失笑，猜测林楚楚大概也想去留学所以才问他留学的事情，只是这姑娘变脸变得太快了吧。
　　苏南烟不经意回头看了眼楚楚，只见楚楚脸颊绯红，正和戏友一起为精彩处喝彩，似乎很是入戏。苏南烟淡淡一笑，回头却撞进江南的眼底，他看着她，语气温柔，“南烟你好像变了。”
　　苏南烟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哪里变了？”
　　江南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变好看了。”
　　苏南烟看着前方，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对面凭栏处，江北正慢慢饮着茶，笑着看着他们两。
　　那笑像极了一把锐利又充满杀气的刀子，苏南烟想着。她下意识避开江北的目光，身子却不自觉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