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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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这个称呼用来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合适，末摘花自然不会去否认，但细说起来她确实只是光源氏的一名侧室。实际上，除了真正举行过婚礼的葵之上与女三宫，就连光源氏最为宠爱的紫姬也算不上是他的妻子，更遑论是她呢。
在心中叹息着，她敛袖倒了两杯热茶，推给对面一杯，浅笑道：“膝丸泡茶的技巧很好，虽是陈茶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您可以尝尝看。”
“好。”光源氏出身尊贵，吃穿用度无不精致，即使最落魄的几年也未曾在这方面吃过苦头。莫说是这去年的陈茶，哪怕是当日做的吃食，若是过了时辰，他也是不会去吃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却毫不改色地品尝着杯中浅褐色的茶水。
“微苦而清香，余味悠长，确实是不错的茶水。”他的眼神中不见丝毫敷衍，显然却是这般所想。
“您喜欢就好，再来尝尝这点心，是今晨新做的，是妾身颇为喜爱的几种味道。”
末摘花眼神柔和的看着他，膝丸早已极有眼色的离去，此刻室内只有两人，她正要开口将方才想好的说辞告知于他，却被他用修长的手指压住了唇瓣。
“嘘……不必说出来，就这样便好。”他的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却透出一种看清所有的了然，只听他微微叹息着说道：“你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呢，但是……”伸手将她拥进怀中，他怜惜理着她的长发，如同以前一样柔软顺滑。
“现在的我只要能够见到你，所有的过程便没有那般重要了，要如何向你诉说我的心情呢？”
光源氏顿了顿，回想起当初的种种来，看向门外的眼神中透着怀念。
“自你离去后，无法言说的悲伤笼罩照在我心头，只觉得世间一切都很荒谬，人生一世什么都来不及做，便匆匆离去了。
我去见过了你的兄长大人，向他述说心中的痛苦。他给予我一卷往生经文，说有生即有死，一切乃天定，无人能够干涉，告诫我不必悲伤。若是无法忘怀，便多抄录几卷经文，助你早日往生。”
末摘花靠在他的胸膛轻声道：“兄长大人一贯如此，他于佛法修行精深，对于生死之事早已看淡，并不会为此而悲伤。”
“纵使明白这一点，我依旧无法控制心中蔓延的悲伤，为何你就那样匆匆离去了呢？
紫姬对我很不理解，她说〖即然在她离去后如此悲伤，为何不肯在生前的时候对她好一点呢。〗
我无言以对，开始反思自己。
是啊，为何不能对你再好一些。
明明知道你生了病，为何不来多看你几次，若是及早发现的话，也许你就不会离去了。
甚至于连以前那些自认为对你很好的事情，如今想来，竟也觉得带着几分敷衍。”
“……但一切为时已晚，使我明白这些事情的代价竟是以你离去为前提的。悲伤与愧疚交缠在一起，使得我越发的思念于你。
我有时候甚至会在想，你离去之时是否恨着我。恨我如此对你薄情，恨我囚禁了你的自由，也许我们的相遇就是一种错误……”
“不是哦，妾身从未怨恨过您……”末摘花仰头看他，神情认真的说道：“相反，妾身反而很感谢您。”
“若不是您，妾身恐早已丧生在常陆宫的宅邸中了，哪可能安享数十年的富贵和平。
囚禁自由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这个时代的女子皆是如此，高贵如中宫皇后都谈不上自由，妾身又如何比得过她们呢？至于感情……”
她低垂了下眼睫，随即看着他笑道：“要知道，你我二人之间可从不是所谓的爱情啊，想必这点您也很明白吧。”
“……是啊，我明白。”两人之间的纠葛过于复杂，既像是朋友也像是知己，更多的还有亲人之间的责任。但最初的两人相识之时，也不乏有过甜蜜的时光。实在是难以用一种感情来定位，总归是无法割舍，所以他才会如此悲伤。
“所以陷入自我怀疑的您，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不过您本就是容易感性的人，所以才会悲伤到如此地步……”末摘花伸出微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眼角，那里有些泛红。
握住她的手指，光源氏露出了带着几丝伤感的笑容，眼角处显出几丝细纹来，却丝毫不掩他的风采，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与我相伴了几十年的人逝去，都不为其悲伤的话，那我可真是枉为你的夫君一场了。”
“您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
“自然是怕妾身了，作为已死之人，却又出现在您面前，难道不是值得害怕之事吗。”
“你总是这么温柔，又怎么会舍得伤害我。”
末摘花掩住唇角笑了几声：“呵呵，您可真是相信妾身呢。”这人仿佛天生便会哄人开心，尤其是女子，总是逃不过他甜言蜜语的哄骗。“以往遇到其余女子化作的怨灵之时，您可不像现在这般镇定。”
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光源氏无奈的笑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振短刀，难掩喜爱的说道：“好吧，实际上我不曾害怕的原因还是因为它……”
“这是……”
“这是我幼年之时父皇赐予的护身刀，其名为轻虹，刀身刻有佛教偈语，意为驱邪。此刀很有灵性，陪伴我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当年她……几次生魂离体伤人，它都会发出警示护我周全。碰到你时却毫无动静，我便知道你对我不曾带有恶意。”见她满眼都是好奇，光源氏便将手中短刀递了过去，任她仔细观看。护身刀轻易不会交予他人，从这一点上看，他是真的很信任她。
末摘花确实不太了解这点，她对刀剑的所有知识还是当上审神者以后慢慢学会的，也仅限于短刀大部分都是护身刀这类，其余的还没来得及学习就发生了种种事情，自然就搁置下来了。不过光源氏的信任她却是感受到了，刘德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这份信重着实有些……
“纵使当时它不发出警示，那位殿下也舍不得伤到您分毫呢，毕竟她那般的爱恋着您。”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六条御息所，秋好中宫的母亲。曾与他有过一段感情，因嫉恨生魂离体伤人，最后因病去世。是位可怜的女子，索性在最后看明白也不算迟。
“不过，这振刀剑真的很不错呢。”将刀剑拔出刀鞘，锋利的刀身闪过冷光，杀气转瞬而逝收敛起来。
“而且也很漂亮。”剑刃处有片浅淡的红色，很温柔的红，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
“所以它的名字叫轻虹，据说这种刀被锻出来之时，正赶上雨后的夕阳。当时剑身发出了耀眼的剑光，随即天边的眷恋晚霞消失不见，剑身上却多了这如霞光一般的红色。又因其重量比一般的短刀要轻，父皇便取了这个名字，很符合它不是吗。”
“嗯。”小心的还刀入鞘，末摘花爱惜的抚摸了两把，这才递还给了光源氏。
“妾身记得您以前经常佩戴着另一振刀剑，似乎是振太刀？”她以前对于刀剑并不感兴趣，只依稀记得些许，护身刀许是因为光源氏从不在她这里过夜的缘故，并未见过几次，那振太刀倒是时常会见他佩戴。
“啊，那是我与葵姬成婚时父皇赏赐的，名为御丸。现在在若紫那里。”光源氏的面上带了些担忧，“她最近总是被噩梦侵扰，我忧心恐有邪气入体，便将御丸留给了她。”
“御丸可以退治恶鬼，斩除小小的邪气，自是不在话下。”
“那便好……”末摘花松了口气，所以说话本仅仅只是话本而已，只能围绕着主角发展剧情。在书面未描写到的地方，人们的生活同样的进行着，她也不知道这个时期的紫夫人居然经历过这种事情。还是说……她垂下的睫羽遮住了眸中的暗光，似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光殿下，妾身也是于不久前归来的，想要了些京都新近发生的事情，您可否为我述说一二？”
“那是自然，就从去年你离去后开始说起吧……”对于她的说法，光源氏只是诧异了一瞬，便面色如常的叙说起来。
茶室外面，小狐丸和今剑躲拐角处，透过窗户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身影，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心中复杂难言。
从来，她以前在本丸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柔软而温顺，仿佛全身心的信赖着那个男人——
“小狐丸，主公没有安全问题，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被大家发现就不好了。”今剑最后看了几眼光源氏，记住他的相貌后，便拉着自家兄弟想要离开。
会议结束后，除了膝丸得到允许可以接近末摘花，其余的人虽未得到明显的阻止，看面色却也是不太赞同他们去找主人。但又有谁能够控制的住呢，那可是传说中的光源氏哎！
大家都好奇的很，他长得会是什么样子呢。只听膝丸殿的描述，可无法凭空想象出来。
尤其是短刀们，这次坚决不听自家长辈的话，私下凑到一起打算去探查情况。今剑因为说出了末摘花的身份，还被小伙伴们拉着埋怨了一通，他自认理亏自然也只有乖乖受着了。然后大家就小心翼翼又带着兴奋的跑去了茶室，在附近潜藏起来，悄悄观察起光源氏的容貌来。
当然大家是有计划地三两人组队，一波波去的，今剑本来排到了中间和小夜一起。不小心看到了自家的大龄弟弟小狐丸，正失魂落魄的蹲在旁边，一向宝贝的头发都显得不光泽起来，心下不忍便和最后的包丁与药研商量着换了顺序。在最后拉着他一起到树上看主公和光源氏…殿下，然后越看越感觉有些不对劲。并不是说主公的附近有什么不好，是小狐丸啦，浑身的冷气嗖嗖往外冒。要不是他一直拉着，杀气都要溢出来了，简直受不了。
真是的，吃醋也要看场合呀，主公好不容易再见到夫君，对方还不畏惧她。两人此刻正是互诉衷肠的时候，你这毫不掩饰的杀气一发，不且等着发现呢。那之后的事情就大发了，他可不想再面对一次大家的唠叨，只好强制性的拽着他跳下树往回走去。
“快回去了啦，不然主公会发现的，我看她与光源氏殿下聊得很好（两人都抱在一起了！），我们就不要打扰她啦。”拉着异常沉默的小狐丸一边走一边念叨着，虽然今剑也很怀疑以太刀的视力（侦查值）到底能不能看清两人说了什么，但就这态度他也放不下心啊。
真是愁人，唉！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