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隐居子

14、渔舟唱晚

　　姜君。

　　林秋看着前方离自己不算太远的人，心中默念着。

　　忽略了小丫头的话，林秋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来到了姜君身边。

　　姜君见到林秋忽然出现，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不断搜索着——也没听说这巍国皇帝还有个孩子啊？莫不是民间遗珠或是与哪位宫女……

　　见到姜君这副表情，林秋也多少猜到姜君在想些什么。

　　心下无奈，便开口道：“今日振国公还京，这乃是他的小女儿，论辈分，也算是朕的表妹。”

　　姜君闻此，不知为何，也是松了口气，不是莫名其妙当了便宜母亲便好。

　　林秋见此，也不在多言，便蹲下-身-子，面对着小纤竹。

　　“来，莫要揪着你皇嫂不放了，你若喜欢她，朕便许你每日进宫玩耍，如何？”

　　“不要，大哥哥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谁知那小丫头头都没回一下，依旧揪着姜君的衣袖不放，到的最后甚至是整个小人都挂在了姜君细长的腿上。

　　这时，林秋和姜君才都注意到了小丫头喊的是大哥哥。

　　一开始林秋没注意时，以为小丫头叫的是自己，现下却发现好像并非如此。

　　这边姜君也听清了这个半路忽然杀出来的小家伙说了什么，心下不禁一惊，只希望林秋不要发现这些细节。

　　但是很显然，林秋是听到了。

　　林秋左思右想，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姜君的气质实在过于坚毅，再加上此刻着的也并非是夏日女子常穿的罗衫轻纱，外面也批了一件披风，遮住了大半的身-子，这才使得小孩子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

　　但虽是这样想着，林秋还是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大哥哥呢？”

　　小家伙似乎从没有被问过这般怪异的问题，因此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解释。

　　片刻，才开口道：“因为他和我哥哥一样啊？”

　　“哪里一样呢？”林秋还是很想知道，这小孩子眼中的姜君到底和自己眼中的有何不同呢？

　　小家伙儿顿时被难住了，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边姜君内心忐忑不安，这边林秋却是有些意犹未尽，见小姑娘也说不出什么了，便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别纠结了。”说着，又指了指姜君：“来，这位‘大哥哥’算来该是你的皇嫂才对。”

　　小丫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姜君，嫂嫂这个称呼的意义哥哥可没少跟自己提，其中的详细含义她也自然明白，可是见着眼前的人，虽然很像哥哥口中描述的嫂嫂形象，但是其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和哥哥一样。

　　林秋见此，也不禁笑了，不得不说，小孩子有些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说到小孩子，林秋心中也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这以后的日子，自己又能够幸运的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也许会有的，也许不会。

　　但是具体的结果，又是谁能够预料的到的呢？还是需得到了那一天，一切也才会被揭晓吧。

　　“你呀。”抛下心中的迷茫，说完，林秋不由得看了姜君一眼，才又对着小纤竹道：“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想不想听啊？”

　　顿时，小丫头的好奇心便是完全被这个秘密所占据了，立马拉着林秋想要的知秘密的详尽内容。

　　林秋见她这副模样，也不近哈哈大笑，尔后便伏在其耳边小声道：“其实，你面前这个嫂嫂可是位货真价实的禹国人哦。”

　　小家伙儿闻此，顿时一脸的吃惊喜悦之情，那不可思议的小表情，仿佛在问：这是真的吗？

　　但是似乎小丫头也晓得这是个秘密，因此也没有当场喊出来，只是看向姜君的眼神明显更加的惊奇了。

　　禹国的女子是可以媲美巍国男子的存在。

　　这句话的由来，并非是在哪里听来的不知真假的言语，而是这十几年如一日的北方生活所带来的共识罢了。

　　说是北方，也不过是巍国的最北方，也是不怎么见雪的地方。

　　那里临近禹国，几乎每个茶馆酒楼之中总会有人在不经意间拿出禹国来和巍国作比较。

　　而后更多的便是谈论为何禹国的女子能做皇帝，以及禹国女子的种种神奇的地方。

　　小纤竹虽然不甚明白他们谈论的内容，但是却也是从中感受到了她们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心中也是好奇。

　　可是眼下这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终于是出现在了眼前，竟没有那种见到传说中事物的奇特感觉，反而觉得，禹国女子也并非都是什么神仙妖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但是却是真的具有一种独特的个人魅力。

　　见到林秋并未对小丫头的话产生什么重视，姜君也不由得是松了一口气，此刻又见到小娃娃这般表情看着他，也不由得轻笑了出来，亦是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娃娃肉嘟嘟的小脸蛋，轻声温柔道：“要不要去姐姐那里玩呢？”

　　嫂字是对正妻的称呼，只有皇后才当得起，而自己只是个妃子，虽然姜君不明白林秋为什么这样说，但是作为容妃的自己，确实无论如何也不能逾越了。

　　看向林秋，却见他并未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心中说是松了一口气，却也始终没有使内心得到该有的沉静。

　　“好呀！”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将姜君的心神拉了回来。

　　姜君看了看眼前正望着自己的小纤竹，不由得笑了笑，道：“那我们走吧。”

　　说着，姜君便站了起来，拉住了小丫头的手，林秋见此，亦是站起身来，看了看二人，没有说话。

　　不约而同地，三人便向着朝夕殿进发。

　　步子并不块，再加上有小纤竹这个时时刻刻都能被周围事物吸引过去的孩子，几人也是走走停停。

　　有时见着不认识的花花草草，林秋要耐心地解释一番。

　　路过亭子等带有牌匾的地方时，姜君也要耐心地解释一番。

　　如果遇见蝴蝶小鸟什么的，也要去追逐一番。

　　周围见着这番场景的宫女太监们，也都不约而同的不去打扰，心中也是好奇，如若陛下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的话，这场景是否也会如此温馨呢？

　　待得到了朝夕殿，小家伙儿变更是上窜下跳，明显的异常兴奋。

　　等到几人进了屋，姜君便让林秋和小纤竹先坐，自己便去了内屋，不一会儿，便抱了一把古筝来。

　　林秋有些诧异，但是瞬间便觉着理应如此了。没有办法，毕竟林秋虽然常常来朝夕殿小坐，但是却也仅限是在厅堂，并未有进过内屋，而且每次待的时间亦是以下棋为主，是以姜君竟然还会奏筝这种能力，林秋也是丝毫不知。

　　见到姜君抱着这么一个大家伙来，小纤竹也不由得是两眼放光。

　　姜君将筝放到案上，便弯身看想了小纤竹，目光中满是盈盈笑意：“想学吗？”

　　“想！”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声脆脆的回答便撞进了二人耳中。

　　小孩子真是有无穷的好奇心啊！

　　姜君闻此，也不由得笑意更甚，伸手揽过了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便坐定下来，一曲渔舟唱晚，平淡而又急切的闯入人的心神。

　　曲调绵远悠长，宁神静心，时而平淡，时而婉转，淡如烟火人家，美如登仙入境，脆如莺歌雀鸣，激如流水潺潺。

　　在禹国时，周围并无亲近之人，即便是母皇，也是再有了妹妹之后便渐渐的不在关注了自己，于是在父亲去后，每次弹筝，也只是弹给自己听。直到某一天，一个小家伙儿的闯入，才又打破了这个局面——姜亦来了。

　　这个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

　　姜君已经忘了那时的自己心中具体究竟是何种滋味，只知道，这其中应当是有一份喜悦的。

　　此后的时光中，姜亦每隔几日便会往姜君这里来几次，每次都要听完其弹的渔舟唱晚才肯心满意足的离去。

　　而此刻的光景，小小的小纤竹，竟是使得姜君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天，一个小小的圆滚滚的小丫头忽的闯入了自己的房间，不顾自己面无表情的拒绝，一呆就是半天，直到被闻讯赶来的奶娘给带走，却还是满脸的依依不舍。

　　一曲平淡而又透着华丽的渔舟唱晚，时间不长，却也足够掳-获在场二人的身心。

　　宁静的片刻，连着小纤竹在内，都是细细的回味着刚刚的乐曲，一曲终了，却仿佛还是余音绕耳，绵绵长长不肯散去。

　　过了片刻，小纤竹忽的拉了拉姜君的衣摆，轻声问道：“我可以学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将姜君拉回了现实，看着眼前的小萌娃，姜君也不禁笑了，而后便点了点头：“好啊，你若想学，随时可以来我这里。”

　　“那我可以住在你这里吗？”小丫头顿时恳求，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希冀。

　　呃。。。

　　姜君顿时有些无措，要是拒绝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确实是有些对不住眼前的小姑娘，可若是接受的话……

　　不行不行!

　　姜君自己拿不定主意，便看向了林秋。

　　林秋见此，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吗？

　　于是犹豫了一下，便小心试探道：“要不，就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