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一场修行》丘静子

17、第十章 过年

　　两家父母见过面后，幸妈妈虽然对对方一家在礼节方面的诚意颇有微词，但却没敢在女儿面前表露什么。时下已经接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在忙碌着准备年货，搞卫生和张贴对联。外面也一幅气象祥和、张灯结彩的景象。
　　春运已经送走了大量的外来务工者，相比一些本地老城区，医院附近则显得格外冷清。刘羽申被分配到初一和初四值班，很多病情允许的病患已经暂时批准出院回家过年了，所以当班期间的工作量并不多，他心里也一直处在了半假期状态。他计划着趁值完班后，想带着父母和女友一同去本地一些特色公园去转转，感受一下南方的节日氛围。
　　毕竟是第一次在异乡过年，刘家父母尽管一直保持着忙碌，可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儿子陪他们过了个除夕，吃了个团圆饭，第二天便一如往常去上班了。二老呆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丝毫感受不到一丝丝年意。他们习惯了家里的热闹，更习惯了过年期间每天都在走亲访友中度过。可是对比当下又何止是少了年味儿这么简单？
　　不同于刘羽申一家的是，幸梓一家则跟往年一样，一家人一起搞卫生、办年货、做年菜，大年三十晚上在外面吃完年夜饭后，一同去逛花街。虽然在这里的亲友不多，但一家三口经过两代人的共同奋斗最终扎根于此，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有了属于自家的房子和车子，那种源自心底的归属感让他们深深地热爱着这个城市。
　　初三上午，幸梓吃完午饭便告别了父母出发去跟刘羽申一家汇合——他安排了今天要带大家去一个特别的公园。幸梓知道那个地方，与其说那是一个公园，不如说是一个世外桃源。公园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据说光是湖泊便已占地20万平方米。湖泊依傍着青山，绿树环绕着秀水，鸟语花香，美不胜收。那年夏天她跟周琛也一起去过。甚至去到某一个附属园林门前，她还在无意识地寻找当年他们的踪迹，试图在记忆里寻觅一丝曾经的温暖。
　　这里的幽静，与外面喧闹喜庆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一对情侣，一对夫妻，一前一后地漫步在悠长的林荫小道上，安静得只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仿佛世界都是他们的。
　　刘羽申和幸梓走在前面相互依偎着，轻声耳语，好不甜蜜。刘羽申父母跟在后面偷偷匿笑，仿佛看到了他们年轻时的自己。就在一切都美如一幅画的时候，前面的两个年轻人却发生了争吵。后来，只见幸梓突然扬长而去，留下刘羽申一个人呆在原地七窍生烟。父母见状马上追了上去询问缘由，原来刘羽申对女友开了一个过火的玩笑，幸梓娇嗔地伸手过来揪男友的耳朵，以示“警告”。不料刘羽申当即翻脸，义正言辞地警告她不要在他父母面前对他动手动脚，幸梓以为他还在玩笑状态，于是又拍打了几下他后背，这时刘羽申的一声怒吼把她惊呆了，她一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于是愤而离去。
　　这是刘羽申第一次凶她，而且当着未来公婆的面凶她。幸梓再一次地确定了彼此的性格不合，心中恶狠狠地决定要分手。可是，当她沿着湖边绕过了大半个公园走到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等车时，她的心却空落落的，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周琛人间蒸发时的心情，孤独、无助、恐惧，一同涌上心头，让她在人烟稀少的车站，不禁打了个寒颤。
　　尽管刘羽申的父母极力劝他赶紧把幸梓追回来，这大过年的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走在冷清的绿林里不安全，但执拗的他却始终不为所动。他内心也同样有个声音在强调着彼此性格不合，可他最后却把命运交给了天意——如果还能再遇见，就再续前缘；如果没有遇见，便到此为止。
　　春节假期，这里的公车班次比平日减少了一半有多。幸梓一个人在车站里已经等了20分钟了，一辆车都没有。她呆呆地坐在车站的候车凳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泪水一次次地模糊了视线。忽然，她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影正朝自己缓缓走来。她赶紧擦干眼泪定睛一看，果真是他们！！她顿时怒气重燃，内心有一股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可是却鬼使神差地迈不开腿。
　　最终，在刘妈妈的软磨硬泡下，幸梓被她拉回了家，并把他俩锁在了房间里。在这种强烈的外力作用下，刘羽申选择了顺应天意，一把把幸梓拥入了怀里。幸梓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委屈、怒火、恐惧、不舍扭成了一团，瞬间化作了眼泪，右手无力地捶打着他的左肩，声泪俱下。刘羽申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静静地等她哭完。直到她发泄完毕，他才语重心长地亮出了自己底线——绝对不允许在他父母面前对他动手动脚。幸梓湿着眼眶，没有回答。最后在刘妈妈的敲门声响起后，一同出去吃了她与未来公婆的第二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