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没人读气氛 ...
-
小江仿佛从对方的墨镜后看到了狂热的目光，他只好屏住呼吸尝了一块榴莲，味道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魔鬼？他从台阶上走下来，对方问：“你不跳了？”
“不跳了。”小江拍拍裤兜，“因为我想起身上还有些钱，花掉它再说。”
两人相视一笑。小江转过身，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贴到了栏杆上，他拍了拍墨镜人的肩膀：“这是什么？”
墨镜人——也就是姜随，也默默回头，一看，背后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警车，有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看着他们俩。
“你竟然偷偷报警！”小江有些气愤地指着姜随，姜随满头问号：“不是，我手机都没带啊。”
“那他们哪来的？”小江指警车。
姜随也问：“不知道啊，他们哪来的？”
同时警察也开口了：“姜随，你不要冲动，你的妈妈，同学和老师都十分关心你，千万不要做出让他们痛苦一辈子的事！”
姜随喉咙里刚发了一个音，就听到旁边的小江同学有些激动地喊道：“骗子，她要是关心我怎么会离婚！”
“……”姜随状况外了，他扶起自己歪了一角的墨镜，决定先按兵不动一会。
“虽然离婚了，但她依然爱你，她刚才说，会争取你的抚养权，所以你不要激动！”一边警察也觉得有些奇怪，偷偷地问同事，“这人……真的是姜随？看起来不像啊，声音听起来也不像高中生。”小江虽然个子不是非常六年级，但单纯从声音上来判断，还是属于没发育的状态。
“他老师同学马上就到，我们先稳住情况。”同事低声回答。
小江仅仅靠在栏杆上，他放声大哭起来：“我不管抚养权归谁，我想要完整的家，呜呜呜呜……”
不对吧！同事感觉到了违和之处：“他爸妈离婚都有十年了吧？”
违和那也得接着劝，警察硬着头皮，说：“你父亲的话，现在在局里关着，你妈妈那边表明会起诉，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江的眼泪抹到一半，突然停下了：“……你们把我爸抓起来了？”
“他不该抓吗？”
小江据理力争：“他们只是闹离婚而已，又没犯法！”
不是他打的你吗？但小江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警察也意识到了不对：“……我怀疑我们弄错了。”
不管弄没弄错，有自杀倾向的孩子还是要救的，趁小江不注意，旁边的警察一下把他按住，往远离桥边的方向带。
小江一边挣扎一边喊：“放开我！也把我爸爸放了！”
另一边，一辆白色的轿车也停到了警车旁边，宋挽秋第一个冲下来，见警察按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少年，“姜”字停在了嘴边，改成了：“他不是姜随。”
小江听到了他这句话，不忘反驳道：“我特喵不叫江遂叫什么，你谁啊！”
此时秦文秀也搭着小电动回到了大桥上，她在公交车上看到了姜随的背影，可公交车不能在中途停站，她只好先让冯笃笃她们报警，自己再借了路人的小电驴回到大桥上。见警察们围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她忙挥手：“我说的人不是他啊，是戴帽子，穿一件好大好大的风衣的人？”
说到一半，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你们……没看到他吗？不会已经跳下去了吧！”
单明薇刚打开车门出来就听到秦文秀这句话，脑子嗡地一空，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这一行人，桥边确实没看到其他人。
跳下去了……单明薇想去桥边确认，可是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晕过去，还好旁边有宋挽秋在，他将她一把扶住，单明薇感觉到扶住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宋挽秋面上却还是镇静如常，见她望过来，还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还好警察说：“诶？刚才确实有个带帽子的人在这边，人呐，哪去了？”
小江只有头能动，他看向某个方向，说：“你们指的是那个怪家伙吗，他刚才从那边溜走了……没人看到？”
那还不是因为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听了这句话，警察将小江从地上拉起来，一左一右夹着他，防止他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将有些趔趄的单明薇交给冯笃笃看顾后，宋挽秋也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朝着小江说的方向跑去。
由于身上带伤，溜得也不算早，加上宋挽秋跑步本来就快，不过几分钟，姜随就已经听到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它们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又给踩乱了。
“停下！”两个人同时喊道。
只不过宋挽秋的语气里多少带了些怒意，而姜随则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了些，他察觉到对方在生气，忍不住补充道：“我想要静一静。”
“撒谎。”宋挽秋一步步逼近，他维持了那么久的平静，终于在此刻揭开了波涛汹涌的一角，“为什么拜托冯笃笃给你办退学手续？你想离开吗？”
一上来就是一个火药味十足的问题。姜随将自己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他回过头，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映照出的是宋挽秋的面容。
“想。”姜随望向远处，奔腾的江水流向未知的尽头，他轻声道，“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想的都是怎么走出去，现在只是下定决心了而已。”
“这不是走出去。”宋挽秋否定道，“这是认输了，你要当逃兵吗？”
江水涛声把姜随的回答拍打得支离破碎，这些天以来熟悉的疲惫感又汹涌而来，他长出一口气，放任自己被这种感觉淹没，有气无力地答道：“你这样想也可以，已经无所谓了。”
宋挽秋心底的那点怒火也被这个回答给浇灭了。这还是那个宁愿死也不认输的姜随能说出来的话吗？也许这恰恰证明他真的累到了极点，已经没力气去和他争飘渺的胜负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姜随趴在栏杆上看江景，一副无力再跑的样子。猛烈的秋风刮过，那件不合身的大衣被吹得呼呼作响，露出姜随细瘦的身躯。宋挽秋上前一步，将风挡住，他伸手替姜随拢住衣服，说：“谁的衣服，这么丑。”
姜随默默地抬头，宋挽秋靠得很近，仿佛要将他拥抱住一样，但也只是仿佛罢了。在墨镜的遮挡下，对方看不见他的眼神，这很好，像宋挽秋这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懦夫的目光呢？
“信息技术竞赛报名马上就要开始了，无所谓吗？”宋挽秋问。
不等姜随反应，他接着说道：“我们费了那么多心思的运动会也无所谓吗？
“冯笃笃，齐觉，高老师他们都还在盼着你回去，无所谓吗？”
姜随收拢住了手，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些问题。
“还有我，那个晚上的吻，也不作数了是吗？”
这句话音量放低了很多，但在姜随耳边无异于是一声巨响，将他酝酿好的所有说辞都炸没了。
温热覆上略微冰凉的手背，宋挽秋的手牵住了姜随的，他轻轻地摘下了对方的墨镜，看到了一双黑眼圈浓重的，周围淤青未消的，泛红的眼睛，正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他。
牵手不够，他很想再将他抱住。
宋挽秋也确实打算这么做，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他一个没站稳，带着姜随一起摔在了地上。
推他们的人可能觉得还不够，高主任将想要挣脱的姜随按住，大喊道：“我和宋挽秋已经把人稳定住了，警察同志，你们快来个人帮帮手！”
只有冯笃笃大叫道：“他们没空，我来我来！”
接着上方伸出一只手，将姜随摔倒时飞出的墨镜戴回到他脸上，冯笃笃揪住他的衣领，企图把人捞出来，可惜姜随身上压着一个宋挽秋，高主任也在旁边帮忙摁住他手脚，冯笃笃一介弱女子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略带歉意地发表免责声明：“我已经尽力隐瞒了啊，你自己出来逛街被看到别怪我！”
姜随嘴角抽了一下，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气的，又或许都有。高主任不忘教育冯笃笃：“回学校后再和你算账！”
一边劝解姜随：“不要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啊，姜随！”
姜随目前没什么危险的想法，但宋挽秋有。被迫和高主任一起“制服”表白对象，本来顺水推舟的表白被搅得一滩浑水，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和姜随一起坐在车里时，宋挽秋内心不无悲观地想，他该不会觉得那些话都是我为了拖延时间说的吧？
在看到姜随警惕的眼神后，宋挽秋确认，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
他好像确实是这样想的。
姜随承认自己确实有这么想过，宋挽秋那么聪明的人，如果他真要表白，会选在这样一个时机吗？一个警察家长老师随时都可能冲过来的场合？鬼才不信。
但姜随现在甚至已经没有余裕去仔细复盘当时的一切了，因为他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他思念了许久的母亲比记忆里要更加年轻，美丽，只不过原本自然的温柔已经带上了几分陌生与踌躇，时光终究在他们之间划下了深刻的痕迹。
就连语气也变得和陌生人一样客气。“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伤吗？”她小心翼翼地，有些犹豫地加上曾经对儿子的称呼，“……阿随。”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没人读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