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端盘子的日子里》咕咕查

2、留下吧

　　为了确定是眼镜的问题，而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离羽再次腾出一只手摘眼镜，环视周围，空旷的店内离羽所看到的，他和掌柜还有豆豆的三个活着的生物。
　　但他的耳边还能听到那些妖的声音。

　　“这小子真傻。”
　　“他倒霉才对，居然被我们掌柜的盯上了。”
　　“嘿嘿嘿，我已经很久没开荤了。”

　　听到那一句开荤，离羽的身体一哆嗦，他想那妖的意思跟他所想的应该不一样。嗯，毕竟人的思想和妖有所不同。

　　掌柜的发现的离羽的动作也被逗得一乐，原本美艳的脸带上笑容倒是变得亲切了一些。她问离羽：“小客人，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离羽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可以选择不相信吗？”
　　“小客人你有选择的权力。”掌柜的依旧带着笑脸说话。

　　如果不是离羽听到那些妖七嘴八舌的声音，他差点信了漂亮姐姐的话。
　　他低头看豆豆身上穿的雨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已经没有雨水了，包括他自己的衣服，没有浸湿的触感。好像从进到这里没多久，他的衣服在渐渐变干。
　　有点神奇。

　　正当离羽还在想眼前自己见到的妖的事如何解决时，只听掌柜的一声哀叹：“唉，果然人类的孩子不能信，上一秒还说愿意承担责任，下一秒就要假装这一切都没有见过了。也罢，不就是失去了一个勤快的伙计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让其他伙计辛苦一点。”

　　“掌柜的又在打什么算盘？”
　　“我们可不想多辛苦啊！”
　　“掌柜的你把这小子变成咱们的同类不就好了嘛？”
　　“说什么瞎话呢！这小子变成妖对咱们有什么好？”
　　“嘿！臭小子，我们知道你听得见，打破了我们店伙计的本体居然还想跑。你若是跑了，我们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离羽听着店里的其他伙计在自己耳旁的议论声，也感受到了他们不同的情绪，特别是刚才威胁自己的那个妖，离羽就算不带眼镜都能看到一双愤怒的绿色眼睛。
　　与此同时，豆豆也望着那双绿色眼睛呲牙低吼。

　　离羽再看掌柜的，发现她又开始用衣袖擦拭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角。他估摸着自己再不说话，掌柜的会哀嚎了，到时候店里的妖对自己群起而攻之也不是不可能。

　　“我是人，不能像妖一样活那么久。”离羽知道掌柜的肯定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要说。
　　他毕竟是人类，如果他也是妖，可以像他们这样活很久很久，其实在这里当几百年的伙计又不会有损失。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掌柜的这么说，离羽就更不能理解了，“那……”

　　“不碍事，我在小碗摔碎的瞬间救下了它的灵，大约两百年后小碗会回来。所以在这两百年内，你的三世或四世轮转世会来这里替你还债，一直到小碗再次修成人形，你的债便还清了。”

　　有那么一瞬间，离羽感觉掌柜所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它们组合在一起串成一句话，他居然完全不懂了。

　　离羽放下一只抱在怀里的豆豆，用食指指自己，一脸茫然：“我现在所欠下的债没不清，我的下一世要过来继续还？”

　　被放下的豆豆趴在离羽脚边，依然警惕地盯着刚才威胁离羽的妖。

　　掌柜的点了点头：“是的。妖的寿命很长很长，人的寿命很短，在我们眼里几乎转瞬即逝，但人总会有延续的办法，那便是投胎转世。所以，你迟早会投胎转世，我们也有时间等你过来还债。”

　　“人再转世会忘记上一世的事情吧？那我的下一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来还债呢？”离羽明白掌柜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人死了若真的去了阴间，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这事，逃得过去吗？

　　掌柜的用翡翠烟斗敲了一下离羽的脑袋，并没有用力，只作警醒。
　　“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现在你更应该关心自己。”掌柜的将烟斗别在腰间，拿出一个金算盘，“既然你愿意承担自己的过错，我算算小碗下一次修炼成人形要多少年，换句话你要在店里呆多久。”
　　纤纤细手在算盘上轻快的飞舞。

　　离羽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算盘，金子做成只有巴掌大。果然，眼前的妖非常有钱，算盘都用金打造而成。

　　大概三分钟，掌柜的终于算好帐，收起算盘又抄起烟斗拿在手上，轻吸一口。
　　“二百三十五年零三个月十七天。”
　　真是庆幸没有精准到秒嘿！离羽在心里吐槽。

　　掌柜的突然眯起眼睛：“还有八个小时四十三分钟二十秒我给你抹掉了。”

　　离羽放弃在内心吐槽，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还债？”
　　“现在。”掌柜的又打了个响指，离羽感觉耳边清净了许多，掌柜的继续说，“现在我的说你一定记住了。”

　　离羽表现得很积极的样子：“嗯嗯！”
　　“我叫离妖娆，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掌柜的，也可以叫我妖娆姐，这一点随便你。我知道你现在正上高中，你们人类若是想立足，还是学业要紧，你每天白天从店里离开去学校，晚上下晚自习来工作。我不需要你工作太久，转点之前你能回房休息。”

　　听上去很轻松。
　　还有一点，白天从店里离开去学校？

　　与其被妖娆掌柜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如直接问出口：“掌柜的，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住在店里了？和一群妖住在一起？”
　　“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问题。”现在的他确实没问题。

　　“继续。你以后是我们漫星楼的人了，既然是我们的人，我作为这家店的老板自然不会亏待你，每个月的工资给你两千，权当你的平时的花销。你的学费我也给你付，只要你能安心的替小碗在这工作。”离妖娆的语速很慢，尽可能的让离羽每一句话听进去。

　　离羽：“所以掌柜的你要的是我的劳动力？可按照你的说法，我一天做不了多少事，我们学校晚自习八点半才下，我走回来至少半个小时，九点到店。从九点开始到凌晨，我不间断地工作五个小时。漫星楼的工作时长只有五个小时吗？”

　　被屏蔽的众妖听了离羽的分析后，目瞪口呆。这小子居然能想这么多？正常的人从刚才看到他们一群妖把酒言欢的样子，应该发出尖叫下一秒立即晕过去，还有一些坚强的人不断催眠自己在做梦然后掐自己，继续晕过去。

　　他的分析并不复杂，并且是理想化的分析。每一天不可能像离羽分析的发展进行，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不用走回来，上下学我也会安排妖送你。至于我们漫星楼的工作时长，不止五个小时，但你特殊情况。今天周五，明天周六你要开始在我们漫星楼端盘子。一会儿你回家收拾行李到这里开始长住。”离妖娆轻咬烟嘴轻吸一口，她开口说话时却不见青烟，“虽然事情已经敲定了，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真的想好了？”

　　离羽望着离妖娆，有些疑惑：“如果我没想好，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掌柜的打第二个响指之前，离羽听到了许多伙计对他发出死亡威胁，例如不留下来就等死；不留下来，出门就把他吃掉等等这些话。
　　所以，在刚才他也意识到一件事，不妥协只有死。

　　离妖娆轻哼一声：“既然我们的离羽小伙计已经认命了，欢迎来到漫星楼。”
　　她对离羽的脸吐青烟，很浓很浓的烟雾令他面前除了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这阵青烟没有他想象中的呛人，倒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亏他刚才屏住呼吸以为会被呛。

　　青烟散去，离羽眼前再次出现了戴上眼镜时才有的景象，他也能听到那些妖的声音了。

　　离妖娆解释：“你不需要知道这烟是什么，只要明白对你有益无害便足矣。现在，你可以跟他们打个招呼了。”

　　跟刚才对他发出死亡威胁的妖打招呼？离羽觉得渗得慌。
　　于是他转身，对众妖挥手：“你们好，我叫离羽，以后要跟你共事。”
　　众妖异常热情的回应，与刚才只听到声音那会儿根本是两副面孔。

　　离妖娆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些事你回来我与你细讲，现在让阿壮带你出这条街。”
　　话音刚落，有一个大约两米的高大男人走过来，他穿着白色短袖，身上的肌肉紧绷。他的长相到非常淳朴，走到离羽面前时乐呵呵的眼睛笑成一条缝。

　　“对了，你刚才说不用我走回来走去上学，你会安排妖送我是什么意思？”
　　已经转身准备上楼的离妖娆听到离羽的声音回头，轻笑：“出门你就知道了。不是轿子，别胡思乱想。”
　　离羽抿唇不敢说话。

　　阿壮带离羽走出漫星楼，推开镂花红漆木门，不知何时外面雨已经停了，青石板地面上某些凹面积上浅浅的雨水，这不是重点，离羽看到大约只有十厘米高的小小妖在“小水塘”上面跳来跳去。
　　抬头看，这条街突然变得繁华，离羽甚至能看到一些在古装片才能看到的景象，只不过他看到这些妖身上穿的服装各异，几乎每个时代的衣服都有。穿现代装的妖占多数。
　　如果不在意他们是妖，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街道，

　　难怪他进这条街的时候空无一人，这里确实除了他没有人，有很多妖啊！

　　他拿起放在门口的书包和外套，湿的，他摸摸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干的。
　　在外走了两步，离羽听到豆豆的汪汪声，回头发现豆豆已经追上来跟着自己。

　　他只好折回去，豆豆见他向自己走来，乖巧地坐下，吐舌头哈气安静等待离羽。

　　离羽蹲下身伸手揉豆豆的头顶，语气柔和：“豆豆听话，我只是回家拿东西，等会儿过来，不要担心我会跑。你回店里等我吧！”
　　“汪！”离羽当豆豆答应了，于是他放心地跟着阿壮走。
　　豆豆一直坐在原处，直到看不见离羽才起身回到漫星楼内。

　　离羽跟在阿壮身后感觉自己非常矮小，他好歹一米八三，此时却体会到了一米六的人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受。

　　两人走到一辆路虎前，阿壮打开车门对离羽招手：“人类小子，上来。”语气热情，语句生硬。
　　离羽以为阿壮嫌他动作慢生气了，他迅速拉开车门，跐溜一下走在副驾驶座上。

　　“你没驾照，坐后面去。”
　　乖乖照做。

　　离羽把家的地址给阿壮后，车启动，某只妖的话匣子也被打开。

　　“俺可是漫星楼唯二有驾照的妖，另一个是咱们的掌柜。他们不愿意学，还说会飞凭什么要开这铁玩意儿，俺说掌柜的也有驾照，他们一下不说话了。俺可跟他们不一样。”
　　出于礼貌，离羽嗯嗯了一声。

　　他确实跟离羽在店内看到的多数妖不同，阿壮是离羽感到除掌柜的之外最像人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