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82、失联之中

　　我妹说，“自从我回来，我们家怎么什么物资都匮乏了？洗发水要分成三份儿，我、她以及妈妈一人装一个小瓶瓶，卫生纸用着用着凭空消失，连她珍藏起来的卫生巾都没有了。”

　　我的巨轮太难了我太凶了，自我反思：凶巴巴的真的好嘛？
　　就是我最近有点小暴躁但是这个男孩子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凶巴巴的其实是想他多在乎我一点儿。
　　“被复杂反复，被简单折服。”我又去翻好好这个小王八羔子的过往了。
　　“你娶我吧。”这话一说好好害怕了噗哈哈哈哈，我傻了一天天的怎么尽想些嫁嫁娶娶的事情。

　　“准备好了吗？我打电话了哦。”我周六晚上十点准时发消息给他。
　　对方未接听。
　　“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哼，我很生气。”
　　“明天。”
　　“为啥嘞？”
　　“我又跟我妈大吵一架。”
　　“惊叹！然后嘞？明天我醒不来的，我之前每次都稀里糊涂不记得说了些什么，我觉得这样很不好。而且，我本来就很瞌睡还要说话还要打游戏我就会觉得不舒服。说话噢？”

　　对方已拒绝接听。
　　“心情不好，不说话了。”
　　“心情不好关接我电话什么事啊？好不容易到周六，我我我，我找别人玩去了，哼。”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好兄弟就可以陪着他我就不可以。
　　“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去吧。”
　　对方已拒绝接听。
　　“你听我说啊。”
　　对方已拒绝接听。
　　“渣男。”
　　“是。”
　　“你，气死我啦！”我缓缓，“你看，过完年我肯定就不找你了。”
　　“不找了不找了，不值得。”
　　“你就这个样子，我就知难而退了。有时候不需要考虑值不值得。”
　　对方已拒绝接听。
　　“你接啊，这样子真的很过分。”
　　“明天早上我打给你，或者中午，我都在。”
　　“什么中午啊？你都要去上课了。”
　　“你别生气啦，对不起，我今天都想哭了。”
　　“我早上睡觉，睡到下午，你为什么要早上打？”
　　“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啥都不知道。”早上我糊糊涂涂的话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不行，干嘛吵架很累的好不好？还不如睡觉觉呢。不行，但是我想现在打电话啊，除非我通宵到天亮我就不困。但是明天我就不开心。”
　　他不说话，我打电话过去他不接。
　　“反正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走了。”

　　每次都用这种理由来搪塞我，我会觉得其实是你不想和我再联系了。相处的时间本来就挺少的，但是你次次要推到第二天上午。

　　我不想凶巴巴的，但是我时常又想通过感叹号来引起你的注意，希望你在乎我。

　　我也是很生气，都气傻了所以你说自己很不好都很想哭了我也没反应过来该哄一哄你了。

　　我觉得你对我特别不好，我心里真的很难过觉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气儿。除了胃疼、想吐，起来吃了些东西，就接着睡了，什么也没有提上日程。每次这般不理我这般闹矛盾这般违背我的心意之后我都是像极了正在经历一场大浩劫的病人。

　　我总是在想着先给你道歉但是我一直都没说，本来以往你都会来哄我的，本来一直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的人都不是我。我还是很生气，我换掉情侣头像就是想你可以哄好我，但是你再次把自己的头像也换了。

　　像“我以后都不给你发消息了”这种话我已经对好好说过太多遍了，我不能再对他说了。
　　可是好好自己也很不好，没有办法的，自己都不好还该怎么对别人好？

　　对不起，我现在变得特别没有耐心，但是，我一直以来我十分肯定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的。不容置疑，我是喜欢他在乎他的，但我没有办法做到关心他并且为他着想，我一点点也没有办法做到，现在的我就只剩下耍小脾气了，有甚于觉得有人纵着自己就一再很过分，变得暴躁变得蛮不讲理，变得完全不关心他。我没有！我不会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要承认错误并且我能够承认错误的。

　　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他解释得很多了，一再解释一再重复这种事情，让人觉得力不从心让人不免开始失望，我便执拗地认为，我平常里也是不喜欢多说一句话的，为什么要对他例外？不断的给一个人叙述自己的情绪现状以博得同情，变成一件卑微的事情了，变成一件不该再继续的事情了。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且排斥做出任何关于主动沟通的努力，不管这意识准不准确，它只会越来越沉重而根本不会变得淡漠或者消失，除非他的的状况变得好起来他能够反驳我，他的一句反驳就足以令我清醒了。但是他没有，他选择了沉默，他始终在逃避，时间使我这种不安的意识变得愈加真实。

　　我实在是想说，“以后都不再想起你了！”但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太多遍了，在这时候听来像是一种严厉的威胁，像是我本身成为了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女人。这句话说不得了，不管我心里多么沉重，我始终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就算说出口了，也不会使我们之间的现状有所好转的。已经很糟糕了，他的压力我能感受一二，但是，我却并不能帮他分担，我始终是在添乱，我一再说出决裂的话，我成为了他的压力。

　　我不想他这么觉得。他和母亲吵架后就避免和我交流，可得而知，母亲见不得他休闲娱乐，母亲希望能够看到他的所有时间他都在学习，这的确不可理喻但这种确切关怀是真实的。他不该把我对他的感情和母亲对他的感情混为一谈，二者是不一样的，绝对性的不一样。

　　他说，“你也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我不值得。”“我没有！有时候做一件事根本不用在乎值不值得，只需要去做就好了。”是非恩怨都留给时间来做评判。我否定！对，我不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种关注和母爱是不同的，尽管我一时说不出什么不同。因为我现在只能明确感受到，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这些关怀都让现在的他觉得极度有压力。
　　也许，该放手的时候就能够放手，才对谁都好。

　　如果看《海绵宝宝》可以开心的话，我就多看几集《海绵宝宝》。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实在气不过，发了个眼泪汪汪的表情过去，“我梦到你没给我打电话就上学去了，就醒了。”两个小时之后，他发了一连串的符号过来，米饭、苹果、香橙、西瓜、草莓、乌云、雨伞、月亮、太阳，大致意思是——按时吃饭，多吃水果，这边天黑了下雨了需要撑伞，我要继续日夜兼程了。

　　下周我就说，“你惹我生气吧，我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生好好一场大气能医万疾，我瞬间觉得气血通常、神清气爽，写文章也能行云流水了。2019.11.08

　　你的灵魂正在向你发起会话——
　　“我觉得我又不再拥有爱情了。”
　　“你以前有过吗？”
　　“偶尔有。”

　　语音他发了，但巨轮生来就是为沉的。

　　我不想睡觉但是我的巨轮要睡觉，一巴掌糊醒。我真是太过分了但是怎么莫名很开心？
　　一天天哄我睡觉，真睡着了他又委屈又觉得我太不够义气了太过分了，所以要一边听着他哄睡觉唱歌儿一边我要不能睡着了，这么配合的我从哪里去找啊？

　　好好对不起，我那天太生气了所以都没有顾及到你的情绪。我在这里给你鞠躬道歉了，鞠躬——
　　我错了。
　　今天错了但是明天还敢。
　　似乎很长时间，好好都没有哄我开心了，也没有哄我睡觉也没有陪我打游戏也没有给我唱歌了。

　　我喜欢你，喜欢你就不能永远做好朋友了那我不喜欢了，在走火的边缘疯狂试探。不，我很冷静，美好的人应该用来做朋友而不是什么纠缠不清的恋人。

　　好好的生日在四月份，他是人间的四月天，是笑，是暖。

　　我的脑袋瓜坏掉了吗？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闹起脾气来一定也是很可爱的啊，不尽然。
　　《海绵宝宝》里说，“招灵术，因为灵魂就像亲戚一样，要是找他们来，就会赖着不走。”可真实。
　　章鱼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海绵宝宝，“我没有办法再想什么了，我只能流泪！”
　　章鱼哥，“我做了什么？我把海绵宝宝冲下马桶？真的是太坏了，坏透了我。”章鱼哥正确地认识了自己。

　　“我用尽全力想要记得你，
　　与此同时，
　　也在努力放手让你离开。”
　　我困得稀里糊涂好好非要大早晨和我打电话，清醒的时候打电话它不好吗？但我连和他提议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忽然很想每天都能和他发消息啊。

　　他是绝不会让感情成为一种负担的，这世上不再有跨越空间和时间的长久。每一次不能够及时联系到，都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结束了。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了无牵挂本身就是个好事情。
　　不，一天我晚十点下晚自习，回到公寓洗漱完毕十点半找他，他也得磨磨唧唧到十一点，现在只是晚了半小时而已。但这对我来说不是半小时，我已经从上周天挂完电话之后就开始期盼了。
　　终究要面对结局的，我们却等不过这一个月。
　　没有人能拯救，
　　谁这时的孤独，
　　就永久孤独——
　　我再也不会盼望，
　　任何一个有关于你的，特殊日子。2019.12.07

　　爸前些日子来这边，发了大脾气，由于我把屋子里的东西摆放乱了。他把我放在卫生间的水桶和拖把拖进厨房放回原位。我本是想和他解释说，水桶放在卫生间方便接水，但在他拿出任何事情一再诋毁我的人品、人格以及学历，一再贬低我的价值的状况下，我关了厨房门把碗洗得叮里哐啷，避免听见一切其他杂音。不过是因为他来得突然，我把屋子里弄得有些杂乱，厨余垃圾也快满了还没来得及准备拎出去。

　　我似乎很少把注意力放在打扫卫生上面，觉着不舒服了或者到计划中大扫除的时间了打扫一番便好，不用得每天一睁眼都扫啊扫、洗啊洗、擦啊擦，把新的一天里很重要的一部分精力用光了没有办法再分给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人的精力也总是有限的。

　　他终于发完脾气走了，来来回回买了一些调料、蔬菜，把燃气卡和水卡都充好值，出门前问我需不需要留些零钱。我根本不想和他说话，从我记事起他就居高临下地对待妈妈，限制她的自由、羞辱她的人格，家务稍微做得令他不满意了就是一顿臭骂，重则随便拎起柴棒、扫把就动手打人。妈妈年轻时不敢解释，也不敢反抗，就是一个劲儿地哭。连哭也不敢当着面，都是躲去偏僻地儿。一方越是示弱，一方就越是嚣张。

　　爸如今也会对年轻时的行为表示忏悔，但老毛病了一触即发。我不是母亲，不是他的所属物也不是奴仆，我是极度反对这种限制自由、不断谩骂的行为的，哪怕我真的哪里没有做好，我现在也是作为一个独立的女性，站在他的面前。我宁愿不要他的这些好，他一再提及的抚养费我也会在今后的工作中一点点还给他，直到毫无亏欠，他根本没有理由寻着过来硬生生挤进我的生活，批判它、扰乱它、小瞧它，甚至妄图控制它。这是属于我的生活，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插手。

　　他又买这买那，买到冰箱装满我来不及吃都坏掉了，他觉得他是个伟大的父亲他觉得他付出爱付出得很舒畅，可我一点儿不舒畅。我可以每天过得拮据，但凡有一点拥有精神自由的机会。
　　而后，睡醒后我煮着面。洗碗碗筷的碗槽总是会有污水溅到地上，加上一些遗落的菜叶、调料，我走来走去厨房的地板上会被踩得脏兮兮。我顺手拿过拖把拖干净了。这放在水桶里的拖把，是前些天爸拎过来的，原来这就是拖把放在厨房门口的原因了。先前我总会把水渍踩到客厅，再跑去卫生间洗拖把来拖。但我不会每天都拖地，隔个一周打扫一次，厨房里的污渍就会粘在地板上费很大的功夫才拖得干净了。原来——其实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以用很简单的方式说清楚的道理。2019.12.13

　　星星掉在水池里了。
　　闪亮都变得迷蒙了。
　　在陈白白这里听唱歌不好吗？在丞泽浩这里听故事不好吗？在十一同学这里温温暖暖的不好吗？也许不一样，我心里空落落的，我一定是丢失了什么吧。如果每一次都因为他心伤，那大可是不必的，是不值的，是暗示着该放手的。

　　不在乎其实来得很简单，不要想不要问不要主动，重新找个人爱着就好了，只是这样就好了。
　　从头至尾，毫无不同。
　　我大可不必太心伤。
　　我大可不必太难忘。
　　安静，做正事，忙起来，忽视，像他一样开始忽视，一切都会变得简单。2019.12.14

　　周六啊，我唯一可以期盼着的日子了，我唯独也放不下希望的日子啊。

　　“好好以后都不给我打电话了么？”
　　“但是我很想和你一起玩，哎，我好难，我走ba。”
　　“哭了，你不回我消息，你会失去我的。我以后也不发消息给你了，我走ba。”
　　“不回你消息的都是不想回的，他都不要你了——好好语录。”
　　“你就自己打游戏都不带我叭，我打电话捣乱了噢，三、二、一。”他早都下线了，我手机显示延时了。

　　他会失去我的，他难道是不知道的吗？他是知道的，但他还是会选择如此去做，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一直以来糊里糊涂的人都是我，不是么？

　　我们曾经都很需要彼此，但是现在不了，我们的心都变得坚硬了，我们需要面对外界的事物，我们不再只拥有彼此了。也许我很喜欢他呢？这也可以不归属于喜欢，但是这个判断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没有或早或晚了，从秋天拖到冬天，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
　　我不再会因为没有收到回复表现得焦虑不安甚至暴躁烦闷了，我变得平静了很多，就好像我对如此现象已经显得很包容了，因为我也开始不再回复无关消息了。他不需要为任何网友的好奇负责，他也可以对亲近之人的关怀表现出冷漠，只要他觉得不需要不缺少，因为我也这么觉得，我时常为自己关心的事务忽视了周围的任何情况。

　　若定是要做好一件事，总是无法照顾得周全的。
　　或许他是个医生，治疗了我的心疼，但医生不能伴我一生。所以，直至当下直至以后，他也再没有对我承诺了。2019.12.15

　　从好好的游戏记录把我屏蔽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是在把我往外推了。只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说什么也无果。
　　然后第二天给我打电话我睡不醒来。
　　我的巨轮都要沉了我说什么了嘛？
　　“我现在还是好气，我要找点事做让我冷静下来。”

　　她的所谓朋友，小众特点之一就是易改变。约好的事情随时都能变卦。

　　她就是要早早起来，打扫卫生打扫得叮里哐啷，把手机的音乐放到最大声，自己极其享受。饭做熟了就跑进来说，“赶紧起来吃饭了！吃过了再睡去！都几点了还睡得呢？”像是炫耀她起得早，但永远忽视谁睡得晚。一方面是楼上装修我觉得整栋楼都“轰轰轰”响个不停，另一方面是她的催促令我心烦。我一起来她就开始说怎么穿得个不同颜色的袜子，怎么这里怎么那里，但是，我从来也没有说过她的不是啊，从来也没有在她睡觉的时候批评她吵醒她叫醒她啊。

　　我只是说，“如果家人都搬进来的话，我想自己租房子住了。”她说我没良心。

　　我想我们本身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母亲会做各种饭菜会把房间收拾得特别整齐这当然不可否定，但除此之外，她似乎缺少些什么，缺少些思想性的东西，关于尊重差异、关于尝试理解，她会几个成语，但你要问她北极的极夜在哪一天她就会气急败坏地大声呵斥道，“知道极夜能能挣多少钱？”她不愿往前走，但是对于一些精神上的关怀和满足她并不抗拒。

　　我只是想，回来这里，还能够在周末去看望姥姥姥爷。再过几年，我就远走他乡，浪迹天涯，远离这愚蠢之地。他们继续闲而无事吧，继续逞口舌之快吧，继续以自己的方式胡乱议论别人吧。这些都和我无关，永久的无关。2019.12.16

　　好好先前说他耳朵疼，但是我当时很生气我当时没有关心他，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就这样了。
　　他走了啊，我也没有再闹，我只是偶尔还有点想念他。
　　可能因为得不到了，所以装作不想要。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不能与空气分离，为了身体的安宁为了不再噩梦连连而重新找到空气。”在早晨的混沌中醒来，我从一个晦涩阴暗、空气稀薄的世界里回来，我想努力地呼吸。
　　其实我一打开《追忆似水年华》，就是写一个人躺在床上，毫无生气。我及时合上了书。直到后来我读到了上一段的第一句话，我清晰了我盛夏里无法准确表达的痛苦。

　　又是星期六了，我无意间开始期待些什么。平常好好销声匿迹的日子里我也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快乐，今天又有什么不同呢？忘记可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努力去忽略就好了，不要想不要问不要记得就好了。

　　但是，突然的，反复的、一再的、重叠的，闯入我心里的感觉，我感觉到我又一次再一次失去他了。手机屏幕亮了，不是他的消息，不是任何人的消息，仅仅是一个无关推送。

　　我越来越想联系他，我要控制我自己。

　　他不能给我打电话啊，但是我却总想着下一刻他有可能给我打电话。他不能。

　　我看到他分明在线却不和我说话，他的近况早已离我太久远了啊，我只知道我的心很疼，很疼很疼……我好困啊但是我不想睡觉，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那些以帧计数画面的过往，我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没有办法停止思考，我的心只会越来越痛我无法自抑我没有再找任何一个下一位。

　　他要怎么做我才死心？

　　他什么也不做，而我觉到的只有痛苦一次一次地交替。

　　我只能以我现有的思想观念现有的思维能力去理解他，去理解我所能够理解的他。我们之间如何才能变得好起来？沟通已经没有了，就是失联就是失恋就是失去。如果是这么努力地忘掉的话，我想，我也不会再喜欢他一次了吧，连继续认识都不想了。我们会不会也真的没有办法有来年了？他一直满含期待的——一年以后。

　　已经过去太久了，一年已经太久了。2019.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