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晚上九点半，无星无月，天光暗淡。
好在路边零星立着几个路灯，虽然亮度感人，还动不动就虚弱地闪上几秒，但总不至于让人看不清路。
苏霆刚下了戏，去酒店附近的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此时正往回溜达着。
掌心传来震动，苏霆掀亮屏幕，看了一眼，笑了。
新到的消息，就一个字:好。
言简意赅，是齐老师的风格。
不久前，苏霆给齐宴笙发微信，说要对一对明天的台词。
自从“负荆请罪”事件过后，两个人无形之中变得更加熟络，像是达成了某种外人所不知晓的默契。
苏霆找齐宴笙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要么是聊戏，要么是对台词，总之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而齐宴笙也是照单全收，竟一次都没有拒绝。
这一回，苏霆的理由是，希望在明天正式开拍之前，对一遍戏，好让明天的效果更加流畅一些，争取少NG。
这借口是如此的合理而正经，简直让人挑不出错来。
果然，消息送到齐宴笙那儿，二十分钟后，得到了获准。
心里想着美事儿，苏霆加快了走路的速度，不像刚才那么慢悠悠的了，步履之间也平添了一丝轻快。
想要回酒店，得穿过一个小巷子。
巷子不长，只不过没路灯，看起来黑咕隆咚的，平时组里的一些小姑娘，走到这的时候都绕道。
不过苏霆倒不在乎，毕竟天生胆大，而且毕竟离酒店不远，这几步路，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苏霆掀亮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边照着亮一边往前走。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声嘶哑的叫喊。
苏霆脚步瞬间顿住。
耳边很静，静得能听见风声。
苏霆皱了皱眉，目光四处逡巡。
刚才那一声，不像是幻听。
苏霆放轻脚步，一边警惕着四周，刚迈两步，忽然又响起一道声音，比刚才还要明显。
好像是一个嘶哑的人声，口齿不清地在喊些什么。
苏霆拧眉屏息，听清的一瞬间，心里“咯噔”一声。
那人叫的，好像是“救命。”
苏霆举着手电，向巷子深处照去。远处，模模糊糊映出几个人影。
手电明晃晃的光穿透黑夜，对方几乎是在同时看见了他。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善。
既然看见了，也不用遮遮掩掩了。苏霆走近过去，看见三个男人。两个站着，一个趴着，其中一个站着的正在慌忙地提裤子，趴着的那个浑身哆嗦，身上还沾着血。
明白了。
苏霆看着眼前这一幕，面色一沉，目光渐冷。
站着的两个人挺眼熟，这几天在片场偶尔能看到，是剧组的人。
地上那个，光线太暗，辨不清眉目。但看着年龄也就十八、九，还很年轻。
那男孩原本趴在地上，见到苏霆，忽然浑身一抖，两只手死死扒住苏霆裤腿，仰起脸，嗓子里已经带了哭音，“哥，救救我，求你了……就就我……”
苏霆垂下眼，男孩嘴角挂着血，脸是肿的。
“怎么回事？”心里有股火窜上来，苏霆看着站着那两人，目光愈发冷硬。
按理说，这种事他不该多管。像这样的事儿，在圈子里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更出格的都有，大多数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但苏霆偏不，不是圣母心泛滥，也不是想逞什么英雄。就是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觉得这世道不该是这样。
要是搁平时，光是听说的也就算了，但今儿个实打实的撞见，他要是不闻不问，就这么把人扔下，良心上过不去。
那两个人是同组的演员，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此刻看见苏霆，也不能完全不理。
高个儿的叫华扬，主动过来搭话，从兜里掏出根烟来，递给苏霆，“苏哥，这事儿你别管，今晚的事儿，就当没看见。”
表面上恭敬，语气却不善。
苏霆眼皮一掀，上下打量了他一瞬，抬手拨开华扬手中的烟，“甭假客气，到底怎么回事儿？”
别看苏霆平时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跟一阳光大男孩似的，如今沉下脸来，锐利的眼锋一扫，整人个人气质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
见他态度如此强硬，华扬脸也拉下来，“苏霆，老子抬举你，叫你一声哥，别给脸不要脸。”说着又指了指地上那个男孩，“你这管得也忒宽了吧，老子自己玩自己的，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是警察呀还是他妈啊？”
华扬话说的难听，语气也狂妄。苏霆眉头皱的更深，心里涌起一股厌恶。
苏霆往前走了两步，与华扬面对面。苏霆比他高了将近五厘米，此时离得近，更显出气势上的压迫。
华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苏霆直直盯着他，下颌线绷得死紧，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放人。”
话音一落，此前一直未出声的另一人忽然笑了，“噗嗤”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
苏霆扫了他一眼，认出来了，此人叫胡延。
胡延看上去跟苏霆年纪差不多大小，染着一头奶奶灰，斜着眼看人，显然没把苏霆当回事儿，“我说你有病吧，煮熟的鸭子还没吃到嘴儿呢，老子不干他难道干你吗？”
这话简直不堪入耳，苏霆心里那股火瞬间就被点着了。
话音还未落，苏霆一手揪住他衣领，直接一用力将对方掼到墙上。
“你再说一遍？”
旁边的华扬一看情形不对，直接从背后抄起一块石头向苏霆头部砸去。
耳畔风声急掠，苏霆猛地一偏头，石头堪堪从他的鬓角擦过，登时便开了一道口子。
苏霆目光一凛，直接向后一个飞踹，华扬登登登倒退了三四步，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霆目光重又转向胡延。
额头见了红，一串血珠子直接顺着脸淌了下来，衬得苏霆原本乌沉的眸子都染上了几分猩红。
被按在墙上的胡延看着苏霆这样子，原本嚣张的气焰早熄了火，此时心里也开始发怵。
胡延喉头有些发紧，“苏霆，我警告你啊，别动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苏霆睨了他一眼，小时候那点街头打架时染上的痞子劲儿忽然就上来了。他偏头看着胡延，勾了勾嘴角，邪气又乖张，“我是你爸爸。”
胡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我艹你……”
下一个音儿还没出，直接被扼住喉咙。
胡延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看着要上不来气儿。
苏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松手了。
脖子上的桎梏松了，胡延大口喘气。
苏霆回头一看，华扬在自己身后，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脸侧的血已经流到下颌，苏霆抬起手背蹭了一把，原本白皙的侧脸斜斜勾出一抹猩红，像遒劲又粗狂的笔锋，以血作墨，肆意又张扬。
苏霆舔了舔嘴角，在满嘴的铁锈味里，吐出一个字:“滚。”
#
那两个人骂骂咧咧得跑远了。
苏霆收回视线，看向地上那人。
男孩情绪平复了些，但身子仍然不自觉地发抖。白色的T恤被撕出了好几道口子，上面还沾着泥血混杂的脏污。
苏霆把外套脱了，扔给他，“穿上。”
男孩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撇了撇嘴，眼泪洇了上来。
苏霆别开脸去。
他挺见不得别人哭的，嘴笨口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男孩抹了一把眼睛，有些踉跄地站起来，“哥，谢谢你，真的……谢谢……”
说到后来，喉头又哽了。
苏霆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两人一道往回走，男孩小心翼翼地觑着苏霆的脸，“哥，你头流血了。”
苏霆:“没事。”
虽然看着很夸张，但只是擦伤。
不过要回酒店了，如果顶着这么张脸进门，也是够引人注目的。
苏霆又拿手抹了抹，蹭了一手血，他看了看男孩，问“还吓人吗？”
男孩看着苏霆原本就沾血的地方被抹散开去，半张脸染了红，显得更加凶神恶煞，于是硬生生地把话头憋了回去，只磕绊地说了句:“还……还行吧。”
苏霆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对方没说实话。
他掀亮屏幕调到自拍想照一照，男孩用自己的手机在旁边开了手电。
虽然光线昏暗，但苏霆还是从一片模糊中看见了自己异彩纷呈的脸。
跟吃了人似的。
苏霆自嘲地笑了笑，借着这亮光，对着镜头抓了抓头发，用刘海把额角的那个口子盖住，之后又把脸抹了几把，等看着终于正常了点，才敢回的酒店。
苏霆把男孩领回来，自己先洗了把脸，之后把浴室腾出来，留给对方清洗。
苏霆对着镜子给额头擦破的地方贴了块创口贴，之后大字型摊在床上，累得不想动。
＃
齐宴笙收到苏霆消息地时候，刚刚回酒店。
对方说要跟他对剧本。
齐宴笙盯着屏幕，唇角勾了勾。
对方那点儿隐秘的小心思，在字里行间都透露了干净。他眼前浮现出苏霆生动地眉眼，鬼使神差的，在自己的大脑尚未做出反应前，手指已经在屏幕上打了个“好”。
回复完消息，齐宴笙就把手机放一边，自己先去洗漱了。
一切收拾停当，出来时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多了。
苏霆还没来？
齐宴笙有些奇怪，往常苏霆给他发完消息，不出五分钟必来报道。今天这么久都没动静，不正常。
齐宴笙又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略一思索，他决定去503看看。
走廊不长，就隔着几间。齐宴笙走到苏霆那屋门口，发现门没关严，还欠着一条缝。
他在门口思忖了一瞬，想要敲门。
可就在指节刚要触到门板时，又堪堪停住。
屋里有人。
视线狭窄，苏霆躺在床上，距离远，看不清神情。距离门口不远的卫生间里，闪过一道身影，是一个年轻男人。
流水哗哗，那人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还是能让人听得分明。
“哥，这衣服脏了，我帮你洗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