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木子兰

2、第 2 章

　　我在院里待了几天，而后又去了百花楼，只是这中间多了一段插曲。
　　我路过庭院的时候，听到了一道像铃铛一样清脆的声音。我停下了脚步，看着院子里那道少女的身影，她身着碧绿的翠烟衫，下身是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上披翠水薄烟纱，腰间绊着晚霞般的丝带，丝带下佩戴着通透的白玉。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是易府的嫡女易若水，我以为我不在意的。
　　“你在这做什么？”
　　我转身看着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于氏。“夫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看对上了冷淡的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是夫人。”
　　我转身离开，在转角便听到了她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想跟她说，我是一个人，不是物件。你难道眼瞎吗？看不出来。但是我不敢，一个我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我的娘，我怎么样不要紧，我娘不能有事。

　　我到了百花楼，接近响午，百花楼的人并不是很多，因为很少达官贵人会在白天进去到这里。
　　可是今天也许是不一样的。
　　我看着在一边偷偷掉眼泪的妈妈，走到她的身边，“妈妈，我月姨呢？我刚刚寻到她房里，也没见到她人。”
　　“她在陪玉儿呢。”
　　“玉儿姐姐？”玉儿是百花楼的一位姑娘。
　　“阿絮，去看看你玉儿姐姐吧，她平常时待你不错，她要走了，你也应该去见见她。”
　　我一时间没有听出妈妈的意思，只是以为，玉儿姐姐那郎君要将她接回去了，应了声，匆匆的赶到玉儿姐姐的门前。
　　其他人倒是没有看到，只是在她的门前有一位男子跪在她的门前，他的眼睛红红的。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急急的跑进去，发现玉儿姐姐正半躺在月姨的怀中，看样子快要不行了。
　　似乎是因为见到我，她才扯开嘴角笑了笑，“阿絮，来了啊。”
　　我走到她的面前，“玉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今天没来便成这个样子了？我将视线移向月姨，她朝我摇摇头，目光移向门口那个男人，我瞬间好像明白了，气冲冲的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却被玉儿姐姐叫住。
　　“玉儿姐！”
　　“阿絮，算了。”
　　我我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不知道她这就算了，是对我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全百花楼的人都知道，玉儿姐姐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不是金钱，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我以前听她说过，她有一个未婚夫，是一个秀才。在他们那读书要花很多钱，他们负担不起，被逼无奈，所以她才会到这种地方来。想着有一天她的郎君出人头地了，来接她。她常常会拿出她郎君写的诗句同我们欣赏，那个时候她笑的很开心，而现在呢？
　　她拉着我的手，将她手中珍爱的白玉镯子放到了我的手中，我想要抽出，却被她死死按住，“这个，是一位贵人送给我的，阿絮要好好收着，倒是说不定还对你有用呢。”
　　“玉儿姐。”
　　“你姐姐我这辈子算上看错人了。咳咳咳”她轻轻的咳了两下，咳出了血丝，但她却毫不在意。“阿絮，答应我，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疼你爱你的男子，不要像我一样。”
　　我点头，脸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泪水。
　　她叹了一口气，“扶我过去。”
　　我看到月姨皱起的眉头，不敢动，“月姐姐，算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月姨即便心中不满，可还是帮她走到了那个男子身边，“贺嘉。”
　　那个男子抬起头来看着她，“玉儿。”
　　“你回去吧，我不怪你，好好跟她过日子。只不过，别再来找我。”
　　“玉儿！”
　　“走吧。”玉儿姐转身，月姨连忙将她扶到床上。我站在门口，看着那男子迟疑了一下便离开，而后又到了玉儿姐的身边。
　　“走了？”玉儿姐问。
　　“嗯。”
　　“你们让我休息一会吧。”她的声音很低。
　　“我……”我想要说什么，却被月姨的眼神制止。
　　“阿絮听话。”
　　我跟着月姨出去，这是我第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边人离开这个世间，为什么呢？明明玉儿姐姐还那么年轻，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玉儿姐姐在这个地方待了五年，而我在这待了将近七年，为什么她懂了我却没懂？
　　“阿絮。”月姨开口“你要习惯。”
　　习惯？习惯什么？男子的薄情吗？我爹还有刚刚那个人，他们凭什么？
　　“时候不早了，你今日就早点回家吧。”
　　“好。”
　　这次我没有从后院走，而是从前厅离开。可是我越往前便是越能听见那房间里传出来暧昧的声音，黄昏到，到了前厅这种现象倒是更为强盛。母亲曾告诉我，女子最重要的其实是自己的名声，而在这个地方，名声却又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真实生活中到底该怎么办。
　　我走在街上，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而我的脑子里面却全都是玉儿姐姐同我说话那副面孔，找一个疼我爱我的人吗？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差一点摔倒。我低头看着她，她似乎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一张笑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小妹妹没事吧？”
　　她冲我摇摇头，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结果又匆匆离开。在不远处站在她的娘亲，还有……贺嘉。
　　他似乎没看到自己，看到小女孩跑到他的身边，叫了一声爹爹，贺嘉将她抱了起来，一家三口的身影渐渐远离我的视线。
　　我像是魔怔了一样，跟着他们回了家。听着屋里传来温暖的笑声，我却觉得我的浑身冰透了。玉儿姐姐尸骨未寒，他们现在……
　　即便那对母女不知道，可是贺嘉，他有凭什么？那小女孩怎么也有六岁了，玉儿姐姐这些年又是为了什么啊？
　　我想起她看他的样子，难道说她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那为什么还要原谅他，他有什么值得他原谅的？我觉得的心中有一股气堵着很难受，很难受。玉儿姐姐原谅他了，可是我没有，我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混蛋最是不能放过。
　　我将写好字的帕子放到了他屋前，抬手敲了敲门，而后又在开门人来之前离开。
　　之前玉儿姐的书信全都是我代劳，所以我在看到站在树下的贺嘉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看到他半信半疑的叫了一声，“玉儿。”
　　心中的火气，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他在树下，而我在树上，在他来之前我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石子。
　　我拿起我怀中的石子，一个一个都用尽了力气往他身上扔去，负心汉！！！
　　听着他一声声的痛呼，我心中的那怨气好像渐渐的消失。只是我没有想到，待我扔完了石子，他还未走，我知道他想忍痛抓人。
　　我心中的怨气已消，他要是想要报仇，那便来找我好了。
　　只是我没想到，在他眼神扫过来的一瞬间我突然被一股槐花味包围，眼角扫到了白色的衣角，他的手捂着我的嘴，让我很不舒服，我挣扎的动了动，却感觉到了，一股热气在我耳旁呼出。
　　“别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