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追到影帝了吗》锦杉

21、第二十一章

　　苏霆在一片混乱中睁开了眼。
　　先是觉得腰背酸痛，接着感到身下一片冰凉，后知后觉自己躺在地上。
　　意识回笼，记起自己半梦半醒之际从床上摔下。
　　等等，脑后好像枕着什么东西。
　　苏霆一惊，立刻转过头去，结果猝不及防对上齐宴笙的双眼。
　　下一秒，他发现齐宴笙的右手伸出，正垫在自己脑后。
　　自己在枕着齐宴笙的手。
　　苏霆懵了一瞬。
　　紧接着，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子里“嗡”地一下，几乎是同一时间立刻弹坐起来。
　　他打开灯，回头看齐宴笙的手，纱布下隐隐泛红。
　　苏霆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哥，你这是……”
　　齐宴笙语气倒很平淡:“没磕到就好。”
　　苏霆说不出话了。
　　在两个人一起摔下来的时候，齐宴笙毫不犹豫地护住他的头。
　　苏霆忽然想起自己的梦。
　　他梦到自己的父亲。
　　大雨倾盆，男人躺在路中央，脑后枕着一大摊血，被雨水冲散，弥漫至他脚边。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梦到妈妈，在父亲去世后，几乎是一夜白头。
　　女人当着他的面吃安眠药，他疯了一样地上去抢，稀里哗啦，白色的药片散落一地。
　　梦境的最后，当一片混沌化作万丈霞光，他看见了七年前的齐宴笙。
　　年轻的男人眉眼清澈，比身后的太阳还要温暖。
　　苏霆的眼中升腾起一团水雾。
　　齐宴笙看他的表情变化，有一瞬间的错愕。
　　“是摔到哪了吗？”他关切地看着他。
　　苏霆望着他的眼睛，良久，说:“哥，你能抱我一下吗？”
　　齐宴笙怔了一下，张开手臂环住他，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男孩头埋在他的肩上，留下一片湿热。
　　＃
　　第二天一早，是苏霆先醒来。
　　睁开眼，自己睡在病床上，身边一拳之隔的距离，齐宴笙还在睡着。
　　昨晚，一场混乱过后，值班的护士又过来给齐宴笙重新包扎。全都折腾完后，已经将近五点了。
　　想着时间太早，两人又上床睡了会儿。
　　他躺在齐宴笙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狭窄的空间里，他感受到身边男人的体温。
　　苏霆大脑放空了一会儿。
　　昨晚因梦境带来的汹涌情绪已经退去了不少，现在的他心里，有一种久违的平静。
　　苏霆翻了个身，用手肘支起身子，静静地看着身旁熟睡的齐宴笙。
　　这是两个人第二次躺在同一张床上。
　　第一次是在村子里拍戏，两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他记得自己还偷偷拨弄了两下男人的睫毛。
　　确实，齐宴笙的睫毛又弄又密，像小扇子似的，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苏霆心里又开始痒痒起来。
　　男人呼吸均匀，面容平和安宁，应该是睡得正香。
　　苏霆跃跃欲试。
　　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齐宴笙的睫毛，像拨动蝴蝶的翅膀。
　　苏霆唇角勾起一个满足的笑。
　　然而下一秒，翅膀扇了扇，露出了漆黑如墨的眼。
　　苏霆:“……”
　　此时此刻，他的手指距离齐宴笙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两人对视三秒，在那探究的视线下，苏霆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哈”，苏霆强行转移话题。
　　齐宴笙瞥了一眼窗外阴沉得不行，马上就要下起雨的天。
　　“是不错，呵呵。”
　　苏霆:“……”
　　＃
　　一个小插曲过后，苏霆先起床简单洗漱，之后下楼给两人买早餐。
　　当他拎着冒着热乎气儿的皮蛋瘦肉粥上楼时，发现齐宴笙还在洗手间。
　　门开着，苏霆走过去一看，发现齐宴笙脸上挂着水珠，手里正拿着一个剃须刀。
　　两天没刮胡子，下巴上生出了些淡青色的胡茬。齐宴笙正准备把它们剃掉，奈何右手沾不得水，只能左手努力。
　　苏霆见状赶忙上前，“哥，小心刮破了脸”。
　　剃须刀不是自动的，而是那种刀片似的，需要自己动手。苏霆看着他用左手不甚熟练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比比划划，总觉得有点悬。
　　“哥，要不我帮你吧。”苏霆上前一步，想接过刮胡刀。
　　齐宴笙怔了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霆一眼就看见在齐宴笙的下颌骨上有一道清晰的红印，显示就是刚刚不小心划的。
　　苏霆叹息一声，用十分不赞同的语气说道:“哥，你还是对你这张帅脸负点责吧。”
　　＃
　　苏霆用湿毛巾给齐宴笙的下巴擦了擦，之后挤了点剃须泡沫在自己手上。
　　这些泡沫可以软化硬硬的胡茬，也可以保护皮肤避免受伤。
　　他拿手指沾血泡沫，往齐宴笙脸上涂。
　　当指尖将要触到对方的皮肤时，苏霆明显感觉到齐宴笙下意识向后移了半分。
　　对于这种近距离的亲近，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苏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听话，别动。”
　　＃
　　齐宴笙没再躲。
　　苏霆轻轻把泡沫涂上齐宴笙的脸颊，指尖触摸着他的皮肤，缓缓描摹着他的轮廓。
　　此时此刻，两个人挨得很近，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一时间变得很静，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苏霆一点一点把齐宴笙围着嘴的一圈都涂上了白色的泡沫，正准备进行下一步时，看着齐宴笙的脸，忽然有些想笑，但又强行憋住。
　　齐宴笙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苏霆:“哥，我觉得你有点像圣诞老人。”说完了竟然觉得越看越传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齐宴笙颇为无奈。
　　他用手指沾了点泡沫，在苏霆鼻尖点了一下:“还笑，嗯？”
　　男人的嗓音本就很有磁性，此时压低了声音说话，流露出了种略带沙哑的性感，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尾音，瞬间让苏霆的小心脏一阵酥麻。
　　他用手背蹭了蹭鼻尖的泡沫，说:“哥，在我心里，你是全北极村儿最靓的圣诞老人。”
　　＃
　　泡沫抹完，就要开始刮了。
　　接下来的过程，苏霆收了笑闹的心思，开始小心翼翼了。
　　先是顺着从上往下刮，之后再沿着下颌骨，倾斜着从外向里刮。
　　剃刀的刀片比较锋利，苏霆的动作很慢。
　　整体刮过一遍，鬓角处还有点淡淡的毛茬，苏霆偏着头，手指轻轻移动。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掌心下的人动了一下。
　　苏霆立刻停手:“怎么，弄疼了吗？”
　　齐宴笙看了他一眼，意外地没说话。
　　苏霆:“……？”
　　年轻的男孩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齐宴笙。
　　“好吧。”后者终于招架不住，只好小声说:“有点痒。”
　　刚才苏霆给他清理鬓角时，离得太近，男孩灼热的呼吸直接喷在耳后，触动了那块敏感的皮肤。
　　苏霆起先没明白，等反应过来时，真是眉梢眼角都染了笑。
　　他下意识地看向齐宴笙的侧脸，只见对方的耳垂下方竟然有一点点轻微的泛红。
　　苏霆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的齐老师也太可爱了吧！
　　苏霆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要吧唧一口亲上去的冲动，清理完剩下的胡茬。
　　＃
　　收拾妥当后，两人去办了出院手续。
　　虽然大夫的意思是让齐宴笙再住一天，观察观察，毕竟他的伤虽算不上特别严重，但仍得好好重视。
　　然而齐宴笙还是决定赶回剧组。
　　电影大部分的内容已经拍摄完毕，就剩下一点儿快要结局的部分。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耽误全组的进度。
　　虽然苏霆也不是十分放心，但在工作方面，他还是向来都听齐宴笙的。
　　助理小涛接俩人回去。
　　一上车，小涛就告诉他:“霆哥，赶紧给蒋哥回个电话吧，他都要急死了。”
　　苏霆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一晚上都在围着齐宴笙转，早忘了微博那码事儿。手机也没充电，早就已经自动关机了。
　　苏霆管小涛借了充电宝，刚一开机，消息就“嗡嗡”地往外蹦。
　　微信里十多条未读，都是蒋余发的。
　　昨天因为胡延他们上传的“打人”视频，现在苏霆基本上已经被全网黑了，蒋余这两天可谓是焦头烂额。
　　苏霆笑了一下，从手机里翻出一个文件，发给蒋余。
　　消息刚刚送达，几乎是同时，手机便传来震动。
　　蒋余:？
　　苏霆给他发了一个笑脸，“给，石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