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191、风和日丽（四）

　　为迎接过几日端午节的专场舞台表演，老师们一起出了舞蹈节目《桥边的姑娘》。机构的舞蹈老师只来了两次，大致教了一遍动作，没有细扣，忙得找不到人了。终其原因还是奖金不到位。
　　后来全是一群业余舞蹈者聚在一起练。

　　我确实没有做好，因为第一节课恰好在周休日，贪睡一早上没起得来，舞蹈前半截大量的动作我都没有完全记住。另外，做一些动作确实不够柔美，好久也没锻炼了，显得僵硬尴尬，我可以意识到这一点。但我也可以跟着跳得好的人反复跳反复练，我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我所能做到最好的程度，努力去做就是了，没什么克服不了。

　　可是她们说，“不对，不对，你做错了，你错了，你错了……”只要我一抬手我一抬脚就错了，“分组跳，谁哪里有错就直接揪出来！”“还说自己练过舞，跳成那样。”“不对的哪个不对的，你们都看着，你们就直接揪！”中途休息之后便没有几个人主动练舞了，跳得好的在反复跳，跳得不怎么好的聚在一起说三道四。

　　我心里涌上一股怒火，就是压不住，本来好好在跳，总觉着有什么瓶颈无法突破，如今心思全然用在了担心、害怕、气愤上，愈加想逃离这个破地方。

　　做得好就好，以身作则地教，不仅什么都没有教怎么做，反而站在前面说三道四、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好像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差生，我真是受够这种语气了！

　　跳不好可以继续跳，但不可以没有学没有人好好教过就要受人责难，受人责备，让人议论纷纷，这样的团体氛围还真是好氛围，我真的一秒钟也呆不下去。2021.06.03

　　爸来了，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说是来拿买车钱的，一进门我就将准备好的现金全给了他。而后他终于不用再有所顾忌了是吧？他开始嫌东嫌西，大发脾气，说房间这里也不符合他的意，那里也惹得他烦躁。他不停地抱怨、责骂，我不停地收拾。

　　好不容易得的一天休息，我一时没想过离开这个房子去哪里。为什么把凳子换了地方？把小熊放在了凳子上？随意调换家里的物品，这罪过比下地狱更甚，他简直恨不得把碰了这些东西的人撕成碎片吧？

　　从话语中我听到他还没吃午饭，我拿了肉拿了菜准备做，他钻进伙房里说墙上的油渍没擦干净，案板上还有两个碗没洗。拎着拖把出来说拖把是干的，压根儿就没拖过地，就剩把那拖把扔在地上折断了。我说我拖地了，用自己买的多功能拖把，况且新疆气候干燥，用不了半天拖把就全干了。他进了卫生间扬言要把那多功能拖把扔掉，占地方，说着果真把它提到了门口。又说安装洗衣机的人是不是把水管接头处的金属接头换成了塑料的，我啥都不知道（许是它原本如此），贴着墙的脸盆也被掰掉了（许是年久失修），说地漏没有，直接将洗衣机管子接进管道里，绝对会堵的。最后一点说的不无道理，我跟工作人员通了电话想要问询，他接过电话不顾三七二十一怒气冲冲地对着那客服撒了一通气，而后又道歉，连我都觉得——这道歉有何用？摔碎了的东西能拼回来么？

　　客服也是个推卸责任的主，十八线城市，发生什么不满意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除了失望、愤怒、烦躁，再不剩下什么。

　　睡到正午醒来的，什么都没吃，本打算洗澡的，想必是不可能；本打算上个卫生间，他一进门，拿到钱就开始变本加厉，让人无法安心地上卫生间。他一根接一根毫不顾忌地抽烟，他明知道我有鼻炎。我逃也似的出门，但凡有他待在这个屋子的一分一秒，我宁愿永远上班，永不停歇，永不回来！冒着烈日坐了公交，坐了有五六站，下来走进一家面馆，在那里面度过了整个正午。
　　面是好吃的，茶也很好喝。我拼命地刷题，这是唯一能让我不陷入悲伤情绪的办法。只是每天简单地阅读、写字，生活就已经很快乐了不是么？

　　下午三点时我准备回去了，因为群里通知中午打新冠疫苗第二针，他有可能去了。他说过下午四点开会，三点半怎么说也得出门了。

　　到家了，他还在睡着。
　　我问他要不要上卫生间，我准备洗澡了，我下午五点还上班，就这半天休息时间。他又开始抱怨指责，一张口是怒气冲冲令人恶心的话，“怎么上呢！还有地方上！撅死人！”不上了就憋着去公司上吧，他妈的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傻逼！我进了卫生间，反锁门，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澡，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

　　洗完澡刷着视频，不知怎的全是些讲校园欺凌的片断，不知怎的就都看完了，不知怎的初三时绝望到令人窒息的生活片断充斥在脑海里，我的心被恐惧攫住了。

　　屋里空无一人，我走近沙发想要休息一会儿，从不远处他的床边传来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严肃气味。我睡惯了的地方，有温柔的花果香，不该是汗味。夏天来临我便会睡在客厅，离空调近，而这沙发也离爸休息的床近。尽管他几乎很少回来，这张单人床还只是空放着，没人靠近没人敢坐，只他回来时休息用。可现在……

　　仿若一只惊弓之鸟，我开始浑身发冷，心里发怵。我躲进了卧室，反锁了门，因为突然受惊吓的后遗症又开始了。我睡了过去，梦里是眼泪，睡醒是孤寂，我开始觉得这原本单调的生活无处容我，我去哪里？我逃去哪里？我忽然理解当年的母亲为何一度陷入了抑郁，抑郁成疾。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还是接着上班，我身心俱惫，在一种与世毫无留恋的灰色情绪之后，什么都不重要了……2021.06.04

　　本题考查对代词指代对象的理解。一般来说代词“这”指代的内容即为前一两句话。我们结合句子前后文意来看，此段中的“这类景象”指的也就是前句所描述的家中小园被掩埋在废墟中的情景，出现在第七自然段，原因是“几经洗劫后的小园又一次遭受磨难”。

　　因为句子说“我已习惯了这类景象”，既然是“类”，说明不止这一种，结合全文的感情基调来看，与磨难有关的无非悲痛、困惑、摧残，而推断出“这类景象”指代第四段中提到的“我家刚从死别的悲痛缓过气来不久又面临了中年人的生之困惑”，以及第二段中的“文|革中许多花木惨遭摧残”。而这些惨败的景象，以哀景写乐情，都是为了衬托木槿花于惨败中开放的惊艳与震撼。

　　文章先说印象中的木槿是平庸的，后说木槿花是“震撼了我的那朵花”，这样的安有何妙处？请结内容简要分析。答题格式如下，写作手法加内容概述加情感变化加表现了……的精神
　　运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

　　文中先说她的不起眼，被轻视，后面又说荒草丛中她依然绽放，水泥、砖块重压之下她坚强绽放。

　　作者的感情自由轻视到惊喜，再到欣赏、赞美。
　　这样使作者的感情变化自然，突出了木槿花所蕴含的精神——不屈、抗争、坚强、乐观等。
　　这道题就全卷来说是比较有难度的一道题，但分值也没有给到很高，一个点只占零点五分，可以尝试着理清思路解答。
　　给李洛凡的阅读题讲完了。

　　只有尤志恒一个人进班来，这也快上课了，我问道，“还在下雨吗？”
　　尤志恒，“从早上五点下到中午了，我自行车链子上的油都被冲没了。”这也可以？
　　我继续问，“孩子们呢？”

　　“李百兴在厕所，刘懿宸在拿着棍子捅他的屁股。”说完他又一溜烟的没人影了。
　　过会儿人都回来了。
　　我：你们干嘛去了？
　　尤志恒：把野猪佩奇给骗走了，说今天不上课哈哈哈哈哈！
　　我：今天上课啊。
　　尤志恒：她不是下午的课么？
　　我：今天合班。
　　尤志恒：我们再去把她叫回来。（转身对刘懿宸说，）你去前门喊，我去后门喊，——野猪佩奇，快回来！
　　我：这……也可以？（这都是什么操作！）
　　可，人呢？这叫的仨儿人都不见了。

　　常规环节，成语造句很多时候最能发挥学生们的主体性，他们那些五花八门的奇思妙想，在这一环节汇聚成一道思想的河流，时而涓涓细流，时而波涛汹涌，无一不给人惊喜。

　　我，“全力以赴，把全部力量都用上去。新老师讲课要全力以赴，呈现最好的课堂效果。”
　　李百兴，“为了当上体育委员，我每天锻炼身体都全力以赴。”那每天都挺累的哈。
　　刘懿宸，“在体育跑步比赛中，为了夺冠我全力以赴。”这娃比较正常。
　　尤志恒，“为了小组得分第一，我全力以赴回答老师的所有问题！”收到。

　　我，“洗心革面，洗涤自己的心扉，改革自己的面貌，通俗来说，彻底悔改。”
　　李百兴，“经过警察叔叔的训诫，这个小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林妙妙，“经过老师的教导，他决定洗心革面，再也不抄别人的作业了。”

　　我，“崭露头角，露，显露。比喻初显露优异的才能。”
　　马小龙，“他在这次语文考试中崭露头角，凸显出在语言学习上的天赋。”
　　林妙妙，“在这次绘画比赛中，她取得名次，崭露头角。”
　　马超，“新转来的同学在跑步比赛中崭露头角，得了第二名。”
　　杨嘉辉，“许生涛在数学口算比赛中崭露头角。”
　　“我就问何时逆袭？”
　　许生涛，“杨嘉辉在跑步比赛中崭露头角。”
　　“我就问何时逆袭？”
　　许生涛，“梦里！”可怎么办，尽会拿对方的薄弱项在造句里做梦。既然现实中由于个中原因屡屡受挫，在造句里美梦成真也未尝不可。

　　我，“镇定，形容词，不慌乱，沉着。”
　　许生涛，“杨嘉辉威胁刘懿宸交出他的钱，刘懿宸摸摸口袋，空空如也，可竟然还一脸镇定。”
　　刘懿宸，“老师问许生涛为啥没写作业，许生涛掏出一个空本子，非常镇定地说，‘我抄十遍！’”够狠。
　　李百兴，“考试开始了，我镇定地完成题目的每一个步骤。”
　　杨嘉辉，“晚自习上到凌晨一点，萨拉伊丁镇定地掏出一张空白的数学卷子，说老师我一道也不会写，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作业。”
　　我，“杨嘉辉镇定地提起这桩伤心往事，我看等会布置作业时他还镇定不镇定？”
　　杨嘉辉，“啊，老师！求放过！”
　　“小杨同学，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啊……来来来，下一个词。如鲠在喉，鱼骨头卡在喉咙里。比喻心里有话没有说出来，非常难受。”
　　杨嘉辉，“现在的我如鲠在喉。”
　　许生涛，“我打不过阿不都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如鲠在喉。”
　　李百兴，“我被许生涛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如鲠在喉。”
　　马小龙，“杨嘉辉被许生涛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如鲠在喉。”
　　许生涛怎么得罪你们了？果然，有才华的人走到哪里都得被嫉妒。

　　我，“诸亲六眷，总指所有亲戚。”
　　杨嘉辉，“许生涛生病了，诸亲六眷都来看望他。”
　　许生涛，“杨嘉辉家的店开了，我带着诸亲六眷去吃火锅。”
　　李百兴，“过年了，我叫上诸亲六眷聚一聚。”
　　龚志蕊，“姐姐请诸亲六眷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我，“精神抖擞，形容精神振奋，情绪饱满。真希望同学们上课都能精神抖擞，不要萎靡不振，要死不活。”
　　许生涛，“杨嘉辉精神抖擞地问我，他今晚吃了六碗奥利给，厉不厉害？”杨嘉辉此时笑得东倒西歪，来回挠头，而后手握成拳打在了书上。可惜小伙子好好的语文课一时组织不出语言来反击了。
　　马小龙，“许生涛一夜没睡终于打进王者巅峰赛，大清早的精神抖擞！”
　　李百兴，“今天下课之后，我会和许生涛精神抖擞地领完老师所有的奖品！”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龚志蕊，“今天期末考试，出门前我精神抖擞。”
　　尤志恒，“今天是运动会开幕式，同学们列好队精神抖擞地喊着口号进入会场。”这终于有俩儿正常造句了。

　　缘起缘落缘灭，一切皆有定数。
　　都八点二十了，李洛凡还没有来！嗯……平常本来七点半就能到的，今个儿不知是怎么了？
　　上周末也是，平常能提前三分钟到的孩子，那天迟到了八分钟，在那八分钟里我一度以为他逃课了他不来了，他今天也不会问我问题了。

　　诶？正写着李洛凡就来了，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巧克力，我抬手拿，他抓着不放，这……？？？再拿，他放开了。仔细了看，诶，还是德芙的巧克力，真不错。这娃最近来，都自带零食，等周末课了给他买瓶水，作为回馈。
　　“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下午四点半上的课，七点四十放的学。”
　　“以后都是？”
　　“还不清楚。”
　　“我看这学期请我吃饭是请不成了。”
　　“距九十就差九分。”
　　“也是，期末卷子要简单得多。”
　　“还是有可能的。”

　　云层自东往西大范围地撤去，像一只补满鱼的白色大型渔网开始收网。先是西边一小点点蓝，再是小半个天空的蓝，半小时后，大半个天空的蓝，一小时后，整个天空的蓝！浓重的云层撤退了，撤得壮观，撤得绝美。可天空收了些什么呢？抖落了漫天的雨滴，撤出了隐在网后太阳的万丈金光。而太阳并不吝啬些什么，它永远的耀眼夺目。

　　就算是人们看不到它的耀眼夺目了，它也自是在云层后边耀眼夺目的。

　　大范围的云层占据了天空，可那时间是短暂的，它并不影响太阳抽着空闲地散发光芒。
　　天空像被洗过了一般，干干净净，澄澈透亮。太阳又像一颗巨大的钻石似的，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地上的雨水蒸腾起来，潮湿的地面干起来，冷的空气暖起来，这个戈壁滩上的城市，重新又暴露在了太阳的炙烤之下。像一个持续被烤干水分的面包，它又回到了这几十年如一日的原样子。

　　我走在街上，早饭没有很合胃口，但总归是吃饱了些。我有些疲惫，想到今天一天的课程，有些想要逃离，可我想起一句话，一句在在大学阶段存下来鼓励自己的话，“今天会比昨天更好！”今天应该比昨天更好，今天一定要比昨天更好。2021.0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