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那些年的倚天岁月》空降天雷

70、第68章

　　周芷若是第二日上午出发的，她一早便找来了昨日下午的守卫弟子详加询问，立知定是鲁中战区出了极严重的事，才会让赵一伤来找了赵敏过去。她什么都不敢想，立时找来静玄等大弟子交待一番，便下山追赶。第三日她在一处大镇打尖，便听人说昨日有两个人骑马而来，却又买了两匹新马骑了便走，马贩子奇怪，便去看他们留下的马，谁知还没看清楚，那马儿便吐血倒地而亡。她心中惊惧，又加快了行程，但还是每日都听到前日跑死马匹的消息。

　　赵敏确实在日夜兼程的赶路，每日至少八九个时辰都在策马狂奔，是以每日都在跑死马匹，原本峨嵋到鲁中近半月的行程，她在第九日便已到了，时汝阳王已逝月余，王保保自冀豫调来兵马将益都重重包围，但久攻不克，复仇心切才遣赵一伤去寻赵敏，只是赵一伤走后第二日，他便后悔了，却来不及追回，只能等赵敏来到再做打算。

　　“传令三军，今夜丑时攻城。”赵敏见到王保保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抱着自己的刀去帐中睡下了，没有任何表情，没流一滴泪，只是声音冰冷得如刀锋一般。

　　赵敏整整睡了六个时辰，直到子时方才醒来。梳洗之后，便披了一件纯黑的连帽斗篷，遮住了金冠白袍，又覆上一黑色鬼面，整个人顿时变得阴森诡异，仿佛地府来的勾魂使者。王保保惊疑不定，但无论如何问她都得不到回应，他心中更惊，便坐在她对面守着她。不知是不是帐中的灯火太过昏暗，他觉得一直静坐在那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竟消失不见，他连忙揉了揉眼睛，赵敏竟已真的不在那里，他根本不知她是何时走的。

　　其实赵敏是极不适合练这天人合一的敛气功夫的，她虽然极为聪慧，但心念太多，常常一念未成一念又生，诸般精细谋算与天人合一所需的赤子之心大相径庭，是以要提前凝心静气摒除杂念，再借助与环境相合的装束才能勉强隐去行踪。

　　虽已深夜，但益都城上依然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城门处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赵敏也不去瞧，只是埋头疾行，绕到了城后，那里的只有了了的数点亮光，与前方对比明显。她深吸了一口气，便紧贴着城墙向上攀去，她来时已仔细观察过，那城墙经汝阳王与王保保这数月猛攻，已有许多破损，虽不严重，但足够自己借力迅速登城。上到城头，她丝毫未停的就借着夜色自守城兵丁身边飘过，一路下了城楼，潜入城中。城中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否在某个角落有人警戒，不过这对赵敏来说毫不重要，她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便无人会注意她，除非碰到叶倾仙那般的妖孽人物。

　　城外突然金鼓齐鸣，无数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到得城下近百米处戛然而止，杀声震天。城上立时奔上数队兵丁加防，但看清城下情况之后，便有人破口大骂，元兵列阵不过数千人众，也未携带攻城所用的云梯冲车投石机，明显就是为了搅闹城中休息而来，这也不是第一遭了，双方很快就城上城下的对骂起来，南腔北调说什么的都有，听不听得懂没关系，反正不能输了气势。

　　虽然赵敏一个字都没有说，但王保保在她走后便明白了她的计划，立时便调来兵丁骂阵惑敌，尽量减轻赵敏夺门压力。其时赵敏已到城门，因为之前未见冲车，所以守门兵丁并未加防，反而有不少去城上参与了骂战，不过剩下几十人，她眸中寒光闪过，无声的抽出长刀，凌波微步运到极限，刀随人走，人过血飘，刀不染血，一圈踏过，几十条人命便被无声收割，所以天人合一这种近乎神通的诡异功夫便不该出现在这种攻城掠地的大型战场上，赵敏其实也很清楚，若不是王保保执意要父亲亲见仇人伏诛，迟迟不肯将汝阳王尸骨运回故里安葬，赵敏也不一定会以此破敌。好在她杀心一动，天人合一的状态便自破了，背负的杀孽有父仇抵消，倒也不算太重。

　　一刀劈断栓门的横木，她无声无息的慢慢将门拉开一线钻了出去，横刀身前，迎着灯火微微晃动。王保保见得对面刀反亮光，知赵敏得手，立刻连挥令旗，左右两边隐于黑暗中的列队精兵见令而动，齐聚至城前空地，便突然转向，向城门疾冲而去。城上守军一时间全都愣住了，谁也想不到城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无声无息的被人夺了，直到听见城门被大力推开，撞在城墙上的轰隆声，看到长龙一般的元兵迅速消失在城门洞中，才知屏障已失，守城将领立刻呼喝，城上守军潮水般涌向城门，意图将入城元军阻截，重新关闭城门。王保保早有准备，后方云梯迅速推上，趁乱抢占城头，守军本就兵力不足，全仗城墙坚固粮草充足，踞关死守，此时城门被破，立刻捉襟见肘首尾难顾。

　　赵敏此时已解下黑色斗篷，虽然还是戴着鬼面，但许多元兵都是汝阳王旧部，知王爷义子薛若喜着金冠白袍，虽生得清秀文弱，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见她独自夺下城门，立时振刀高呼，更加奋勇向前。赵敏见入城元兵已有数千之众，王保保中军也已向城门压近，城破已成定局，便自一路向帅府砍杀而去。

　　又转过一道巷子，帅府已然在望，斜上突地数支羽箭射来，她身形连闪立刀拨开，便见屋顶上蹲着十余名弓箭手，她冷哼一声收了长刀又向前飞窜，双手随接随甩，顿时便有过半的弓箭手惨呼着滚了下来——冰火岛时强分新凝命元终于还是留下了隐患，虽然叶倾仙一直想尽办法帮她温养，而她这三年来亦是勤学苦练，但身体的恢复一直不尽人意，无论体力还是恢复力都只是略强于常人，与她所拥有的实力完全不成正比，遇到真正高手唯有靠极速爆发取胜。她正待一鼓作气将剩余几名弓手解决，突听破空尖啸直奔背心，她应变奇速，立刻向前疾冲，拔出长刀便向后削去，只听叮的一声，短兵相接，赵敏只觉对方力道奇大，震得她肺腑闷痛，只得再向前冲，脚尖一点飞身上房，挥刀间又砍倒一名弓手。下面的人嘿了一声，便也跟着跃了上来，赵敏这才看清偷袭自己的却是一名面目黝黑身高八尺有余的披发大汉，手提一杆亮闪闪的双尖铁枪，一望便知十分沉重。那大汉也不说话，举枪又刺，赵敏侧身避开，反手斜劈，大汉手腕一转提枪一封，刀枪再撞，赵敏不得不再次飞退出去，皱起了眉头。本来她虽然力量比不过对方，但对方铁枪却也比不过她长刀品质，两次相接便出了两个缺口，只要再过数招，那铁枪便要废了，坏就坏在她听闻父亲过世哀伤过度，又几乎不眠不休的从峨嵋赶至益都，肺腑早已挨出内伤，只是她一门心思为父报仇，强压着未曾发出来而已，如今碰上这么个枪沉力猛的对手，便让她有些焦躁，她知这般耗下去，自己怕是见不到仇人便要伤发，当下便引了那大汉又落回地面，展开凌波微步四下游走，寻他破绽。但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赵敏的长刀是叶倾仙为她量身打造，将将三尺，比那铁枪短了一半有余，又不敢与他硬碰，一时间竟破不开他的枪圈。而剩余的那几个弓手一个未退，虽怕伤到那大汉不敢放箭，但一直箭在弦上凝神待命。

　　一直紧闭的帅府突然门户大开，先是冲出两队兵丁，其后便是些老幼妇孺，最后则是几个青壮年男子簇拥着两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田丰！王士诚！”赵敏顿时双眸血红，那两个人的画影图形，她早已看了无数遍，便是化成灰也记得！眼见仇人便要携了家眷逃走，她甚么也顾不得了，当下将牙一咬，左肩硬挨了大汉一枪，左手拧住他枪杆阻他回夺，右手长刀已经掷了出去，噗的一声穿喉而过，那大汉下意识的放开长枪，双手夹住了已没入近半的刀身，神色间是满满的难以置信，他实在不明白对方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才会用上此等两败俱伤的打法。背后弓手见状，立刻放箭射来，赵敏勉强向左斜退一步将枪拔出，便觉背后一痛，却是又中了一箭，她一声暴喝，转身就将枪掷了出去，又刺死一名弓手，紧跟着脚下发力跺碎瓦片，低身闪避间已抓起一把尖锐的碎瓦散射出去，难以置信的惨叫声中血雾四起，她喷出一口紫黑的瘀血，咬牙抓起碎瓦接连掷出，将下面的护卫兵丁疾速放倒，后面的家眷顿时惊声尖叫。又呕出几口瘀血，赵敏反手拔出那大汉颈间长刀跃了下去，田丰王士诚见她血染白衣，走路摇摇晃晃，知她已是强弩之末，与身边子侄交换了几个眼色，便同时执了兵器冲将上来。赵敏正求之不得，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去打追逐战，必须速战速决，当下狠咬舌尖，凌波微步展开，跌跌撞撞的迎了上去，长刀连挑，将几人的腿筋尽数挑断。后面家眷又是惊叫，赵敏提刀便在田丰长子身上砍了一刀，低低的声音如同鬼魅：“谁出一声，动一下，我便砍他们一刀。”

　　时元兵已控制住城门，王保保担心赵敏，便领了亲兵去追，刚走不久，城外又奔进一骑快马，马上人风尘仆仆，单手一拍便飞起身形，稳稳越过了元兵阻隔，不及多说，她抬手就亮出一面汝阳王府金牌，颤声道：“小王爷呢？”周芷若此时穿了一袭连帽斗篷，众人也看不清她样貌，但见金牌无误，便有领兵的千夫长给她指了方向，还未及说话，眼前人已在数步之外。

　　周芷若与王保保几乎同时到达，帅府门口一片呼嚎，地上已经红了一片，田王两家的成年男丁全被赵敏砍了几刀，但又不在要害。赵敏从来就不是什么诚实守信之辈，面对仇敌更加没有半分的心慈手软。战争本无对错，但田丰王士诚反复无常，投降又叛，骗得汝阳王信任再以毒计谋害，她便更不可能守着祸不及妻儿的常理，她不计代价的强杀那披发大汉，便是要留下两人满门折磨泄愤，让他们在恐惧中渐渐死去。

　　赵敏拄着刀静静的立在那里，鬼面的覆盖下周芷若也看不到她表情，只看到一双阴冷暴虐，不见半分人性的血红眸子缓缓转动着，再加上半身的血红与背后钉着的羽箭，直如尸堆中爬出的复仇凶魂。周芷若只觉全身发冷心胆俱裂，扑上去却又不敢冒然的刺激她，最后试探着覆上了她握刀的手。赵敏定定的看她，眸中渐渐有了几分清明，怔怔的掉下泪来。“抱抱我……我好疼……”周芷若听到一个嘶哑而颤抖的声音，接着呛啷一声长刀落地，那人直直的栽了过来，喷洒的热血瞬间便沁湿了她的胸口，烫伤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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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作者君近日不在家，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