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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岳慈惨白的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要脑海里竭力地搜寻出只言片语来反驳盛奕的话。

      她说:“我不是,我不是的……”她想说“我不是出来卖的。”却到底没有底气。毕竟她和盛奕最开始的关系本就是风月场中的卖家和买家。

      有时候岳慈也会觉得不公,金钱这个东西,将人和人划分出三六九等,标明价格,待价而沽。她不甘心成为商品,却又无可奈何,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肮脏、丑恶,处处写满了不公。岳慈知道盛奕的妻子,那个出身富贵,还长得漂亮的女人。同样是人,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就能含着一把金钥匙,而有的人不但命薄如纸,还要被人嘲笑心比天高?!

      而在这个时候岳慈还不知道,当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注定无法从金钱带来的不公桎梏中逃脱出来。越是渴望,就越成为欲/望的奴隶。

      盛奕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显然无意探究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心中的复杂世界,更无意做一个人生导师帮她排解烦忧。他只是用一种近乎粗/暴的语气命令她:“你马上去告诉我太太,那个视频是假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但很快,盛奕就意识到这是多么蠢的一句话。宋嘉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单纯无脑的高中女孩,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他甚至能够想到如果岳慈现在真的去联系宋嘉琳,宋嘉琳勃然大怒、歇斯底里的样子。想到这里,盛奕又是一阵头疼。

      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后退两步,岳慈却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最终迟疑着停留在他面前。

      盛奕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岳慈嗫嚅道:“……我有风油精,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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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奕遇到岳慈是在一个冬天。

      寒冷的季节,万物冰封,人心里的欲望却并没有因此而消解,反而像是壁炉里滋滋燃烧的火焰,越发茁壮。

      盛奕是被朋友带去会所的。说是朋友,其实也只是因着生意上的往来聚到一起的一群人。

      谈生意不尚清谈,难免要有酒色作伴。

      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只有在肾上腺激素的作用下,这群平时锱铢必较、一毛不拔的商人才会稍微变得阔绰一些。岳慈就是这个时候被妈妈桑带进来的,在一群年轻女孩里,盛奕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羊毛裙,包着一条大大的围巾,半张脸也被围巾包裹着,显得脸格外小。抬起头时,眼神怯怯的,不谙世事,天真又单纯。

      盛奕从前也被带着来过这样的场所很多次,甚至妈妈桑说的话都没有变。“就是叫她们来给您几位唱个歌,再喝喝酒。”至于唱歌喝酒之后呢,谁也没说,谁也没问,早就约定俗成了。

      盛奕从不自诩正人君子,或许从前是,但离开象牙塔后,早已见惯社会的光怪陆离,自然不会对一部人偶尔的沉溺声色有什么异议,但却也真的从没有想过要迈出那一步。

      宋嘉琳是怎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

      而比起刺激,他更愿意追求一个安稳的家。

      所以当妈妈桑指挥着岳慈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视线也只是短暂地在岳慈的脖子上停留了那么片刻,而后举起酒杯,和东道主碰了碰杯后一饮而尽。

      东道主看他模样,摆摆手,说妈妈桑:“像这种清汤寡水就不要带出来了,我这小老弟家中可是有娇/妻的。”

      妈妈桑赔笑,扯了扯岳慈

      盛奕看着妈妈桑脸上像城墙那么厚的粉底,笑了笑,没有说话。

      直至岳慈抬起头,他看见了她的眼睛。

      清亮而黑。

      她纤细的脖颈,包裹在白色的围巾里,只有耳根处,肌肤细白,甚至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神里有尴尬,还有不甘。

      -

      盛奕和岳慈并肩走出那家叫“公主”的会所的时候,冬日的第一片雪花刚好落到了绑着彩灯的广告牌上。

      岳慈身上穿着的羊毛裙显然不够保暖,在零下十五摄氏度的街边,被寒风一吹,岳慈就瑟瑟地发起抖来。

      盛奕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她的肩头或者别的怎么样。

      他们一直走到商业街的尽处,走到盛奕开来的那辆奥迪A4L前。

      一路上都沉默着不说话的岳慈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他:“盛先生,你为什么要……”说到这里,岳慈的脸上突然红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很小很小,“为什么要带我出来?”说完,岳慈盯着自己的鞋面,专注的眼神几乎让盛奕以为那双鞋上开出花来了。

      盛奕突然在心底笑了一声。

      他问岳慈:“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岳慈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酡红,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淬冷:“这似乎不关盛先生您的事吧。”

      盛奕也不生气,而是继续问她:“你还是个学生吧?做这个为什么?缺钱?赚钱有很多方法,做这个,最不划算。”

      这下轮到岳慈沉默了。

      半晌,她说:“是她说的,只要陪喝酒就好了。我想去巴黎读书。”

      盛奕笑了,打量她一眼:“那你又为什么和我出来了?难道你觉得的,我是叫你出来喝酒的?”

      岳慈哽住了。

      她别开脸,盛奕笑了笑,忽然说:“知道为什么我刚才一直看你的脖子么?”

      岳慈抬起头来,望向他。

      盛奕继续说:“你脖子上系着的这条围巾,我曾经买过。”

      岳慈不解,可等了半晌,面前的人似乎无意说出下一句。

      事实上,盛奕的话并非虚词。他买这款围巾的时候,是2012年的冬天。他遇到了宋嘉琳。宋嘉琳漂亮、骄傲,家世不俗,站在人群中璀璨若一颗明亮的星。那时盛奕只是一个刚从乡下来读大学的穷小子,一穷二白,却无法自制地关注着这个过于漂亮的同班同学。

      围巾是他用半个月兼职的钱买的。晚上十一点,他站在楼下,手机屏幕上是他旁敲侧击从宿舍另外一个爱慕宋嘉琳的男生那里问来的宋嘉琳的电话。他就这样站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而是在宿管阿姨的冷脸中将围巾放到了包裹架上,转过头低声对宿管阿姨说:“请给宋嘉琳。”

      盛奕从回忆中晃过神,伸长手,揽上岳慈的肩头,带着她低头缩进了车里。

      -

      “总之最近你给我安分一点。知道吗?”

      盛奕面色阴沉地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黑卡,刮过岳慈娇-嫩的脸庞,压低声音:“不要再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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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琳从画室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门口摆放着的一大束盛开的红玫瑰,第二眼看到了盛奕的脸。

      “你又来做什么?”

      宋嘉琳干脆抱胸靠在画室的木门,面无表情地和他对峙。

      盛奕向她走过去,宋嘉琳却冷着脸拉长声:“站住——”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慢条斯理地说:“婚,我肯定要离;贝贝,我也一定要带走。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婚前全款购买的,这个我带走。至于你后来买的两套——如果你放弃贝贝的探视权,我可以全部不要。”

      宋嘉琳自认这个条件已经足够优惠,尤其盛奕还是这场失败的婚姻的过错方。但盛奕却扯了扯领带,烦躁地对她说:“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呢?你一定要拆散这个家么?这样对贝贝真的好吗?”

      宋嘉琳原本尚能保持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蜷缩着手指,指甲深陷入掌心,“你再说一遍?是谁拆散了这个家?”

      盛奕梗了一下,别开脸,试图好声好气地说:“琳琳,别这样,我们回家说。”

      宋嘉琳突然觉得一阵悲哀。

      他怎么能这样?

      他为什么能在犯下一个在她看来无法弥补,不可原谅的滔天大错后还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和她说话?

      宋嘉琳深吸一口气,又要去包里摸香烟,没摸到。

      “律师明天上门和你说,不用废话了。”她说完,快步从盛奕身边走过,盛奕却伸手搭在她肩上,低声道:“琳琳,你又没有正式工作,孩子又已经过哺乳期了,你有什么把握贝贝一定会判给你?”

      叶清曾经告诉过宋嘉琳,一个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变得脆弱了。而那时宋嘉琳还不太懂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宋嘉琳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枕边人。她觉得自己几乎完全地被怒火吞噬了,心口的灼-热感让她眼前一黑,她扶着墙,勉强站稳。

      盛奕伸出手,要去扶她,被她推开。

      宋嘉琳按着太阳穴,看也不看他,只轻声道:“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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