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吃糖啊！》写手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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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家的卫浴公司破产了，他们失去了土地，房屋，机器设备的所有权，即便银行贷款和拖欠工人的工资金额和乔家无关了，但供货商的钱还是要还的。

　　一共接近十个供货商，每个人张口就是五六十万的欠款，乔恩听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其中有两三个和乔爸关系很好，每年乔爸都领着乔恩乔洋去他们家里拜年，如今乔家这种情况，他们特意给乔妈打了电话，说不急着还钱。可是除了他们以外，更多的人看着乔家这种情况，生怕他们会赖掉那笔钱，变着法子的催款。

　　男的不好意思来医院见乔爸，于是自家媳妇便天天来，面上说来看乔爸，其实话里话外全是跟乔妈抱怨家里没钱。

　　乔恩来医院给乔妈送饭的时候，看见几个不认识的阿姨围坐在乔爸的病床前面嗑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乔妈在旁边弯着腰收拾，那场面就像个几个贵妇开茶会话，旁边有个仆人在伺候一样。

　　“妈，我来弄，你去吃饭吧。”乔恩放下手里面的饭盒，上前把乔妈手里面的笤扫拿到自己手里。

　　几个阿姨看见乔恩问乔妈：“这是你家姑娘吧？”

　　乔妈打开饭盒沉默的点头。

　　“诶呀，长这么大了，这么漂亮啊。来，让阿姨好好看看。”说话的阿姨染了黄色头发，烫成细细的弯，活像刚拆开没下水的方便面直接安脑袋上了。

　　乔恩对这群阿姨没一个有好感的，听见了也装着听不见，把地上的瓜子皮都聚到一起。

　　方便面头阿姨看见乔恩不过来，自觉失了面子，嘲讽着说：“诶呀，这家里都这样了，还这么大的脾气啊，以后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毕竟是欠了人家钱，那些冷嘲热讽的话乔恩直接当做是苍蝇叫。

　　病床上的乔爸气的脸上的肌肉都跳了跳。乔恩收拾完瓜子皮，又拧了张湿帕子给乔爸擦脸擦手。看见乔爸看自己，对着乔爸露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泡面头看见乔恩不接茬，暗自撇撇嘴，没有再讥讽下去。

　　一个穿着白貂皮的又挑起了新的话题：“算算日子马上过年了，今年我们家这年可不好过了，钱全在股票里面套着呢。可你们说这过年哪里不用钱，这七大姑八大姨都得去看一看，小辈也得给人家发红包。唉，我现在就天天愁我们家的年可怎么过。”

　　穿黑色羽绒服的阿姨也加入话题，“你说的太对了，我不单单愁年怎么过，我还愁我儿子呢，他爸找人说给活动了一个事业单位，人家明码标价要五十万，我家里也没这么多钱啊。”她一边说一边眼睛往乔妈那里瞥，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乔妈脸上热的厉害，只是强挺着，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

　　几个阿姨看不出乔妈异样，越发气的牙痒痒，那泡面头吩咐道：“诶呀，咱们说话这唠嗑的竟然又嗑了一地瓜子皮。乔恩妈妈，一会你再收拾一下。”

　　乔妈正在夹菜，听见这话，手一抖，刚夹上来的土豆又掉回碗里。病床上的乔爸手抖着，支支吾吾的比划什么。

　　“行了！”乔恩把抹布一甩扔在地上，“说够了没有？”

　　“你们几个阿姨，什么事都不干天天往医院里面跑，话里话外哭穷挤兑人，不就是怕我们还不上钱嘛。我爸现在病着，他也需要钱，如果我们有余钱，肯定会还的。现在不还就是没有。不是靠着你们在这里指指点点就能有钱的。”

　　泡面头气愤道：“欠着我们家钱还这么跟我说话？”

　　“阿姨，叔叔为什么敢让我爸一下子佘五六十万啊？他们一起合作十多年了，当初我爸生意好的时候，每年欠的款子只有多给的份，从没有过少给的时候。当初我家又给你们创造多少营收？”

　　泡面头讪讪道：“你别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我听不懂。”

　　“好，不提以前，就说现在。”乔恩点点头，用手指着乔爸，“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我爸今后怎么样还在两可之间，医药费具体需要多少还是未知数，我们不可能把钱全部赔给你们，让我爸流落街头等死。你们是债主不假，但是不代表我们就是奴隶，也没有义务供你吃喝拉撒，听你们在这里明里暗里挤兑人。”

　　“我再告诉你们一句，谁要是把我爸气出好歹来，这钱我谁都还，就不还他们家，看谁着急。还有你们要是怕我家跑路了，你们可以内部决定每天指派个人来医院看着，饭什么的自己备好。”

　　几个阿姨互相看了看都不吭声了，白貂皮的阿姨最先绷不住，迈开大步走了。她走之后那几个也都离开了。

　　乔妈心里痛快极了，等着人都走了，对着乔恩比了一个大拇指，夸赞道：“恩恩太棒了。”

　　也许被乔恩的话刺激到了，那几个阿姨没有天天来了，偶尔来了一个人也是坐一会就走，乔爸的病房里面安生不少。

　　再后来。乔格告诉乔妈一个好消息：M国那边有相似病例，并且成功被治愈，他建议乔妈去M国试一试。如果乔妈愿意，他会努力跟该病例的主刀医生取得联系。乔妈同意了。

　　供货商陆陆续续收到了乔恩打的款，最先收到的反而是给乔家打电话说不着急的，而那些天天在乔爸病床前面围着的，因为乔妈心里有怨，所以着实让她们多着急了几天。

　　这天晚上，乔洋回家，看见乔妈和乔恩都在，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乔妈在盛菜，而乔恩负责把盛好的菜从厨房端到桌子上。

　　有一瞬间，乔洋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以前那些他从来不曾珍惜过的日子。

　　饭后，乔妈在饭桌子上宣布了一个决定：她将带着乔爸去M国治疗。M国曾出现过乔爸这种类似病人，并且被成功治愈。在那里有治愈乔爸的经验。

　　M国医疗水平比华国发达，可能对于乔爸的病症有相应的治疗措施。

　　家里的别墅要卖了给乔爸治病，已经挂到了房屋中介。应该不久就有消息了。家具什么的也要挪走，准备全家都搬到乔恩住的小房子里面。

　　一时间桌上的气闷沉闷不已，乔妈看见乔恩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饭碗里掉。

　　乔妈靠过去，给乔恩擦眼泪，“怎么哭了？”

　　乔恩抹去眼泪摇头，“没有，我是高兴的，好歹有了新的希望。”

　　听说房子要被卖了，乔爸的病有可能被治好，两件事情交织着，乔洋也说不清自己这心里到底什么滋味。

　　房子对于国人来说好像格外重要，有的时候没什么，一旦失去了就像植物没了根，有一种漂泊不定，无依无靠的感觉。

　　已经确定要搬家了，乔妈和乔恩忙得团团转。衣物要打包收拾好，小的家用电器也要打包收拾，用不到的或送或卖直接处理。每天下了自习室回来的乔洋，能很明显的发现家里的地方又空了一大块，像他的心也空落落的。

　　*

　　病房中，乔妈正在给乔爸扒橘子，“咱们去M国看看吧，那儿的医疗条件好，你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乔爸想表达什么，手挥舞着，嘴巴张张合合，比划了半天看见乔妈仍是迷惑的表情，眼圈竟然红了。随即嘴里一凉，一股清甜的滋味涌出来。

　　乔妈最是看不得乔爸那副可怜样子，看见乔爸眼圈红了，手疾眼快的把扒好的橘子瓣给塞了进去，“别哭了！当初娶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样子，怎么二十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乔爸一噎，那点泪意瞬间就散了。

　　柳步惊又搬回了学校。来的时候就一个小箱子，走的时候倒是多了许多东西，里面有很多两个人一起在H市买的纪念品。

　　乔恩陪着柳步惊一起搬回宿舍。

　　因为长达一个月没人住，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柳步惊支使乔恩把被子抱出去晒，然后在拐个弯去超市把卫生纸洗手液买回来。

　　等她回来，对方已经快手快脚的把床铺桌子都擦了一遍，现在正在打扫地面。

　　屋子里灰尘大，柳步惊看见乔恩扭着头让她先别进来。乔恩乖乖的靠着门框，看见柳步惊弯着腰背对着自己扫地，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连日来紧绷的情绪突然间放松了一点。

　　柳步惊把垃圾聚到一起扔掉，又在地上撒上水，这才叫乔恩进来。

　　乔恩帮着柳步惊挂衣服，突然有点抱歉的开口：“本来想咱们两个一起住在小房子里，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种事。”

　　柳步惊摇头，表示她并不介意。接着像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饭盒，一打开，里面三层都装的满满的。

　　米饭，羊肉萝卜汤，和地三鲜。

　　这些日子乔恩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原来好不容易养胖的肉全没了，柳步惊总感觉风一吹乔恩就能被吹走了。

　　她把饭盒推到乔恩跟前，又贴贴心递上筷子，“吃完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