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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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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音垂眸敛下眼里的悲伤,轻声道。
“十一年前。”
刘叔身子一个踉跄,十一年前!那是才离开华阳三年,夫人竟那么早便去了,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家主与夫人感情甚笃,为了给夫人治病,家主寻遍了各地名医都没有进展,夫人想回家主的故乡看看,家主二话不说就辞了官带着夫人离开了华阳。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骗自己夫人还好生的活着,哪里想到夫人早在十一年前便故去了。
刘叔不停的用衣袖拭泪,整个人已不能再言语,李怀音朝樊嬷嬷示意,樊嬷嬷拿了帕子递给刘叔,将他扶到一旁的凉椅上坐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叔才算稍微平复了心情,突然想起刚刚李怀音的话,神色骤然大变。
“大姑娘,您刚刚说……”
夫人不是因为生两位姑娘亏损了身子,才故去的么,查清死因一说,又从何说起。
李怀音微微颔首。
“母亲的死因另有缘由。”
刘叔激动的站起身,他原就觉得奇怪,夫人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因为生产亏损了身子!
“大姑娘,夫人到底是因何……”
李念音走过来一把将刘叔按回了凉椅上,这老头儿,一惊一乍的,害得她都想掉上几颗泪。
“母亲被人下了毒。”
刘叔还未从李念音将他按回凉椅上的慌乱里回过神来,便听李念音晴天霹雳的一句,他惊的再次站起来,却又被李念音按了回去。
“下毒!”
“怎么可能!”
夫人没有得罪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被人下毒!
见刘叔对父亲母亲的在意,李怀音倍感温暖,原来,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还有人如此关心她们。
“父亲起初也不知晓,十一年前,一位神医云游,路过云州,父亲请神医为母亲看诊,这才知晓,母亲中了一种明唤血月的毒。”
“中了此毒,查不出任何异常,身子只会逐渐虚弱,恰逢母亲生产,众人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生产亏损了身子所致。”
“血月的潜伏期长达五年,神医遇见母亲时,已是最后一年,回天无力。”
刘叔听完气的浑身发抖,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给夫人下如此歹毒的药!夫人性子散漫,为人大度,没听过有什么仇家啊。
刘叔气愤之余难免担心家主,家主对夫人情深似海,怎能受得住如此打击。
“家主如今可好?”
李怀音轻轻一叹。
“母亲走后,父亲过得很不好,整日醉酒,一年前,父亲将母亲中毒的真相告知我姐妹二人,便不见了踪影。”
“我们寻了一年,没有任何消息,便寻思着先来华阳,一边寻找母亲中毒的真相,一边打探父亲的消息。”
刘叔看着李怀音镇定自若的神态,又心疼又欣慰,两位姑娘离开的时候才两岁,还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华阳受万众瞩目,是真真的娇贵人儿。
当年,谁不羡慕家主得了如此可人的双生女,当朝皇后娘娘也喜欢得很,时不时会将两位姑娘召进宫,与太子作伴,谁曾想夫人身子逐渐虚弱,家主无心朝政,整日寻医问药。
而后更是辞官带着夫人回了云州,两位姑娘才刚刚五岁,就失去了母亲,如今父亲也跟着失踪,两位姑娘往后只能依靠自己,更别提还要只身追查夫人的死因,着实艰难。
“刘叔,我要你做的事,便是和此事有关。”
刘叔抹了把泪,眼神坚定。
“大姑娘请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夫人报此深仇!
“父亲母亲当年离开后,便遣散了家中下人,我要刘叔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些人尽数寻回,就算是寻不回来的,也得知道他们的底细,和如今的状况。缺一不可!”
或许漏掉的那一个,便有可能跟母亲的死因有关!所以,一个人都不能少。
刘叔一想到那背后黑手害得李府支离破碎,他便痛恨不已,暗自发誓定要将那人揪出来,替夫人报仇。
“是,老奴这就去办。”
李怀音又嘱咐道。
“千万小心,切勿打草惊蛇。”
刘叔郑重的应下,起了身便告退,只是起身时下意识的看向李念音,生怕她又将自己按了回去。
李念音眨着一双狡黠的眸子看着他,双手环胸并没有任何动作。
刘叔瞧着酷似家主的两位姑娘,又悲从心来,抹了一把眼泪才退下。
“姐姐,接下来要如何?”
直到刘叔背影消失不见后,李念音才坐在旁边拉着李怀音的衣袖娇声道。
李怀音一眼便瞧出了妹妹的心思,瞪了她一眼道。
“近日里哪儿都不许去,好生在府里呆着,明日,便随我去宫里拜见娘娘。”
李念音瘪了瘪嘴,乖巧的应下了,华阳城外都那么美,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模样,况且,她还从未见过大姨母呢。
大姨母乃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这个靠山,她可得抓稳了。
李府两位姑娘回府,在华阳引起了轩然大波,最激动的莫过于顾府。
李夫人顾长音乃是顾府薛老夫人膝下的嫡次女,与当朝皇后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薛老夫人得知李府两位姑娘回府,激动的当下便要去李府,被顾国公爷拦住了。
“两个孩子刚回来,按照礼数,是先要进宫的。”
“你且先等等,总归是回来了,十四年都等了,不差这两日。”
薛氏眼泪不断,十四年前,音儿走后就再无音讯,她曾派人寻过,可都没有半点消息,姑爷乃鲁太公后人,最是擅长隐匿。
“早知如此,当年便不把音儿嫁给他,拐了我的姑娘,不回来看一眼也就罢了,还一点消息也不给,真真是令人心寒。”
顾国公爷看着薛老夫人哭的伤心,走过去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这些年,苦了她了。
十一年前,他收到了姑爷的来信,音儿已经过世了,可那时薛氏正在病中,他不敢把消息告诉她,只得隐瞒了下来,这一瞒,便是十一年。
如今两个孩子回来了,她迟早要知道真相,只盼着两个孩子能抚平她心中的痛。
宫里皇后娘娘得知了消息,轻声一叹,总算是回来了,只是可惜,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惊城绝艳的姑娘再也回不来了。
“阿枝,去给太子公主传个话,明儿个一早来未央宫请安。”
阿枝连忙应下,知晓娘娘这是为了不让李府两位姑娘拘束,特意将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请过来作伴。
“当年两位姑娘还是小娃娃时,便与太子殿下玩的很是要好。”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应当也是不记得了。”
顾皇后回忆起当年,眉眼中也带了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看起来很是娇俏。
“不知如今,两个姑娘长成了何等模样。”
老天似乎对美人儿格外的优待,过去了十一年,顾皇后脱去了少女的稚嫩,添了成熟的风情,更加让人移不开眼,也不怪这么多年得陛下独宠,后宫的主子唯有一个未央宫。
“当年的李尚书可是不可多得俊俏郎君,才情更是了得,一举夺下状元郎不说,仅用两年的时间便升到了户部尚书,此等有才之人,倒是可惜了。”
阿枝想起那位倾世容貌的白衣公子,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顾皇后脑海里浮现出当年那个惹得华阳无数贵女趋之若鹜的翩翩公子,勾了勾唇。
“也是,父母亲如此倾城之姿,女儿随了谁都是不差的。”
顾皇后想了想,又道。
“还是随了二妹妹好些,也好给母亲留个念想。”
二妹妹过世一事,她也知情,是父亲特意进宫告知她的,祖母年纪大了,母亲那时病重,父亲不敢将这事儿告诉她们,只得向她诉说,那天,父亲双眼通红,好似苍老了许多。
祖母三年前病重,也还挂念着二妹妹,父亲不忍告诉祖母,让她模仿了二妹妹笔迹写了一封信交给祖母。
祖母走的那天,禀退了众人,将她一人留在了房里。
“嬣嬣,你告诉祖母,你二妹妹是不是没了?”
当父亲让她写那封信的时候,她便知道瞒不过祖母了。
“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你的字迹祖母怎会认不出来。”
“若音丫头还在,定然不会这么多年了无音讯,原儿也不必让你模仿音丫头的笔迹来哄骗于我。”
她不想祖母带着遗憾离开,只得将事情全盘托出。
祖母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拍了拍她的手。
“祖母早就猜到了,当年姑爷为音丫头四处寻医问药,临走时,身子也没有见好。”
“那丫头也真是个不会享福的,丢下一心一意守着她的夫君和一双女儿就这么去了。”
祖母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后,撒手人寰,好在,面容安详,没有遗憾。
阿枝挽着顾皇后朝寝殿走去。
“无论像谁,都是二姑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定能让夫人有所慰藉。”
阿枝瞧了眼殿外树上的喜鹊,唇角漾开一丝笑容。
“娘娘,您看,喜鹊儿来了,定有喜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