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神水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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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艳阳天，风和日丽，花红柳绿，薄薄的晨雾像轻纱一般笼罩着神水宫，阳光在其中微微露出娇美的容颜。
昨天，阴昙通过密室，偷偷见到了无花、司徒静和水母阴姬的交锋，心情还算不错，晚上也浅浅入眠了。一早起来，正是寅时末（5:00），阴昙换好神水宫弟子常服，坐在梳妆台前描眉涂粉。黛是螺子黛，胭脂口脂都是下面新送来的，京城里一两千银。
落下最后一笔，阴昙抬眼看向镜子，怕被暴露，这里只放了铜镜而不是玻璃镜。阴昙的妆很淡，铜镜也模糊不清，却仍能看出镜中人柳眉入鬓，眼尾殷红，朱唇柔软而微泛水光，双颊粉红，不语自羞，整个人精致迤逦，堪称姑射仙人。他将头发快速梳成简单的垂鬟分肖髻，用素钗固定。神水宫规矩森严，普通弟子不准施粉黛，只能穿白衣，钗环也不许带，只能用发带，这是为了让水母阴姬方便甄选合她胃口的弟子。而像阴昙这样的人物，就可以略施粉黛，带素钗了，只是仍要穿白衣和银色腰带。就算是素钗，阴昙用的也是最好的，金银，檀木，羊脂玉，和田玉......这些东西一看就来历不凡，但是因为系统的遮掩，水母阴姬只以为那是阴昙出宫做任务的时候买的，阴昙怕暴露，没买多少，加上他出去次数不多，他每月的补贴攒一攒在水母阴姬看来也是够的。她有心放纵阴昙，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同理的还有司徒静。
阴昙收拾好一切，腰带上扣上佩剑，仔细逡巡了下房间，没有发现什么遗漏，才出门上锁，钥匙放进系统背包。此时不到卯时三刻（5:45），阴昙照例先去湖边练剑，却发现在晨雾中湖上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人盘坐在湖边，手中念珠轻捻，眉目平和，一派佛像。
“无花大师......”阴昙薄唇轻启，声音细微，却还是被晨风送入了无花的耳畔。他抬起眼眸，那里面仿佛落了万千星辰，他眉头缓缓展开，双眼弯成半月，唇角舒展，晕开一个浅淡的笑，一个只对着阴昙才有的、掺了情、欲的笑：“阴檀越......一日不见......”他说话声音轻而极慢，娓娓道来，叫人不由得深思他的意思。“一日不见”后面应该接“如隔三秋”的，那确实是无花本来的意思，只是他不会就这样说出来，“檀越的气色好像比昨天好了些许。”这能看出来无花对阴昙多有注意了，连脸色都分得清楚。“牢大师挂心，不过略施粉黛，看起来气色好些罢了。”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阴昙索性也不躲避，走到湖边与无花攀谈。“阴檀越天生丽质，不施粉黛也犹如清水芙蓉。”无花这话说得好听，话里话外也透出他没有看出阴昙施妆的意思。阴昙挑起了眉，若他真是个爱颜色的女子，恐怕已经被哄得心花怒放了。
他“娇羞”一笑，语气甜蜜：“若无花大师不是出家人，这世间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被这张嘴哄去呢。”“不过是小僧肺腑之言罢了，拿去哄谁呢？”无花想要讨好一个人，说出来的什么话都动听，至少如果阴昙是个女孩，此时应该不能更开心了。“如果能哄到檀越惊鸿一笑，那倒是小僧的荣幸了。”“大师可真会说话。”阴昙低垂着眉眼轻笑。他在湖边坐下来，清澈的目光仰望向无花，这是一个很能引起男人保护欲的动作，看得无花心里一动，暗暗思忖阴昙对他有意的可能性是多少。
阴昙颇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抬头看见无花手里的念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地站起来：“大师还请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去取下东西。”说完，他飞扬的眼尾又看了一眼无花，才轻身离去。阴昙很快就回来了，捧着一个匣子。他坐到无花身边，献宝一般打开了匣子。刚刚注意到阴昙的眼神时，无花已经知道阴昙会去取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件物品。匣子里的红绒布上静静躺着的是一串佛珠，白玉菩提子，粗粗看来有1080颗。阴昙在匣子里一拨弄，又取出一条手串，同样是白玉菩提，不过只有36颗。“宫主说这是宫人发现我的时候我襁褓里的东西，也许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我想只有无花大师，才配得上它。”阴昙抿了抿唇，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但是无花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他很惊讶，没想到阴昙会拿出这样珍贵的东西，看那菩提子的色泽，已经是许久的古董了：“阴檀越这是作甚，小僧身无长物，怎能凭空受人恩惠？”“反正我也用不到了，不如送给大师，也算物尽其用了。”阴昙说的是实话，这珠子1080颗可不是他能随便带的。况且这东西如果真是他襁褓里的话，不知道会和水母阴姬或雄娘子有什么关系，留在身边反倒更是危险，不如早早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无花，还能割一波韭菜，何乐而不为？“这......”无花私心是想要这东西的，不是因为这念珠珍贵，而是因为这是阴昙送给他的东西。“就当送给朋友的礼物，好吗？”阴昙轻声细语，放低了姿态。“......好。”无花叹了一口气，【就当是送给情郎的礼物】，他是想听阴昙这样说的。“以后，便叫我无花吧。”无花拢过匣子，珍重地塞进宽大的袍袖。“阴昙......我的名字。”阴昙修长玉白的手指搅在一起，尽显小女儿姿态。在他垂下头的一刹那，无花又笑了，缱绻的、势在必得的微笑。“昙花一现......韦陀笑。”无花嘴里细细咀嚼着这句话，阴昙心里嗤笑，面上却又飞起了红云，连脖子也粉红精致的让人想舔舐啃咬。无花眼底的暗色又深了。
卯正二刻（6:15），不远处传来了少女的声音，但是没有往这边来。宫中弟子都知道阴昙每天清晨会在湖边练剑，故而也没有过来打扰。在树丛之间，隐约能看到几个白衣人影。而在湖边，只有阴昙和无花偷偷交谈，有种......幽会的刺激感。“......”无花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唇，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把阴昙据为己有。
卯正三刻（6:30），是无花讲禅的时间了。少年高僧盘坐在湖中心的圆石上，坐得端正，神水宫弟子在湖边坐得整齐，阴昙坐在最前面。这样近的距离，阴昙把无花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之前他为了装人设，经常低着头，少有细致观察无花的时候。现在一看，无花的相貌着实出众。江湖上称他为“七绝妙僧”，其实应该是“八绝”，无花的眉目，也是世间少有。貌若好女，眉舒眼氲，双唇不点自朱，水光滟滟，皮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滑嫩温润。说实话，就论相貌，无花绝对比不上阴昙，但是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极度吸引人，像戏文里故作圣洁的鬼魅，迷人而危险至极。
——至少阴昙很喜欢这种调调，他也看出来无花对自己有想法了。如果事成，他不介意把自己和无花的关系坐实。
——前提是他没有对别的男人产生兴趣。
对了，忘记说了，阴昙是个天生的男性恋。他最喜欢秀美如女孩的少年，长得妖冶的最好，如果不像女孩，高冷款、健气款、人/妻款也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这是个女孩，长得再好阴昙也不会多看一眼。阴昙选男人极为挑剔，只喜欢青少年，三十岁以上就不是他的狩猎范围了。流线型身材最好，纤弱型也不差，但绝对不能是肌肉虬结的健壮型。他喜欢柔弱的，但是能跟他交锋匹敌的更有刺激感。总的来说，阴昙对伴侣的追求就是一个字“美”，必须符合他的审美，从样貌身材到情商智商。最最重要的是，对方一定要是下面的，因为阴昙是top。而无花，除了最后一点，从原著里看，很明显他都符合，和阴昙的择偶标准极其符合，只是在确定自己能压倒无花之前，阴昙是不会贸然行动的，尽管他有身为一个总攻的自信（笑）。
一个时辰，无花讲禅完毕，众人都去做自己的事了，只有阴昙落后了半步。他清凌凌的双眸望向圆石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转头离开。他的眼睛像黑色的漩涡，牢牢吸住了无花的注意力。直到阴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无花的脑海里仍然有一对浓黑的眸子久不散去。
他把手伸进袖中，碰到了那个匣子——但是匣子里不只有佛珠。
无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取出匣子。匣子是檀木的，还贴了金箔，雕花镂空极为精细，红丝绒摸上去手感很好，佛珠也是天下珍宝，只是......无花拿出佛珠，移开红丝绒，在匣子内部四周摸索了一下，匣子底部突地弹起。无花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只是......匣子的厚度，不太对】。拿开那层“底部”，下面别有洞天。仍然是厚厚的红绒布，大概是怕里面的东西碎掉。匣子左边是一个小瓷瓶，就是怕这东西碎掉才有许多绒布。
无花知道这是什么。那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天一神水。无花温柔的笑顿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思暴露了。但是很快他又重新笑了起来，拿起瓷瓶旁边的物件。
一个荷包。
一个绣了一双鸳鸯的荷包。
一个绣了一双鸳鸯里面放着一团头发的荷包。
自信的笑容又回到了无花的脸上，这是阴昙站在他这边的信息——不管他用这天一神水去做什么，阴昙都不会说出去，甚至还会帮他遮掩。
——因为“阴昙”心悦无花。
“何以致扣扣？香囊系肘后。”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还是太天真了......不过，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无花扣上了匣子。
“咔哒。”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神水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