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77、当务之急

　　“耐得了的苦终会回甘。
　　只为得一句
　　功成身退，而青史永垂。” ——余光中《太阳点名》

　　立冬以后，气温骤降。我先前睡觉都是开着窗户的。暖气供热，整个屋子都热得难待，所以打开窗户，就总会有一缕缕的凉风在夜里吹进来，轻抚面庞吹过枕头，是极其舒服的。

　　因为学校的手机号一直留着，到两天多公里之外的边塞，网络状态一直不怎么好，和爸爸打电话打着打着就自动挂断了。

　　对，我决定在周末可以休息一天，这一天同家人一起度过。

　　菜籽油烧熟的香味，油麦茶滚烫的香味——刚出锅的热腾腾的油麦茶不断地冒着雾蒙蒙的白气，乡间的烟火气息浓厚。我想，我再次回归到烟火的世界了。

　　“爸你为什么把手机胳膊伸得直直的手机拿得高高的看？”

　　“对眼睛不好，离得远些。”所以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会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十分笨拙地举高了手机看一些资讯。

　　从开始做一件事起，心就会变得充满力量。

　　生活总得有点小目标的，不仅要挣够钱还清欠款还要存很多钱，等好好读完高三给他买好吃的啊。

　　今天忽然开始很想念他，他的把游戏记录设成了仅自己可见并且今晚WiFi在线，我就是有点轻微的想念他我也没有计较很多。我想，如果到明天，我们的关系就会发生改变的话，我也不会太难过的，我想，似乎一切都变得很平淡很平淡了。至少，我会有这一瞬间，忽然很想念他。一切都变得很温柔，一切也都很平淡。

　　在盛夏里可以有机会偶然间遇到对我这般好的他，我应该心怀感激，我应该心满意足了。对于注定结局的感情，就好好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时光吧。只是，有些很舍不得啊，只是，还有一点点孤独。

　　我今天很想问问他，“你喜欢我吗？”

　　问不得，除了文字整理工作是按时进行的。再仔细去整理一遍过去，我忽然觉得，我恨的人不是真的一直恨，我爱的人也并非真的一直爱。

　　不过，听说以后我会幸福，听说传说据说！

　　有时候忽然觉得时间很漫长，漫长到我们之间似乎已经结束了。
　　他喜欢我吗？
　　他也不知道，他没有时间知道。

　　于是我又去翻看我记录过的那些过往，他说过他喜欢我，不止一次的说过，只是时间太久了，我们都忘记了。

　　我们的故事越往后看我越想哭，我分明清晰的感觉到，我正在逐渐失去他，我对他的喜欢终究要走向终结。究竟如何去做，才能守得天长地久呢？尽管，尽管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做错过什么，尽管，尽管我们始终是真的很喜欢待在一起的。2019.11.14

　　前几天母校发了近况调研过来，答完题之后我发现，我的现状在同岁同学之中是极其惨淡的。现已毕业五个月校友的平均工资在四千到五千左右，填到月收入的时候我写了三千，实则我一毛钱的收入都没有。第二天我真的很想放下文字整理工作去好好地找一份有稳定收入的能被长辈理解的就算是做些我所谓的处理零碎小事的工作了。但是，在一天的内心忧愁和愤愤不平之后，我还是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文字。

　　从七月份决定开始做这件事情以来，就注定了要忍受孤独，前路漫漫，无法一蹴而就必定缓缓而来。上周天我回爸妈那边带了点吃的过来，我说，“想吃鸡蛋了。”第二天爸一大早就出去早市上买了一板儿鸡蛋回来，但是他似乎不情愿的很，直言他又花了多少钱责问我何时去找工作，“你明天就给我去社保局投简历，哪家大学生毕业回来待在家里？”“我说你听我解释，我给你举个例……”

　　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声呵斥，我便又把话咽了回去。“我不听！你有个啥好解释的，举什么破例子！社保局工作人员就说了，人家高中生都能自己过去找暑期工，你一个大学生还得父母到处跑，没出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我心里委屈得紧。我本可以每天喝三顿白粥，我可以一周也不休息一次，我何必非要趁着休息的空当回家看一次爸妈还要受这种委屈，我快速收拾着书包回了一句，“有出息的人才没有空说别人没出息！”

　　只是拎着包我就回来了，一个人在大街上转悠。前几天出门还看得到满树金灿灿黄澄澄的叶子，垂挂、零落、耀眼，如今，似乎一夜之间叶子已经落尽了。树木看起来光秃秃的、灰白灰白的，黄土地也裸露着，就像现在的我，一直坚信努力学习就能赢得尊重就能获得自由的我。我是十分自由的，我毫无挂念，我不用归家。我心里乱糟糟的大半天也无法静下心来做些什么。

　　对待家人，怎么可以因为心情不好就随意逮着一点小事就不分原因结果一顿指责？我无缘无故受得指责已经足够多了，不想再多有任何一次。我想到好好，上一次一起玩游戏他莫名烦躁地跟我说不知道，对这种行为自然是零容忍，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并且根本不是理所应当。自然有人原意对我好，可在别人那里，远寻不到一种归属和获得。尽管更多，这种归属、获得、软弱，以名为错误的方式体现出来。所以，好好也让我觉得委屈了。

　　我本来想要说的是，“就像爸爸花了大半年时间种麦子，如今麦子有了收成了但堆积在仓库里卖不出去。你说，这时候你最在乎的是什么呢？是四处奔波打听收购商还是扔下你一仓库的麦子，不管它会不会腐朽或者无故丢失，我现在就要趁着寒冬空闲赶紧去找一份工作。况且，这些文字与我来说不是种了一年的麦子，而是三五年，我不能丢下不管。”

　　爸那种你必须做什么的执拗态度，完全不适合现在吧。哪怕他是对的，也不能够要求我必须要做什么事。不是爸的话过分也不是一句争吵温我就受不得，而是这种现象已经是第无数次了，无法变更的第无数次，但凡我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必定会有里里外外、多多收少、大大小小的看不顺眼，不是哪里都不好，而是太过关注太过挑剔，他们就不能专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么？

　　那么就有人要问为何读书期间不去尝试发表？其实没有人告诉过我如何发表这件事情，我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已经真的写完了一本书。我就只懂得写啊写，我要把自己所有不明白的一时无法解决的困惑一时无法消解的心情全部写下来，我不在乎功名利禄也未想过世人瞩目，我只是简单地在写一些文字罢了。我只是想自己，能够从这时而闪现时而消退的思想里得到一点点温暖罢了。

　　但是忽然有一天，我开始担忧害怕起来——我怕我的手机丢了，或者我的电脑坏了，又或者U盘也找不到了，我辛苦经营的思想会不会就此付诸东流了？本来，我十八岁以前的所有日记给一场大水冲走之后，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发现我成为了一个没有童年没有记忆的人了，我连写童年轶事的资料都不再有了。人总是容易忘记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或过去，挣钱、吃饭、睡觉，而后随着时间的消磨忘记先前的每一天，我的生活就应该如此吗？

　　不，我走到哪里都带着电脑，我开始去备份再备份我写过的篇章，我开始一本本打印我完成的书稿，我甚至想发给值得信赖的亲朋好友希望他们能为我保留。但是书稿，像一个极其隐私的秘密，我不那么愿意被熟人窥探。我心里依旧担忧。

　　如果，如果可以打印更多份呢？如果，只要搜索书名就可以买到一本呢？所以，我要开始发表，这是我首要需要完成的事情，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在此之前了，没有什么更能成为当务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