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日志》瞌骑

3、第三刀

　　名字来得那样简单，充实的愉悦感带给他万事俱全的错觉。

　　他偷来其他神明的藏书，将美酒喂给他们的宠物，将自己蓄满倾袂的加护的头发摘给不相干的花草…即使被司职规则的神痛骂也毫不在意，甚至在鼻尖将自己面对了一天的墙面戳出锥形坑洞时想到了神明的书本中如何描述他。

　　他们用的净是些含沙射影的贬义词，“过分追求自由平等，偶尔忘记自己傍身的职责和义务，以至于不将自己当成神”。

　　那些描述简直让予奕骨头都快活起来，不做神，那又怎样呢？那些虚伪诡辩的上位者，哪一个是真正善良的角色？他将原本平整附着在墙上的白色粉末蹭了一身，又不安分地想让它们归于原位，终究失败了。

　　“面壁思过进行得怎么样了？”根据以往的教训，木偶没直接转过头来，而是保持着与墙壁深情对望的动作，一板一眼道：“我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个正直的孩子是不该…”

　　“行，行，到这就可以了。”成长了？人类神明微笑着倾身，在靠着墙壁时领略了那副木偶特有的不加修饰的“无所谓”。很聪明，但还是没怎么变成熟？真不愧是倾袂的主干啊…

　　木偶当然不知道布洛里斯格尔徳在想什么，否则一定会撇开他的嘴唇以示不屑。他斜着眼睛看他，直到两者的目光交汇。

　　“你知道其他神明，怎么说你吗？”

　　予奕哼哼地笑了两声，那当然是从出身就可以做文章，进而一直可以言说至他所作所为的厌恶啦。

　　他低估所谓大人的段数，人类神明笑着告诉他，神明们都说他是个有潜力的孩子。

　　庭前熏风浮动，星月在某刻喑哑无声，像是要印证那陡然爆发的不甘一般，布洛里斯清醒地流了一身冷汗：时间刚刚停止了。

　　这附近并无倾袂本体的气息，那么就是……要赶快去告知众神！他平素就转得飞快的脑子此刻一息不闲。布洛里斯的眼皮与眼眶再次贴合之前，本不该这么做的木偶闪身于他要离开的路上。

　　“你要去哪？”

　　那只是个愚蠢的玩笑，无论猜到与否，布洛里斯格尔徳都会那么说。

　　溺水的无助让予奕拼命挣扎，水面是无法触及的，如同他不可能被“淹死”。观望着的神就像水草或乌贼，在不断地将他拖向深渊中心…

　　木偶可不好吃啊。

　　场景一转，睡梦全无。广庭的月夜似乎变更了模样，石柱也由奚落的树林所替。与规律整齐的雕花石柱不同，分布不匀称的树林犹如巫妖常驻祀礼的祭坛。

　　水中无法站稳的虚浮仍困扰予奕。他昏头转向地观察四周，这里根本不是神明所在的广庭…自自己那个威胁的疑问发出后到浸没于水牢中之前，竟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保持着蹲坐的姿势，地面湿润的凉意向他袭来，感官对此已经有些迟钝——水牢比这要更凉些。而这里却并不像另外一个监狱，更像是广庭之外…

　　有什么卷紧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