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那些年的倚天岁月》空降天雷

2、第01章

　　深秋暮草，将峨嵋山渲染得一片金黄，枯叶纷飞，又将这景致平添了几分萧瑟。
　　“都准备好了吗？”一容貌甚美的中年女子立于峨嵋派山门之前，玄衣长发，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身后一众整装待发的峨嵋弟子。
　　“回师父，弟子们都准备好了，只是，周师妹到现在还没回来……”为首一名三十许的灰衣女尼走上两步，语气间略有些迟疑。
　　“告诉芷若，回来之后立即出发赶往光明顶，尽快与我们会合。”灭绝师太略一思索，唤过一名留守弟子吩咐下去，如此难得的武林盛会，怎么可以缺了自己这最得意的关门小弟子呢？孤身一人长途跋涉，权当是对她的一次试炼吧……灭绝师太如是想着，长袖一挥：“出发！”

　　川蜀官道，尘土飞扬，九骑骏马如风掠过，当先一人未及弱冠之年，金冠绯衣，粉面含笑，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少年豪情，仿佛这天地江山皆在掌握之中。
　　“此处已近峨嵋势力范围，怎地还不见那灭绝师太出现？”又奔行了一段，那绯衣少年一摆手勒住了缰绳，他身后那八名猎户打扮的汉子见状齐齐停马，相互对望片刻之后，才迟疑答道：“回郡主，听闻那灭绝师太此次尽启派中高手，如此队伍，不愿绕行官道也非没有可能。”
　　“说了多少遍，叫我赵公子。”赵敏脸色一沉：“如若再叫错，莫怪我让你以后再也叫不出来！”
　　“是是是，小人知错，求，求赵公子允许小人戴罪立功。”八骑惶恐，连声赔罪，心中却暗自对比：京都里那班世家子弟好些的便精壮结实，差些的便脑满肠肥，郡主这般瘦弱的小身板还强装贵公子，当真相当的，嗯，与众不同……
　　“好了，这一路也走了不少时候，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再做打算。”赵敏点了点头，一跃下马，走到路边树下坐定，顺手摘下腰间一柄玉骨折扇一下一下点着掌心，八骑见她思考入神不敢打扰，只是收拢了马匹在四周警戒。忽而一阵山风扫过，卷起一片沙尘枯草，赵敏猝不及防，待回过神来已被扬了一身，在颈间摸了一把只觉得满手沙尘，不由秀眉微蹙：“赵一伤，钱二败，你二人去四周看看可有水源。”
　　神箭八雄知郡主素来爱洁，连忙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回报在不远处找到一道河流，赵敏一路跟来，山路七拐八拐，只觉此处颇为幽静，也难得二人能这么快找到，那河水清澈见底，岸边一片黄绿点缀着些红紫小花，别有一番韵味。
　　打发了八骑去远处守望，赵敏连忙将自己细细的洗了一遍，河水清凉，整个人也随之精神爽利，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赵敏折扇一摆，信步沿着河边慢慢踱着步子。
　　前方突然传来一响破水之声，赵敏瞬间钉在原地，片刻的权衡之后，折扇一合闪到了一棵树后，小心探头张望时，却见河边石上摊放着一袭白色纱衣，她心中一动，打量周遭再不见人迹，唇角不由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当下大步走上前去，拿起那纱衣细细看了一番，微微颔首：“果然是峨嵋俗家弟子的特有装束，也不知她是要回峨嵋还是去光明顶。”那衣服带着淡淡的檀香味道，给人一种莫名的平静安稳，赵敏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轻轻摩挲，甚至还凑上去嗅了一下。不意水声又起，河面浮起一道曼妙的身影，紧跟着就是一声又羞又怒的惊叫：“淫贼！”
　　“呃……”赵敏觉得很无辜，但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套，又感觉人家似乎骂得也没错，踌躇片刻她拱了拱手：“在下凑巧途经此地，实是无意冒犯，还望姑娘见谅。”停了片刻不见回音，她下意识抬头去看，惊见一不明物体正向自己飞来，连忙闪过才发现是条大鱼，落地尚在不停折腾，挠头间背后风声又起，此次却是一大把细小的椭圆石子，被那少女以天女散花手法打出，赵敏脚下连闪，终于额角还是被擦了一下，接着手中一轻，纱衣已被一条青藤卷走。
　　“你！”赵敏出身王公贵胄，自幼得父兄爱护，所见之人无不对她礼敬有嘉，何曾吃过这种亏，当下怒目望去，却见那少女已上得岸来，乌黑的长发湿湿的散着，匆匆掩好的衣衫虽然不整，却也无碍那与生俱来的淡雅气质，纵然那漂亮的眸子正自怒气冲冲的瞪过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知为何，赵敏脑中突然浮起这样一句话，再也挥之不去，之后的呵斥之辞便也说不出口，只是再次拱手道：“在下实属无意，还望姑娘海涵，莫要记恨。”
　　“还敢说！”少女更怒，手上迅速整好衣带，挥拳就打了过来。
　　“这位姑娘，在下一再忍让，还请莫要相逼。”赵敏侧身闪过，以折扇抵住那少女手背，声音已有些不悦。
　　“你，你刚才，那样，那样抓着我的衣服，还敢说无意冒犯？”少女手腕一翻绕过折扇，再次打来。
　　“这个……”赵敏脸上一红，火气顿去，脚下连退，远远闪了出去：“在下一时出神，确是不该，还望姑娘恕罪。”
　　那少女正在火头上，虽见她态度诚恳，却也不愿轻易放过，赵敏无法，只得四处闪躲，好好的河岸景致被二人踩得乱七八糟。
　　一个时辰之后，河边升起一团篝火，烤鱼的香味弥散开来，那少女追来追去都打不到赵敏，累得狠了，火气也自慢慢消了下去，心知赵敏武功定在自己之上，如若真的心存歹意，早将自己打翻肆意轻薄了，又觉腹中饥饿，索性捡了之前扔上岸的那条大鱼烤了起来。
　　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失笑，抬头望向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赵敏：“别躲着了，过来吧。”
　　“让姑娘见笑了。”赵敏揉了揉肚子，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追逐了这么久，她早看出这少女心地善良，虽然手中持剑，却从未出鞘，便是拳脚也未见杀招，是以才敢接近。
　　“饿了？”那少女待她在旁边坐下，转头看她：“想吃？”
　　“嗯嗯。”赵敏连连点头。躲在树上远远观望的神箭八雄差点掉下地去，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一脸乖巧讨好之人便是他们记忆中骄横狠辣的郡主大人。
　　“那伸出手来。”少女转了转眼珠，神色间带了些狡黠。赵敏有些纠结，但还是将手伸了出去，果然，一根小树枝啪的一声打在掌心，接着就是那少女得意的轻笑：“好了，刚才的事情就此揭过，吃吧。”
　　“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那鱼烤得相当不错，赵敏一边呼着气，一边略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
　　“峨嵋派周芷若。”周芷若侧头看了看她，又马上回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关系，赵敏总觉得那俏脸比刚才看着要红一些。
　　“原来是峨嵋女侠，失敬了，在下姓赵，汴梁人士。”她晃了晃头，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写到敏时手上略一停顿，在下面多加了一个心，写做了慜，毕竟这才更像个男儿的名字。
　　“哦？不知赵公子此次进川，所为何事？”周芷若盯着地下的字看了片刻，才轻声道。赵敏的字很清秀，却又带着一种隐隐的张扬，与她的人一般，透着一种莫名的吸引。
　　“实不相瞒，在下父辈一直在海鲸帮讨些生活，是以消息灵通了些，日前听闻六大派结盟欲围剿光明顶，家父脱不开身，便让我来此汇合一位叔辈，看能不能去讨些便宜。”赵敏心中早已想好说辞，听周芷若发问，装作犹豫了一下的样子，边说边偷眼打量她脸色。
　　“海鲸帮？”周芷若略一思索，忆起确实有这么个帮派，虽然一套快刀在江湖也略有薄名，但更偏向商会性质，几乎垄断了近海海盐，可以说富得流油，这绯衣少年衣着华贵身手不俗，又彬彬有礼处变不惊，怕是帮中后起之秀，那讨些便宜之说，多半也是些钱财利益，想到此处，她不由失笑：“贵帮真是，眼光独到。”
　　“讨生活，讨生活而已。”赵敏轻笑，“周姑娘孤身一人，可是要回峨嵋？”
　　“赵公子却是猜错了。”周芷若摇头，“我日前下山办事略有耽搁，误了出发日期，故此只能坠后追赶，希望能在西域之前追上师父并诸位师姐师兄。”
　　“哦，周姑娘也是要去光明顶？”赵敏眸光一亮：“其实我那叔辈临时有些急事，也是先行上路了，既然你我同路，不知，不知姑娘可愿结伴同行？”说到此处，她故意低头，微微顿了一下又压低了些声音：“此去西域甚远，一路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结伴同行？”周芷若不由又去看她，正对上她清亮的眼睛，略带了些羞涩与期待，与方才的侃侃而谈截然不同，心中权衡再三，周芷若点头应了，虽然相识绝非愉快，但她对这绯衣少年并无恶感，而且她一个年轻女子孤身上路，纵然不惧，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踏实，有个信得过的人互相照应再好不过，想到此处，她又拍了拍身边空地：“过来。”
　　“什么？”赵敏一愣，但还是依她所言挪了过去，只见她拿出一块丝帕蘸了清水，小心贴上自己额角，一点刺痛传来，赵敏不由吸了口气，才记起这里刚才似乎被周芷若丢出的石子擦伤了，因为不严重，一时间就给忘了。
　　“很疼？”周芷若温柔的的声音中带了些歉意：“要不要上些药？”
　　“一点小伤，无碍的。”赵敏连忙摆手。
　　“当真？”周芷若将血迹擦干，又仔细看了看那伤口，浅笑中带了些调侃：“若是留了疤痕，坏了赵公子这潘安之貌，可莫要怨我。”
　　“姑娘莫要取笑在下了。”赵敏脸上一红：“唐突佳人，千错万错都是赵某的不是。”
　　“好了，刚才不过说过往事就此揭过吗？”说话间鱼已经吃了个精光，周芷若抬头望了望天色，仔细熄掉火种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启程如何？”
　　“自当从命。”赵敏笑着一拱手：“在下马匹尚在后头，姑娘稍侯，去去就来。”
　　“郡，那个，公子，那峨嵋弟子看着甚是凶恶，您这，可有损伤？”神箭八雄方才听到叫嚷打斗之声，本待出手拿下周芷若，不想却被赵敏轰了回来，一直担惊受怕，此时看到郡主回来，连忙迎上去连声询问。
　　“周姑娘温柔善良，哪里凶恶了？。”赵敏皱眉不悦：“她已应允与我同行，你等远远坠后不得现身，听我号令行事。”
　　“可是，啊，公子，这伤口……”孙三毁眼尖，盯着赵敏额角那片浅浅血痕一声惊呼。
　　“这是我自己不慎擦伤，与人无尤，你等不得在我父兄面前提及。”赵敏翻身上马，面色愈冷：“要记得，一切听我号令。”
　　“属下遵命！”神箭八雄不敢多言，躬身领命目送赵敏绝尘而去，心中疑惑更甚，不免胡乱猜测起来。
　　“原来周姑娘已经备了马匹，在下刚刚还想，要不要去前面城中买上一匹。”赵敏回来时，周芷若已牵了一匹白马在原地等候，虽不及赵敏的千里神驹，却也算得上良马。
　　“我本就落后几日，自然要想办法加快些脚程了。”周芷若见她回来，也一跃上马，两人并骑慢行，不多时已回到官道。
　　“听闻贵帮多在海中谋生活，不想赵公子骑术也如此了得。”纵马疾驰了近两个时辰，看看天色已暗，周芷若放缓了速度，侧头笑道。
　　“周姑娘这话就岔了，我海鲸帮虽然以海为基，可做的却是北方十余路府的生意，这中转疏通之事，也是要妥善处理的。”赵敏折扇一展，朗声答道，言谈间自有一股傲气，似乎是急于扭转周芷若对己帮的看法，心中却想这周姑娘虽然善良，却也极有主见不言轻信，得到机会便又试探自己一番，不过毕竟自己失礼在前，也怨不得人家一直怀有戒心。
　　“原来如此。”周芷若点头，不过随即又疑惑道：“难道那西域荒凉之地，有什么比京都繁华之地更紧要的生意？”
　　“姑娘又想岔了。”赵敏失笑：“在下之前所言的便宜，却并非生意，想我海鲸帮之所以能一直占着这一本万利的生意，除了奇货可居，多半还仗武林同道赏面，互惠互利，我此去西域，是欲借这难得的盛会，结交各路顶尖势力，日后也多些保障，至于刀兵之事，却并非在下所图了。”
　　“原来如此……”周芷若虽然聪慧，但从未接触过商贾之事，加之海鲸帮之所以能垄断北方私盐，实是暗中与元廷关系千丝万缕，赵敏很清楚其中运作，一番生意经说得周芷若头晕脑胀，思索半晌觉得似乎并无破绽，便也信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就试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