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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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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老板娘是个见多风雨的大人物，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走进超市，她坐在躺椅上嗑瓜子眼皮都不带抬一抬。等到商竹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老板娘，帮帮忙呗。”这位才不舍地把屁股挪开，摇晃着腰肢去倒热水了。
商竹一翻白眼：我这遇到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把陈辙放到躺椅上，商竹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男人脸色惨白，嘴唇似乎是被自己咬得有些破皮，但好在还有呼吸。他凑近了些，想去掐对方的人中，恰逢陈辙睁开眼睛，两人鼻尖碰鼻尖，商竹马上僵住了。
陈辙还没缓过来，没心思搭理他，马上又把眼睛闭上了。他膝盖一到阴天就容易发麻，更别提淋雨，这会儿连直都直不起来，后腰和右臂连拐着一起作妖，倒还能忍住。最疼的地方还是胃，但不是因为下雨，而是源于刚才那场让人心烦的旧情人重逢。
疼痛密密匝匝，陈辙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死死拽着衣服，也只能稍微缓解。胃病严重与否大多跟情绪有关，他知道，自己这些年作息不规律落了病根但很少疼成这样子，罪魁祸首正在面前。
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滑下来，陈辙吊着口气，愣是一声不吭，把痛呼呻吟都咽进了肚子里。
老板娘优哉游哉地端了杯热水过来，商竹已经担心得快要哭出来，之前的烦恼现在都抛到了脑后，他把热水递过去，紧张得手足无措。
陈辙缓慢地喝水，感觉到商竹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身上，在心底叹气三连。
没有感情是假的，一点不爱了也是假的，最初的那两年，他每天喝酒抽烟麻痹自己，感觉生活随处都是商竹留下的痕迹。天知道他做梦也想再见商竹一眼啊。但是爱，永远都不是万能的。
一杯热水入腹，陈辙已经好了很多，他朝嗑瓜子的老板娘扬起笑容，却看都没看商竹一眼：“谢谢您啊。”
商竹瞬间凝固，只能尴尬地附和。他不想再自讨没趣，就转身去挑泡面，这么一闹腾也不饿了，随便拿了几袋就结账。付好了钱，却见陈辙挣扎着起身，转身要出门。
他本能地拉住对方：“外面还下着雨，你准备怎么回去？”
“走来的，当然是走回去。”陈辙面无表情，错开视线。
商竹马上急了，连珠炮般的开口：“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外面下得雨有多大？你刚才多难受现在全忘了是不是？陈辙，你现在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
“我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商竹，你现在来装好人，已经晚了。”陈辙甩开他的手，刚走没几步，却身体一晃跪倒在地。
左膝狠狠撞在地板上，曾经裂开的骨头根本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陈辙腾出一只手撑住地面，一时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恍惚地冷笑，这下可好，彻底走不了了……
商竹抹了把眼睛，不知道对方硬是在坚持什么，他觉得陈辙语气很奇怪，可又实在想不通哪里奇怪，只好扶起对方，将他大半个身体都挂在自己身上，一言不发地出了超市，往自己家走去。
商竹：“你再逞强啊？我看最后死的是谁。”
陈辙满脸黑线又极其无奈被前男友扔进了前男友的床上，扯住了前男友要脱他衣服的手。开什么玩笑？他一身的伤疤，脱了衣服就全看见了，更何况两个人关系还没恢复到能坦诚相见的地步。
商竹似乎也觉得不妥，被陈辙的目光看得耳根子红了个彻底。他道，“我明天不上班，你不用介意，今天晚上在我家住一宿，我明天开车送你回去。”
陈辙不说话，左臂按着胃，算是默认。
晚上十点半，陈辙在前男友家住下了。他尽管难受，但还不想带着一身湿气睡觉，去冲了个澡，换了商竹的干净衣服，两个人以前尺寸不符，但现在陈辙比商竹又瘦又高，穿他的衣服正好。
商竹：？？你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怎么现在换我衣服换这么快？
幸好，他没看见自己的伤。陈辙搭了块热毛巾，揉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膝盖，胃里的疼痛已经弱下去了，他能抽出精力来思考。商竹的吃惊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这说明当年的事他要不然不知情，要不然就只是一知半解，但也说明这些年他根本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动向，好坏掺半吧。既然如此，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
陈辙虽然性格外放，遇到点小伤小病就爱咋呼，非要借此撒娇讨个甜头不可，但真遇到大事反而一声不吭，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主儿。他讨厌被别人同情，受伤之后更加明显。
商竹泡了碗面在客厅看电视，陈辙透过门缝看他，对方明朗的笑容令他也有点心热，嘴角不自觉渐渐勾起。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他平白无故想起很多年前两人还相恋时的往事。
那也是一个雨夜，因为什么事吵了架，商竹不听劝跑出去淋雨怄气，陈辙找了好久才找到已经被淋得发烧的他。商竹已经神志不清，坚决不吃药，吵着要吃冰淇淋，陈辙实在没有办法，去楼下买了份，把药片掺在里面给商竹喂了下去。
事后商竹已经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想起来也只是奇怪为什么吃了冰淇淋病就会好，还跟陈辙语重心长、信誓旦旦地说也许他吃得那份冰淇淋被施过法。
是的，当时的陈辙想，那是爱的魔法。
可现在的陈辙只能躲在黑暗里，看着商竹开怀大笑。他眸光暗淡，指腹轻轻碰了碰膝盖，伤疤一直蜿蜒到小腿内侧，如同一条毒蛇，极为可怖。
陈辙苦笑着收回了手，打心眼里嫌弃自己。
不是都决定一刀两断了？现在这幅落魄又不甘心的模样是要给谁看？难不成你想重蹈覆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