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瑟夕

56、第 56 章

　　第二日，沈宁眼皮一直跳，练枪练了一会儿就再也练不下去了，聂容远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敷在眼睛上。沈宁正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休息，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
　　“聂副官，哦不聂督军好久不见啊”，是胡明珏从湖北过来串门了。
　　沈宁拿掉眼上的毛巾，看着一袭军装神采奕奕的胡明珏，难怪眼皮会跳，来了位惹不得的主，聂容远同胡明珏两人的关系还不错，沈宁知道，那也仅仅是在谈论到正事的时候，而私底下争起来那真是针尖对麦芒，沈宁也时不时地受牵连，“胡小姐来了，快请坐喝杯茶”。
　　胡明珏背着手先是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布置，然后等聂容远和沈宁重新坐下她才走过去坐到沈宁的另一旁，“虽说咱们这么些年不见，不过沈宁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吧”。
　　沈宁温和地笑着，一如从前见到胡明珏的时候，“这次来安徽做什么？”。
　　胡明珏隔着沈宁瞧了一眼聂容远，“你家督军没告诉你吗？”，果不其然收到聂容远一个眼刀，收回目光继续说，“我在湖北呆的都快发霉了。你们在这里逍遥快活，自然不知道我的心情，我们那督军一切还听我姐夫的派遣，你说我区区一个团长，被他伺候的像个白吃白喝的少奶奶一样，这像话吗……”。
　　沈宁听她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起来就没停下，看来是真的很无聊，“可是你贸然来这里，唐元帅知道了会怎样？”。
　　胡明珏把眼睛一斜，“如果没他的授意我也不会来”。
　　这算是明确表了个态，严元帅和唐元帅已经站在一边。
　　聂容远又道，“她这次不跟我们一道，她要去江苏”。
　　胡明珏摩拳擦掌，“我刚好也见识见识你们那位白师长，听说是个打仗的奇才”。
　　“难怪你表姐管着你，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女流氓”。
　　胡明珏嘁了一声，起身走到留声机面前，好心情的把唱针放在唱台上，揣着手靠在桌子上吹口哨，留声机里响起一声清唱，是沈宁唱的贵妃醉酒。胡明珏看向聂容远，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聂容远可以呀，还有没有，交出来别自己藏着啊”。
　　聂容远摊手，“这本来是专门为严复陵严老先生刻录的，他是顾之的戏迷，但顾之已经不登台了，所以就给他弄了这么个东西。只留了两份”，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头在胡明珏眼前晃了晃。
　　胡明珏哼了一声不与他计较，又瞥向沈宁道，“这么些年沈宁没有同我比试过打靶子了，我们再比一场如何？”。
　　沈宁扬眉一笑，“刚好我也正有此意”。
　　胡明珏伸手止了要往外走的沈宁，依旧八风不动地靠在桌子上，“不过这次输了可是要有惩罚的”。
　　聂容远怎么会不知道胡明珏打的什么主意，她从聂容远这里要不着东西，又拐弯抹角的从沈宁手里讨。不过他也乐意看看沈宁这些日子的练习成果，所以只拿眼睛瞧着沈宁，并没有多说什么。
　　果然胡明珏指了指留声机道，“你若是输了，这个就归我了”。
　　“我若是赢了呢？”，沈宁已经从聂容远手中接过枪，检查了一下子弹，冲胡明珏笑着问道。
　　胡明珏也不知道现在沈宁的枪法练到什么程度了，俗话说得好，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沈宁问出这句话，她自然也不会轻敌，“我若输了……”。
　　“你可要想好了，只有两份，世间罕有呐”，不等胡明珏说完，聂容远便开口了。
　　“你想要什么？”。
　　“唐元帅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外国人走得很近，还收购了一批新型的枪支，你卖给我十支”。
　　胡明珏瞧了他一眼道，“消息很灵，是严元帅要吗？”。
　　“不是，我只是让淮北的军工厂瞧瞧，能不能照着样子做出来，如果做出来了咱们就不必高价收购别人的了”。
　　“如果唐元帅和严元帅现在不是一路的你现在这番话可能会害了你”。
　　聂容远勾唇一笑，“可现在显然不是。放心既然合作我必然会拿出合作的诚意，我们做出来会第一时间让唐元帅知道，你信不过我也可以留在安徽盯着，怎么样够公平吧”。
　　沈宁这下肩上的责任可重了，皱着眉把两人隔开清了清嗓子，“那就请吧”。
　　三人移步院中，五枪定胜负，谁打中的环多谁胜。沈宁上膛摆好姿势转头瞧了胡明珏一眼，清冷的眸子透着些许兴奋，“那我便不客气了”。
　　胡明珏抬抬下巴，打出一枪，收手，正中红心，“完全不必客气”。
　　沈宁转过头连打五下，收手的时候只在红心左右不差半分的距离有五个黑洞，胡明珏见状也连开四下，而后把手搭在眼前望过去，同沈宁不相上下，一样是紧挨着靶心。
　　“平局，想不到这些年没见，你的枪法大有长进”。
　　沈宁还未开口，聂容远又过来插话，“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沈宁笑了一下把枪还给聂容远道，“你们等我一下”，然后在两人的目光中转身穿过走廊进了屋。不一会儿出来手上拿了个盒子，递到胡明珏手上，“虽然是平局，但这东西我还是要送你”。
　　聂容远抹了抹鼻子，异常委屈地拽着沈宁的袖子说，“夫人改天要赔我一份，我要天下独一份的”。
　　胡明珏没有马上接过去，盯着沈宁手上的东西，啧叹道，“这样一来我不得不跟你交换了”。
　　“换与不换全看胡小姐心情，沈宁只管送”。
　　胡明珏接过盒子，在聂容远眼前晃了晃说，“你家这位参谋长很会做生意，你要的东西我明天就送过来，不过我会留在这里，等着我那一部分尾款”。
　　聂容远这个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来就是明面上的，加强了自己军中的装备，二来胡明珏留在安徽等拿回她那份物资的同时也给这里增加了战力，至于是不是胡明珏被她表姐压制的太狠，不想回湖北，这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