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算计》钟敬言

1、chaper1

　　【楔子】
　　通告
　　20XX年6月25日，本校高二一班学生叶胜楠于女生宿舍内做出不当举动，其行为已经违反了学校管理制度，影响了学校的名誉，也在全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现经研究决定，给予叶胜楠自行退学处理，以正校风。

　　希望其他同学能引以为戒，认真学习，严格遵守学校各项规章制度。
　　江城一中校务部
　　20XX年9月5日
　　【正文】

　　沸腾的下课电铃在脑袋顶上/炸/响，叮铃铃叫得凄厉。

　　架着黑框眼镜的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转身环视教室一圈，然后放下粉笔，“剩下的内容，我们下节课讲。”

　　窗外天空阴沉，轰隆一声就是道雷，深色乌云重得快要下坠，江城一中高二十班的电灯横于天花板顶，压得视线只剩一道眼镜框宽。

　　陆宪唯从桌洞里面摸出一个透明的方形塑料盒，从里面取出保存完好的肉色耳塞，一只一只戴好。

　　教室里面在不知道风传什么热闹，跟外面的雷声相互映照，吵得人思绪尽乱。

　　后背被人敲了敲。

　　陆宪唯转头，看到好友王皓站在他旁边的过道上。

　　“怎么了？”他摘掉耳塞，一左一右放进面前无印良品的透明笔盒内。

　　王皓半俯身子，使劲拍了拍陆宪唯的肩膀，对上好友像看神经病的眼神，挑眉笑道：“看热闹要不要？”

　　“无聊。”陆宪唯拿出下节课要上的课本。

　　教室里响起不少椅子稀里哗啦的拖动声，嘈杂刺耳，想忽视都难。陆宪唯随意瞥过，看见班级女生手拉手相伴结同往外走。

　　黑色碳素笔盖扣上，他的话题转了个方向，“什么热闹？”

　　三十分钟的大课间，教室内外皆是弥漫山雨欲来的前兆，黑云更重，风声嘶哑嗓子哭嚎。如此天气，班级里面的男生女生却扎堆往外涌。

　　像海水涨潮，前仆后继，陆宪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热闹。

　　王皓拿胳膊肘撞他肩膀，“就那叶胜楠。”

　　陆宪唯眉头蹙起。

　　多年玩伴，关于陆宪唯的脾气，王皓也多少清楚，说好听点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往难听的方向去讲，就是极度自我，眼里除了自己没有他人。

　　他随手拿过陆宪唯桌上的化学课本，顶在指尖上转，按特点给提示，“上学期高一期末考，她以五分之差抢走了你的年段第一。”

　　有点印象。
　　陆宪唯回忆，江城一中高一未分文理科，考试座位分配按成绩排名，他记得不管小型月考，还是大型的期中期末，总有一个样貌姣好的女孩坐在他的后面。

　　闲言碎语风一样过，即使陆宪唯不想，但关于这个女孩的点滴，多多少少他还是有所了解。

　　他们说这个女孩是高一一班的班长，行事雷厉风行，成绩好手腕好，看着柔弱漂亮可一点都不好惹；
　　他们说这个女孩狂傲欠揍，争强好胜，投了个好胎顶着一副好皮相，就真当自己无敌了。

　　关于这样的女孩，能有什么热闹？被当众告白？还是开学的小测排名一落千丈？

　　陆宪唯对王皓说出自己的想法，引来好友一顿劈头盖脸的无情嘲笑。

　　“哈哈哈哈哈，宪哥你读书读傻了吧？”王皓捂住肚子，趴在他肩上笑，“校门口那公告栏写得一清二楚，文科高二一班叶胜楠因为在女生宿舍内行为不当，被劝退了。”

　　陆宪唯：“偷窃，还是……”

　　“她爹是个典型暴发户，她妈是我们学校旁边英才补习机构的负责人之一，人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会干偷鸡摸狗撬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一条走廊满是无人的清静，透过占据半面墙的玻璃窗往教室里看，课桌书本摊开，黑板板书凌乱。

　　电闪雷鸣，凉风带着水汽味。

　　提起劝退理由，王皓也是迷糊，挠着头发万分为难，“我在理科班，他们文科班的事情也是听别人讲，然后捡点零碎角再嚼给你听。她的劝退好像跟之前在贴吧流传的一张照片有关。”

　　“照片？”

　　王皓叹气，“别想了，事情刚发酵在报纸里占了块豆腐框大小的报道的时候，学校怕影响不好，立刻删帖封号。像我们这样不带手机的毕竟是大多数，除了听一些似是而非的风言风语，谁敢说自己了解全部情况？……哦，高二一班是知道，但他们班上下一致团结得很，嘴巴比墙还密。”

　　“他们怎么知道？”

　　“事情就是从他们班起了个头，听说有人把照片放在多媒体上，在班会课上公开展示。”

　　越靠近一班，走廊里人越是密集。乌泱泱的一众脑袋，伸长脖子往里面探，王皓和陆宪唯不知不觉被挤到人群中的最前面——一班班级的前门口。

　　众说纷纭的人物落往实处化，面纱一层一层揭开，像小时候电视剧里忽一闪现的蒙面女郎，视线不再是匆匆，镜头拉往眉眼处的特写，心头像是琴上弦，一拨一弄全是颤抖。

　　陆宪唯没想到自己会忽然叫住叶胜楠。

　　抱着牛皮色纸箱的女孩正迈步要往前走，听到他的呼喊转身，视线兜一圈转一轮，眉头皱起，眼前毫无预兆蹦出来的脸庞，明显让她不解。

　　“你是……”

　　“陆宪唯。”

　　眉头没松，不解的意味更浓。

　　他继续解释：“高一的每次考试，我都坐在你前面。”

　　人群一圈贴住一圈，原本只想凑个热闹，谁知道热闹又生热闹。

　　闪电挣开天空自上而下劈出一道青白色的光亮，雷鸣乍起，轰隆轰隆震耳欲聋。

　　她姣好的面庞因此而更加清晰，下巴微抬，猫一样的慵懒傲慢。

　　“是你啊——我的手下败将。”

　　-

　　“哗——”一场大雨没忍住，轰轰烈烈倾盆而下。

　　跟江城一中隔着两趟车站距离远的江城十中，除了高三珍惜分秒努力苦读以外，其余年段各据走廊，相当热闹。

　　李柏池坐在位置上温书，斜后边有人喊他。

　　“班长，班长——”大胖冲他挤眉弄眼，“校服外套借我一下。”

　　学校纪律部每天大课间照例检查卫生仪容，教室仔细走一圈，扣分点全写在黑板上。

　　大胖躲在桌子下面玩手机，秉持差生该有的自觉，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隔着一堵墙听二班情况不对，就知道来者不善有情况。

　　李柏池看他衣服上的彪马logo，大得恨不得往人眼睛上戳，心里明了，他从抽屉里面抽出一个真空袋，打开，拿出里面的校服外套扔给大胖。

　　纪律部的人还有三秒赶赴战场。

　　大胖手忙脚乱，拿校服外套当麻袋，胡乱乱地就往身上穿，黑色衣领还贴在脸上，白色下摆卷成一团卡住了腰。

　　纪律部的同学悠悠进来，从前门走起。

　　大胖随手抽出一本书，有模有样向班长学习，样子是有，精髓全无，因为书本拿反，科学真理到了他这全成狗屁不通。

　　纪律部前后三名同学探了一眼垃圾桶，而后悠悠离开。

　　大胖频率快像高速汽车油门转盘的心脏终于恢复正常，他长吁一口气，手里的书本松开掉桌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响。

　　“呼——”大胖脱掉外套递给李柏池，“班长，谢谢你了。要今天班级因为我被扣分，那我真是看到值日生得自刎才能够谢罪。”

　　“大胖自觉一点好不好？”一道女声喳喳呼呼/插/进来，“李柏池在我们班哪是班长，搁古代他得被叫奶妈。校服外套永远要多准备一件放教室里，就为了给你们这些忘穿外套，无视组织纪律的人擦屁/股。”

　　“诶，林羡妮你——”

　　大胖刚喊了个名字，林羡妮立刻矮身神秘道：“诶，我跟你们讲件事儿。”

　　李柏池停在书上的视线不动。

　　林羡妮为他冷淡的反应不满，“班长！”

　　“好——”李柏池抬头，反手合上书本，他有些无奈地笑道：“你说。”

　　大胖也跟着凑到他们中间。

　　三个人是从幼儿园就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兜过圈的小秘密。

　　林羡妮清清嗓子，招招手，示意两人靠得再近一点。

　　“你们知道吗？叶胜楠被劝退了。”

　　雨声密切地嘈杂，视线往外，厚重的雨幕盖住眼前景象。

　　林羡妮说完这句后就再也没有下文，突如其来的沉默带着大胖一块封住嘴唇。

　　二人默契，视线尽皆落在李柏池的身上。

　　少年冲他们温润一笑，“看我干嘛？”

　　“你没事吧？”林羡妮不无担忧。

　　李柏池：“没事啊。”
　　只是好久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它的突然出现，像一场没有预兆的暴雨天气。

　　毫不留情地浇透他一整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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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李柏(bo)池，给作者君一个面子别念bai好吗？
还是一句，作者君尽量日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