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顾》醺夜未苏

10、光芒

　　室外有点吵闹，天气也不是很好。

　　转职做秘书的第二个月，陈眷还是无法很好地适应。

　　“小陈，你把我们公司的设计稿拿上，今晚有个拍卖会，你和我一起去。”说话的是陈眷的顶头上司，是个长相中上，眼睛无神的中年男子，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他没有发胖，身材保持得还不错。

　　“好的，张总，需要叫上设计部吗？”陈眷觉得带上设计稿应该是要和场方接洽，那带上设计部是正常操作。

　　“不用，你去就可以。”张总扫了陈眷一眼，然后靠近陈眷，说道:“我相信你。”

　　陈眷品了品这话，觉得不是味儿。

　　亮晶晶的吊灯把会场照得精致明亮，但小角落仍然灰暗暗的。

　　角落里的张良把一包东西递给服务员，吩咐加在陈眷的酒水里，并递了一叠钞票。

　　拍卖会正式开始，陈眷坐在很靠后的位置，眼神不是很好，看不清前面的珠宝，无聊的低着头看设计稿，果然在里面看到了抄袭自己设计的几张稿子。

　　“公司迟早要完啊。”

　　会场最前端，顾怀浮携着女伴，正在看台上的各种古老珠宝，不过兴致缺缺，都没有举牌的冲动。

　　“你要来拍卖会不买东西，那叫我来干什么？”阮浣埋怨着，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来了。

　　顾怀浮没有看她，继续盯着台上，开口说道:“拍卖会结束后有晚宴。”

　　阮浣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也把目光投向珠宝，仿佛自己能看懂似的。

　　“今天的拍卖会到此结束，一会儿的晚宴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众人都纷纷起身，去往宴会厅。

　　陈眷看到前面的张总向自己过来，拎上包迎了上去，“张总，我们现在进去”

　　“嗯，现在找琳琅珠宝的贺总监谈谈这期的合作。”然后伸手到陈眷面前，示意挽着他进去。

　　陈眷笑着说:“我跟在您后面就可以，谢谢您为我着想。”

　　张良看她一眼，收回手往里走去。

　　陈眷跟在他后面，七拐八拐地绕过舞厅，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有一个长相颇佳的男人，抬头看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一看就知道在社会里沉浮了多年。

　　张良快速地凑上去，伸出手，笑眯眯地说道:“贺总监您好，我是彩炫珠宝的张良。”

　　贺弭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示意他坐下来谈。

　　张良坐下后，招手让陈眷坐到自己身边，陈眷蹭过去，坐到离他有一个人距离的位置，然后掏出设计稿，递给张良。

　　张良双手把设计稿递给贺弭，然后天花乱坠地夸了自己公司一遍。

　　贺弭等他夸完后，掏了掏耳朵，然后开口问道:“你们公司的设计师来了吗？”

　　张良笑着答:“他们忙着赶稿子，所以没来，不过我秘书也略懂些珠宝设计，您可以问问她。”

　　陈眷作为大学优秀毕业生，兼公司创意来源，岂止是略懂。

　　贺弭觉得这公司真有意思，带一个秘书来，正经的设计师却不带。

　　心里的打分已经低过预期，就想着随便问几句，然后告知他们已有选择。

　　“这张设计稿是钻石胸针，我想问一下选用钻石的原因。”贺弭认为钻石作为宝贵宝石，多用于戒指，并且寓意深远，用在胸针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陈眷简直要服了，甚至觉得公司立刻就得倒闭。

　　那张胸针设计原稿明明是水晶!

　　陈眷在不拆公司的台的情况下，又要挽回自己公司的面子，深思熟虑后开口说道:“我个人认为钻石在能消费得起的圈子里并不稀罕，并且可以选用人造钻石。”语调平缓但有理有据地陈述自己的观点，抬眼直直地盯着贺弭。

　　贺弭略挑了下眉，示意她继续说。

　　“这张稿只是初稿，我相信后期会考虑得更周到。胸针周围是一圈玫瑰花形，针扣设计成心形，很明显，受众是需要表达爱意的男性，他们赠送给心爱的女性，所以如果我是后期，我会选择代表高层次爱的紫水晶。”

　　贺弭看到这张稿时，确实觉得水晶更适合，听她说到紫水晶，再看一遍稿，发现极其适合。

　　张良看陈眷说完后，贺弭愣住了，忙插话说道:“贺总监，别乱听我秘书不成熟的话，她也不是很懂这个，我们要不点杯酒什么的，边喝边聊，饭桌上好谈生意嘛哈哈哈哈……”

　　自以为活跃了气氛的张总，在哈哈之后发现没有人接自己的话，看着俩人对视，心里觉得自己留的后手果然对了。

　　按下服务铃，端着酒杯进来的服务生把三杯酒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酒都来了，我们先干一个吧。”张良举起酒杯，笑意盈盈地看向贺弭。

　　陈眷心想，当秘书这两个月来，一没有陪过酒，二没有聚过餐，现在就得补上了吧。

　　贺弭没有端起酒杯，而是又翻看起设计稿，挑出几张同样头重脚轻的，问陈眷如何改，她都给出了很精彩的答案，甚至没有看一眼原稿。

　　贺弭站起身来，张良以为他要走了，极力挽留，并招呼陈眷上来挽留，明晃晃的想走后门。

　　贺弭眯了一下眼，然后对张良说道:“我们公司已经有了合作对象，贵公司还是另寻他路吧。”

　　推开包间出去，看到服务生还站在门口，直觉不对劲，在服务生的注视下走过转角，停下脚步，就站在那里。

　　张良叹了口气，然后让陈眷把东西收好，看着桌上的酒，没有动作，先出了包间。

　　陈眷收好稿子，出了包间，没有看到张良，就抬脚往舞厅走去。

　　贺弭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她慢悠悠地过来。

　　“陈小姐你好，我是琳琅珠宝的贺弭。”并伸手到陈眷面前。

　　陈眷懵懵地握了他的手，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

　　“陈小姐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就职，我相信以陈小姐你的才华，会大放光彩的。”贺弭特别诚恳地邀请陈眷。

　　陈眷下意识说了声谢谢，然后有点鼻酸的感觉。

　　已经很久没有人夸过她有的才华了。

　　贺弭看着瘦瘦小小的女孩，就好像一块璞玉掉进了煤堆里，还在拼命发着光。

　　今天的太阳比那晚的灯光明亮百倍，照得人暖洋洋的。

　　陈眷捏着员工证，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简直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欢迎来到我们设计部，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审核大魔头贺总监，和赶不完的设计稿，开不开心。”笑容温暖的小帅哥捧着脸，对陈眷的到来表示了诚挚的祝福和同情的哀叹。

　　“开心呀！”是真的开心，就好像久旱的小禾苗陈眷喝到了橙汁，还是冰镇的。

　　“陈眷，贺总监找你，让快去他办公室。”新同事喊道。

　　陈眷放下手里的员工证，跟肖骁挥了挥手，去了总监办公室。

　　“欢迎你来公司，这里有一份企划，你拿出一份方案来。”贺弭在欢迎词和工作中无缝连接，都没有分一丝视线给陈眷。

　　陈眷抱着文件回了办公室，看到自己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鲜花零食，小玩偶，小绿植都有。

　　所有的新同事都笑着看她，肖骁走过来，指着她怀里的文件，嫌弃地说道:“贺哥这礼物还真是沉重。”

　　陈眷觉得这份文件是她最感动的礼物。

　　握着画笔，一条一条地画出脑海里的线，编织在一起，好像施了魔法一样，优美极了。

　　沉迷工作的陈眷忘记了午餐，直到楼下等不了的田蜜终于打了电话，才回归人间。

　　“想吃些什么，我请客!”田蜜开着车，载着新生的闺蜜在路上疾驰。

　　“都想，尤其想吃满汉全席。”连发梢都透着笑意的陈眷轻松极了，沾染得空气都欢快起来。

　　“走!你要啥给啥!”田蜜为她高兴，满心的欢喜。

　　在略微有点春意的寒流里，陈眷嚼着冰淇淋，并还想再来一根。

　　拖着陈眷走进拉面店，给她点了碗牛肉拉面，眼神威胁地盯着她吃完。

　　吧唧完最后一块牛肉，陈眷说道:“我现在还没发工资，你要不要趁现在金屋藏娇。”

　　田蜜抽了张纸给她擦干净嘴角，然后笑着看她，说道:“来呀，我包养你。”

　　陈眷嘟起嘴，飞出一个吻，说道:“人家会好好伺候您的。”

　　当晚，陈眷做了一桌“满汉全席”，亲手把田蜜推进了食物的牢笼，并由被“包养”变成收小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顾怀浮调来中国，接管琳琅珠宝。

　　人事部递来设计部人员名单，久违的名字砸在了他的心头。

　　把她这七年念过的学校，获过的奖，待过的公司，身边的人都摸清楚，还是没有决定好怎么再踏入她的世界。

　　把她的作品拿给母亲看，明里暗里的夸奖她的才华，才在母亲的嘴里听到喜欢两个字，然后直接拟了企划案，点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接到前台打来的电话，说她已经上了电梯，坐不住的某人直接到电梯门口来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