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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是天涯沦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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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挥了挥手,将下人退避,而后才领着奶娘到了屏风后的一处桌前坐下。
“您怎么来了?”
奶娘见到林秋满脸的疲态,自然不会多想,只道是因着这两日发生的事,使得林秋有些瞻前顾后,忙于应付,不由得有些心疼。
“陛下昨日大婚,老身心下担忧,便过来看看。”奶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林秋也拉至身旁坐下,十几年如一日的照料,可以说这位奶娘也早已把林秋当作了自己的闺女一般。
“奶娘不必担忧,我与她……怎么说呢,大约都是苦命人吧。”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姜君。
“那她可有怀疑?”奶娘紧接着问道。
林秋想了想,随即答道:“应该没有,毕竟我与她并无过多的接触,况且,一般人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顿了顿:“不过,我见她昨日之态,似是也不大愿意这门婚事,因此我俩之间的事,应当还有
的商量。”
“啊,如此甚好。”说完,奶娘便沉默不语了,似乎想要开口,可是又不敢的样子。
林秋见她如此,便道:“奶娘,您有话但讲无妨,我自会洗耳恭听。”
“这……”奶娘犹豫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陛下,老身离家已有二十年了,也不知我家那口子和那双儿女至今如何……着实挂念……”
自来皇宫前,奶娘便知晓,这当了皇帝的奶娘,在宫里一待便是一辈子,可那时节她家的一双儿女正是嗷嗷待哺的时候,家里又实在揭不开锅,丈夫也因着砍柴的时候砸伤了脚,这一家正是进退维谷的
时候,她自然只得应了这份差事,将眼下这个难关度过了再谈其他。
未曾想自己照顾的太子竟是位公主,而且还当上了皇上,因此奶娘除了诧异和替林秋担忧之外,也不禁替自己暗暗担忧。虽则林秋对她十分敬重,在她面前也从不称朕,可是这身世问题是绝对非同小可
的,保守着这样一个大秘密的同时,似山一般的压力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因此借着林秋大婚的这一日,奶娘便想来此辞行。
“哦……原来如此,既然您想家了,那我过两日便派人送您回去。”这对于林秋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
“陛下……老身的意思是,此一去,便不回来了。”见林秋误会了她的意思,奶娘不由得又小心翼翼的解释了一遍。
“……”如此说来,是连奶娘都厌恶了这宫中的生活了吗?
“那……我便亲自送您回去,以后的奉银,再加五两。”这话虽说着平淡,但是林秋的心里却总有些不是滋味,酸酸的,不太明朗。
“不不,陛下,其实老身自己也能回去,这奉银嘛,也不用再加了。”奶娘自是不敢让林秋亲自送她回去。
“嗯——如此也好,那朕便让刘公公亲自送您回去,这奉银亦是照加不误。”
见林秋突然恢复了朕的自称,奶娘不由得心中一震,也便默认如此,不再反驳了。
自奶娘出宫以后,林秋的心情总有些沉闷,这其中自然有奶娘离去的不舍之情,可是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感觉,就像是孤独、寂寞、无助及完全被禁锢的感觉,对自由可望而不可即。
这种感觉,之前虽然也有过,可是却未有这般强烈过,直到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皇宫,这种感觉,便如山洪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是好在林秋一向是个喜行不于色之人,旁人只道她因着奶娘的离去很是不舍,自然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说到自由,林秋不由得想起了那位还在朝夕殿的尚君公主,貌似自大婚之后,自己便一直没有与她见过面了。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却突然有了去探望一番的打算。
离开御书房,林秋只带了刘公公一个人,却也在刚入朝夕殿时将人遣了回去,独自一人迈步进去了。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内丫鬟太监见此,纷纷下拜,眉目间不禁也有些惊喜。自大婚之日起,陛下就再没来过朝夕殿,如今可算盼了了,岂有不喜之理?
“嗯。你们都各自忙碌去吧,不必前来侍候了。”
“遵旨!”
林秋本意是想与姜君好好谈谈,但是这番态度落在了几位下人眼中,便是不可描述的事了,因此纷纷满面春风的离开,甚至离得姜君住的屋子都是远远地。
。。。
林秋见此,也懒得解释了,直接便推门而入。
门内的姜君在屋内早已听到了屋外的声音,得知林秋要来,不禁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
而此时的林秋呢,一推门就看见了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姜君,不由得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你坐就好,朕只是过来与你……嗯……谈谈心,你不用担心。”说着,便径自坐在了位子上。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但是没有办法,碍于此刻林秋是皇上,而他说白了只是个和亲的质子而已,就算是担心,也不能说出来。
“陛下能与臣妾谈心,是臣妾的荣幸,何来担忧一说?”臣妾?这个词在自己嘴中说出,总觉得不是滋味。
“如此甚好。”林秋也不戳破,而是接着问道:“与朕成亲,入了这后宫,你可有想法?”
“……臣妾不敢。”想法大了!
“不敢有就是有咯。”林秋随手拿起一杯茶,抿一口,不禁皱了皱眉:凉的。
“……”姜君压下心中的火气,轻声道:“没有。”
将茶杯放下,林秋抬眼看了姜君一眼,道:“可是朕有。”
“朕、咳一心扑在政事上,原本近年皆没有广纳后宫的打算,你的出现,对朕而言、是个意外。”
林秋在说完之后便一直盯着姜君,见其皱着眉头,不知在思虑什么。况,林秋之所以敢说这番话,亦是因着大婚那日姜君的表现,面对并不想与自己同床的丈夫,反倒是松了口气,仅这一点,林秋这一
番话,也绝不是白说。再有一点,这桌上的茶还是凉的,明显是没有准备着时刻接待林秋的打算。
片刻,姜君抬起眸来看着林秋,眸中跃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对臣妾而言,亦是如此。”
不知为何,林秋忽然笑了,她起身站定,望着一脸错愕的姜君,拱手施了一礼:“交个朋友如何?”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陛、陛下?”姜君因着林秋这一下,不由得又站了起来,有些无措。
“无碍,你若应下,今后你我二人便以兄妹相称。哦,自然,人前还是该如何如何。”
心中着急,但是林秋面上还是一副平和的模样,貌似姜君无论是何种回答,她具能接受。
“这……那便多谢兄长了。”姜君轻呼出一口气,便应了下来,毕竟,这事百利而无一害,为何不应呢?况且,即便不应下来,难道自己就有反驳的能力了吗?
“如此……那为兄便告辞了。”说着,不待姜君回答,便转身出了房门,直奔御书房。毕竟,最大的问题解决了,那自己也便可以回去继续关心‘国家大事’去了。
姜君见林秋如此迅速的离开,好像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说明二人的关系似的,不禁有些错愕,但是片刻后却亦是禁不住的笑了。如此看来,以后的日子说不定要比在禹国时还要有趣一些了。
就在姜君刚关上门的一瞬间,忽然门又被人推开了,着实吓了他一跳:“何事如此慌张?”
“娘娘,司马使者来了。说是在厅堂等您。”因着司马昀本是女子的缘故,林秋便许了她入后宫见姜君的请求。
“哦?”司马昀?她来做什么?
心下疑惑,姜君脚下却没耽搁,迈步就往正堂赶去。
待得到了地方,见司马昀正有些深沉的坐在那里,心情也不由得被感染的沉了几度。
“司马大人,你找我有事?”
“公主?”司马昀见人来了,不由得赶忙站了起来,将人引至对面坐下,才到:“公主,臣此次前来,是受了陛下所托。啊,也就是你母皇。”怕姜君误会,司马昀又解释了一遍。
姜君闻此,不由得蹙了蹙眉,道:“何事须得劳你亲自来这皇宫与我传话?”
“公主稍等。”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递与了姜君。
姜君接过信件,只看了两眼,面色便不由得沉了下来,随即便问道:“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司马昀顿了顿,才又道:“公主,其实陛下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您。”
姜君闻此,不由得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那好,你回去禀报母皇,便说我应下了。”
“如此,那下官便告退了。公主还请保重。”
说完,司马昀便退下了,独留姜君一人在此沉默良久,才又独自返回屋中。
如此说来,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吗?
——
“那封信呢?”林秋负手而立,望着下方跪着的一名宫女。
“已经让娘娘烧了。”
烧了?林秋不禁皱了皱眉,那便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了,随即又问道:“那你可见了容妃在看完信之后的表情?”
“嗯……脸色不是很好,有些阴沉,有些——自嘲?”宫女有些不太确定。
“如此……”林秋眯了眯眼睛:“那你先下去吧。”
果然是一场阴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