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隐居子

5、冬季猎场

　　翌日，下了朝之后林秋便直奔朝夕殿，一入门，便见到了姜君在与其身旁名叫冬云的丫鬟正在下棋。

　　冬云见林秋来了，立马便站了起来，参拜道：“奴婢参见皇上。”

　　林秋见此，便道：“起身吧，朕只是来看看。”又伸手压下了欲起身行礼的姜君：“无碍。”

　　冬云见此，也是识相，再望了林秋一眼后，便起身退下了。

　　林秋回过视线，望着一盘残局，不由问道：“怎样，冬云的棋艺如何？”

　　“很好，但是下的并不用心。”姜君如实回答。

　　“嗯，那这接下来的，便让为兄代其下完如何？”林秋的目光始终落在棋面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求之不得。”姜君眯了眯眼，随即便也将目光投到了棋上。

　　二人你来我往下了几子，林秋便收了手。

　　“如此，是朕输了。”

　　“兄长何出此言？”姜君看着棋面，明显未分胜负，怕是还要再下一阵子。

　　闻此，林秋面上带了笑意，看着姜君的眼睛，缓缓说道：“这几子下的平淡，爱妃却不愿与朕多说一句话，真就是赢了这棋局，又如何呢？”说完便直直的盯着姜君的双眼，仿佛要透过那双眼睛看见其

　　内心所想一般。

　　在看到姜君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时，林秋也便收了视线，心中冷笑一声，这个姜君虽比她还要小上几岁，可是这定力却是不错，但是却还是差上一筹。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林秋面色却是如常，片刻后也便开口道：“开个玩笑，还望贤妹莫要记挂于心才好。”说着，手中便又在棋上落了一子。

　　姜君心中虽气，但是面上却是不能露出：“兄长说的哪里话，玩笑而已，况又无伤大雅，哪能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林秋话中故意顿了一下，顿时这话中的意味便不由得变了味道。

　　姜君听在耳中，心中也多少有些打鼓，莫不是他又反悔了？不想做兄妹了？但是面上也不敢表露，只当没有听懂，敷衍道：“兄长今日怎的有空来这朝夕殿呢？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怎么？朕无事便不能来吗？”既已知晓这姜君来此可能带着某种目的，林秋便不能任其发展了，所以只能化被动为主动，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了。

　　“能……如何不能……”姜君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心虚，眼看着林秋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之前见面温文尔雅的感觉，也不由得有些心慌。

　　“如此甚好。”林秋说着，落下了最后一枚子，看向了姜君：“贤妹这棋下的可不用心啊。”

　　“是我输了。”姜君说着也便站了起来，向着林秋微微一拱手，以示歉意。毕竟他的心思的确没有在下棋上，反而因着林秋那几句话有些心神不宁。毕竟，如果林秋真的中途变卦的话，那么他还没等计

　　划开始呢，可能命就没了。

　　“无碍。”林秋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一般，道：“对了，今日是司马使者等人回国之日，贤妹可有书信代为转交？”

　　“多谢兄长挂念，书信早在昨日司马使者来向我辞行之时便交给她了。”姜君说着，眼神也不由得看向了林秋。如果不是中途反悔的话，那便是另有缘由了。

　　林秋听姜君主动提起昨日之事，不禁有些意外，莫非真是她误会了吗？可，若是正常的书信往来的话，又为何要烧掉呢？

　　“哦，原来如此。不过以后你要是有何需求的话，也尽管说便是，不用拘谨。”

　　“如此，多谢陛下。”

　　自此以后，林秋便每日都要去朝夕殿待上一时半刻，可是就是不过夜，几次三番，不仅连太后都得知了这种怪异的境况。

　　这日清晨，太后在林秋请完安后，并未如以往一般准其退下，而是问了这几日一直不明的问题。

　　“皇儿，你几次三番逗留朝夕殿，可是却并不过夜，这是为何？”

　　林秋自然早已料到太后会问这个问题，不禁笑道：“母后有所不知，这容妃生长于禹国，风俗习惯于巍国大有不同，是以这容妃亦与普通女子不同。”

　　“是以皇儿便相中她了？”太后还是没弄明白。

　　“非也。”林秋摇了摇头：“皇儿与她，算是朋友吧。”

　　“朋友？”太后更不明白了。

　　“嗯。”林秋点了点头：“皇儿自幼无有兄弟，长大后姐姐们也早已成了家，因此平日里骑射打猎亦是无趣，可是容妃却是这方面的好手，皇儿这几日，便是与她探讨骑射之艺，顺便邀她参与这次的冬

　　季猎场。”

　　“哦？”这下连太后都来了兴致：“禹国女子，皆是如此吗？”

　　“也不尽然，与我国大致相同，只是性别不同罢了。”林秋解释，随即又道：“而且，皇儿想要借此次冬季猎场，选出一些武艺高强的多知名士，为朝廷增进一些人才。”

　　“哦，如此说来，这次的冬季猎场，哀家也要观望一下了。”

　　“皇儿自是万分欢迎！”

　　——

　　自林秋称要邀他参与冬季猎场之时，姜君便总有一种无处安放自己的感觉。

　　以往在禹国，猎场的时候，往往只有寥寥数十人带着大批的卫队参加，那时因着有皇帝的参与，作为与陛下命数不和的姜君，自然便不能参加，因此姜君也只在私下练过骑射，倒是从未上过猎场，这下

　　林秋反倒是满足了他这个愿望。

　　太康十九年冬，皇家在沂绵山举办冬季猎场，诚邀各地有才之士，先入文试，再行武关，在此次猎场中拔彩出众者，可入仕亦或选择丰厚奖金。

　　各地人士有文有武者，不禁都跃跃欲试，擦掌磨拳，只待猎场一开，便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然而真正到了猎场开放的这一天，不少人都没有摸到弓箭，便皆折在了第一关文关上，到最后猎场封闭，不再招收进场人员时，这统共进去的，也不过百十来人。

　　“如何？”姜君看着对面的林秋，不禁问道。

　　“嗯，不错。”林秋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真的？”姜君不禁有些不自信，毕竟，这算是他第一次正式的着上男装。

　　“朕从不撒谎。”林秋也是真的觉得好看，甚至比自己还好看，还像个男人。

　　这莫非也是禹国女子的天赋？

　　不置可否。

　　只是单看着面前的人，一身浅蓝色的衣袍，紧束的衣袖和腰肢，高束的发髻，特意画过的眉眼，高挑挺拔的身姿，和不知怎么束紧的胸膛，一切都显得非常和谐，竟有种翩翩美少年的感觉。

　　反观自己，除了身高差不多之外，是完全被碾压的趋势，就连身材，亦是显得消瘦几分。

　　这要是走在街上，任谁瞧了，不都得认为自己才是女扮男装的那一位？——虽然也确实如此。但是为什么姜君就能扮的比她好呢？

　　林秋忍住前去探问束胸秘诀的想法，转身道：“如果都收拾妥当的话，便随朕去猎场吧。”

　　“啊，好。”

　　此刻的姜君，才刚从自己的装扮中回过神来，看向前方的林秋，再看看男装的自己，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长久以来，姜君的愿望不过是恢复自己的男儿身生活。不论地位高低，富贵贫贱，可至少，那才是他自己啊。

　　可是如今，男扮女装扮男装，姜君自己都烦得慌。现在的他，简直就想上前直接拉住林秋告诉他，自己是男的，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求他将自己放出宫去。

　　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姜君也只得在叹了一口气后，随着林秋去了猎场。

　　“谨记，到达猎场之后，你我便是普通的猎场考生，只是兄弟身份，切不可露馅。”在进入猎场之前，林秋如是嘱咐道。

　　“嗯，兄长放心便是。”毕竟，这对于姜君来说可是一次大展拳脚的机会，如果因为身份问题而终止的话，他怕是会后悔一辈子。毕竟，这种机遇，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亦或者，即便有下一次

　　，他又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嗯，如此便好。”林秋说着便率先进入了猎场，姜君紧随其后。

　　这猎场虽是以冬季猎场的名头开的，可现下也不过深秋而已，再加上巍国地处南方，因此这树木倒是没有北方的凄凉。

　　进入猎场之后，林秋找到了主考官说明了来意，主考官自是万分配合。至于姜君的身份，林秋只是道他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主考官亦是保证自会照顾姜君的安全。

　　一切妥当之后，林秋谢绝了主考官派人跟随的请求，独自带着姜君便进入了备考的场地。

　　说是备考的场地，也不过是占地广一些的院落，内里摆了些弓箭、弯刀、靶子、长-枪之类的兵器。

　　猎场前期选人只有一天时间，现如今时间早已过去，猎场也已经进入了封闭状态，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便不会有人进入了。

　　于是乎——

　　本来嘈杂的院落，在林秋二人推开院门进入的时候突然寂静。林秋也是因着这种情况愣了一下，倒是忘了进门。

　　“你们是——考官？”半晌，人群中才传出了一个声音。

　　“……”林秋这时才迈入院内，轻声道：“不是。”

　　“……”

　　只一秒，原本落针可闻的院落立马又恢复了原先的嘈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这种境况在姜君进入院内后突然又被一人声打破。

　　“安静！！”是个少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