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逆雨》慕容芷芃

20、「之四」雨音 II

　　??降落的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无论她如何走，如何走……无论往哪一个方向都无法找出出口，只能困在笼里，只能一直、一直困着。
　　??
　　??文仲，在哪里我可以找到你？
　　??
　　??哪里可以找到？
　　??
　　??苏雨晴在白果子离开很久后，才离开“RAINSONG”咖啡店，踏上街道的她，盲无目的地往前而行。她不知该去哪里，更不知哪里是她归宿，只能不停地、不停地往前走……
　　??
　　??终点在哪里？她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她……好累、好累，那煎熬灼痛的心似乎要裂开一样，好痛、好痛。
　　??
　　??文仲……
　　??
　　??你在哪里？
　　??
　　??不知道吗？我就只想待在有你的地方，就仅想待在你的身边。
　　??
　　??“文仲……”
　　??
　　??像是呼唤般，她脱口喊出心里日夜思念的名字，而随着颤抖的音节，泪也不再受控般从她被雨水打湿面孔上滑下，滴落地上的泪珠无法分出那些是泪，那些是雨。
　　??
　　??寂静空间似乎只剩下淅沥雨声。
　　??
　　??滴——嗒
　　??
　　??雨……
　　??
　　??似乎变小。
　　??
　　??苏雨晴在回神过来时，她发现打落脚边的雨水并没有减弱，然而，奇怪的是，雨声却变小了，而原本落在她身上的雨也不知何时没有了。她惊讶地左右一望，接而震惊地看到在她身侧有一个人正默默地打着伞，为她遮挡降落的雨。
　　??
　　??“文仲……”一恍惚中，记忆深处里文仲身影与眼前的人交迭一起。但，只是一闪而过，再定睛一看，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
　　??黑色的发，黑色的瞳，黑色的衫衣，黑色的长裤，黑色的鞋……就连伞也是黑色，那是会夺走呼吸的黑色。
　　??
　　??也许仅有不同于的色彩，就是与这身黑色迥然不同的苍白脸孔，一张带着雨冰冷气息的脸孔，然，又会被之吸引无法将视线移离。
　　??
　　??“抱歉……我刚刚认错人了。”苏雨晴努力将狂跳的心压复，但，吐出的话却依然无法平复地打着颤。
　　??
　　??“不，没关系。”对方唇角微微轻扬，浮出一个无法辩别是什么的表情。
　　??
　　??“我……”苏雨晴不知该如何接话，倏地，她想起了还没有向对方为她挡雨道谢，于是，连忙道：“刚刚谢谢你……谢谢你用伞挡雨……”
　　??
　　??对方扬开唇角又加深了些许，缓缓答道：“我只是无法看着你被雨淋而置之不理，我做不到这样。”
　　??
　　??“呃……”似乎有什么东西恨恨敲击她的胸口，让她感到又痛，又温暖，那刚刚努力停下的泪，似乎又要失控地往下掉。
　　??
　　??“我说错话了？”
　　??
　　??对方的话没有任何的高低起伏，然，缓慢的嗓音传进苏雨晴耳内却像是动听的音乐，让她胸口一阵温热。
　　??
　　??脑中的影子，又一次与面前的人再次重叠。
　　??
　　??她很清楚，这个人不是他，但是……却不知为何，一次又一次地二人的影子交叠一起，恍惚，他就在她的身边。
　　??
　　??明明只是错觉，然，她还是无法将这重叠的影子分开，甚至，让她感到喜悦。即使……即使那只是影子，她还是见到了他，见到了文仲。
　　??
　　??此刻，文仲就在她的身边。
　　??
　　??“啊……我忘了道谢，谢谢你为我撑伞挡雨，对了，我还没有说自己名字啦，我叫苏雨晴。”苏雨晴灿烂一笑。
　　??
　　??“冥漓，这是我的名字。”
　　??
　　??“冥漓……很特别的名字，而且是一个很好名字。”
　　??
　　??“是吗？”冥漓的话依旧平淡没有起伏。“谢谢，虽然有人很不喜欢我…的名字，但很高兴听到你的称赞。”
　　??
　　??说着这话的冥漓，语调同样的没有任何感****彩，但，一瞬间，在他墨黑的瞳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
　　??
　　??“这样吗……但，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冥漓。”苏雨晴再次确定道。然后，她转头仔细看了看四周环境，发现自己刚刚失神中，竟走进了这条破落的巷子。无人巷子，只有被风吹得咯吱作响的旧窗户，还有久经年月的凸凹不平青石板，而破损的房屋似乎没有人居住的迹象。
　　??
　　??她不禁奇怪地问道：“冥漓……是住在这里？”
　　??
　　??“是的。”
　　??
　　??“但是……这条巷子已这么残旧，能有让人居住的环境吗？”
　　??
　　??“你是这么认为的？”
　　??
　　??“呃……嗯。”苏雨晴一瞬间弄不明白冥漓话中之意，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句。
　　??
　　??“若果你的一切就在这里，你还会这么想吗？”
　　??
　　??他的话让她无法再接出任何一句话，而那不断扩张的瞳更将她受到震撼的心不留一丝泄露出来。她似乎在这瞬间，从梦里醒悟了过来，而失去方向的路，也在这一瞬得到指引。
　　??
　　??她一直等待的，也许就是这一句话。
　　??
　　??视线似乎有点模糊，眼前冥漓的身影又与她思念的影子重合，她最爱的人……文仲。
　　??
　　??不知何时他曾如此对她说。“雨晴，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因为你的名字里有我喜欢的‘雨’，就像是我在你那里。”
　　??
　　??“你真是好喜欢雨啊……”还什么都不了解的她只是这样随便的回答。
　　??
　　??“嗯，因为……雨就是我所待的地方。我啊……一定在最后也会化作雨，然后留在你的身边，雨晴。”
　　??
　　??是啊……你是这样说过的，文仲。
　　??
　　??为什么她忘了……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而现在不就已实践了你的诺言吗？你已化为了雨，留在我身边。
　　??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
　　??
　　??“冥漓……可以…可以听我说的请求吗？”苏雨睛抬眼对着如黑夜般的瞳，缓缓道。
　　??
　　??“嗯。”冥漓带笑微颌首，静静等待她的话。
　　??
　　??“我可以……留在你的身边吗？”
　　??
　　??她想待在有他影子的地方，只要是有他存在的地方，才是她该留的地方，也是她所有的一切。
　　??
　　??那怕这仅是一个影子。
　　??
　　??“那将要换取代价的，这样你还依然这样决定？”
　　??
　　??“代价……”苏雨晴睁大眼睛满是迷惑，重复着。
　　??
　　??“是的，代价。”冥漓重复确定。
　　??
　　??“那是什么？”
　　??
　　??“那是……”冥漓缓缓靠近至苏雨晴，在她耳侧停了下来，轻漾出极具魅力的低嗓音。“那是你的灵魂。”
　　??
　　??“灵魂？”
　　??
　　??“你愿意付出吗？”
　　??
　　??文仲，若果能再次留在你的身边，我还需要犹豫什么？还有什么可以不能舍弃啦？因为……
　　??
　　??我能待的地方，就仅有你那里。
　　??
　　??滴、嗒
　　??
　　??雨，真的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