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159、谓我心忧（五）

　　我本是处于关怀地问闫梓涵家住在哪里，如此听来我顿时沉默了。母亲给孩子报好几门课，自己却只住在平房。那孩子死皮赖脸的，我其实生了放弃的心思，如今这一句，只教我——我想我可以再努力一些的。

　　“意志的品质主要表现在自觉性、果断性、坚韧性、自制力四个方面。”最近看了意志篇，我暂且从其中一二方面写了一些评论。

　　“果断性是指一个人能够根据复杂多变的情景，擅于分辨是非，迅速而合理地采取决定和执行决定的意志品质。”果断性的相反面是优柔寡断和武断。至于武断，讲课时，我话说一半，问题未出，为了争得分数同学们便开始大声呼号，不知呼号些什么，只知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如火山爆发，异常猛烈。不只呼号一遍，因为过度兴奋便趁着这乱糟糟一团开始不断重复，生怕老师听不见。这火山爆发，一堂课爆个十来次，都是家常便饭了。

　　与坚韧性相反的品质是动摇性与执拗性。

　　就其后者而言，前些天闫梓涵做完了一课时的数学题——数对，纵在前，横在后。给我看，从头看到尾，我说，“全错。”示意她找同学讲解。她找了一位跟她思维方式一致的学生，两人错得一模一样。她便拿书过来质问我，“我分明全对，哪里有错？”当时我就怒了，我确是忍了太久了，老师判断问题是会存在偶尔的小失误，但不会把一课时的题目全部判断错误，“你若是全对，我为何说你错？总是认为自己全对，自己什么都会，何故找我这改错全篇的白痴老师，心中不怕把你也教成一个白痴吗？陷入这狂妄的执拗里却不自知，这如何叫人不生气？所以，在此我衷心地劝导各位同学，下一次问老师问题之前，请平静你的心情，而后，先问自己一遍，‘我问得是否是个白痴问题？’若答案为否，组织好你的语言，再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上前提问。”而她对知识没有信任、没有尊重、没有敬畏，对老师同样也没有。

　　“自制力是指能够自觉、灵活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约束自己的动作和言语方面的意志品质。”自制力的反面是任性和怯懦。至于前者，我每次提出让叶尔多斯讲题的希望时，他都十分傲娇道，“不可能！不可能！”听到这句话的当时我就愣住了，这叫我如何接话？任是怎样的费尽唇舌，也换不来他的一句可能。

　　对于后者，我时常记得第一次让许生涛读课文时，我没有批评他，更没有笑话他，仅仅只是认真地重复书上的内容，他读着读着哭了起来。这哭只是因为心里的怯懦，从没给一个严肃的人读过课文，他这读对了必将安然无恙，读错了也别无二致，丝毫不会因为读得好或者不好而一命呜呼，所以在害怕些什么呢？内心的怯懦令人无法启口，只能泪流成河。2020.09.22

　　老师鲜少发脾气，这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得寸进尺、恬不知耻、蹬鼻子上脸。

　　你们有听清楚我的话并认真实行的吗？顶嘴是什么？反驳是什么？起哄是什么？你们有尊重过我完整说完一段话的权利吗？你们有静下心来吗？你们有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我不因为任何一个人考了三十分、四十分而骂他是猪，骂他笨得要死，我把这些贬低性的词汇用到过任何一个人身上吗？因为我期待着看到你们的进步，不是谁不努力不背诵，天生得就考得出九十分的，也不是努力了学习了永远都考不出九十分的。你们有想过自己的问题吗？想过老师为什么在一些小事上对你们宽容吗？为什么愿意花时间等你默写，等你背了一次又一次，等你把现在这个知识点学会，哪怕不能全部学会，也要比上一次学会得多一些吗？

　　可是，你们对自己有要求吗？宽容不等同于放纵，和颜悦色不等同于好受欺负，给你尊重给你发言权不等同于你可以随时打断老师说话，你可以不深入思考就胡说八道，你可以歪曲原意随意解释，你可以把知识浅薄作为炫耀，你可以青红不分歪曲捏造，你可以随心所欲大声嚷叫，你可以一再重复毫无意义，要去背诵时相互说话、到处追逐——醒醒吧，你的贵宾权限因为你的胡作非为即将被全部收回。

　　还有说话的同学，你是不可抑制型你生来就拥有分配注意的能力，可安静型的学生做不到，弱型的学生她更是只能专注于一件事。你在班里说得不亦乐乎，那只能专注一件事的同学要不要思考了？必须明确的一件事情是：来这里的初级任务是学习，来这里的终极任务是学习，学习永远在第一位！

　　作业要求只说一遍，记不住的只能问同学。

　　我需要完整地说完一段话，该倾听时就去倾听，人只有在安静的状态里才能保持最高效的思考。

　　再一次的，老师在上面讲，你在座位上就开始和同学开小差，说得不亦乐乎。这是什么问题？
　　如果换做是你，在这上面说一段一百字左右的话，座位上的同学屡次打断你，让你说不完，你心中该作何感想？

　　我不愿意批评谁，也不想贬低谁，希望你们能够做到听别人完整地将完一席话并在头脑里思考它，而不是起哄、顶嘴、驳斥，这样的行为是会引得我恼羞成怒的，而我不想恼羞成怒，我不想对任何人发脾气。我不想对任何人说：“你是猪！”“你太笨！”“你的脑子一团浆糊！”诸如此类的话。我是一个学文学的人，文学有温度、有关怀、有思考、有见解，它倡导得是博爱、理解、平等。我不知你们对这些词汇的理解有多少，我心中本是有很多的爱，但你们上周的种种表现令人身心俱惫、头昏脑涨，长此以往，爱也是会被消耗殆尽的。

　　爱被消耗殆尽后会发生什么呢？——他人即是地狱。我会厌恶、抱怨、责骂，失掉欢笑、耐心、包容，你们的题目出现稍微小小一点的错误，都会令我怒火中烧，而后爆发出来——狂吼，对，狂吼！狂吼对一个人的身心，绝不会没有伤害的。

　　你们吵吵闹闹、不知进取，我烦躁不安，日夜难眠，大家毫无进步，心绪烦乱，在这样的环境里，谈何学习？谈何抒情？谈何有趣？谈何幽默？

　　我就是一个语文老师，我就是热爱文学，我要提起的、言说的、练习的无一不关于它。
　　所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班规如下，须三令五申。
　　背书途中有不会的字词、单词，询问同学或者自己标注，背熟之后再过来找老师背诵。
　　找一个好老师真的很关键。毕竟老师是锻炼你坚定意志的人。
　　选老师要想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功成名就的大牛资源多，但往往会散养你，全靠你自己主动。奋斗的青椒会拉着你一起奋斗，但你可能比较辛苦。
　　老师的人品往往比学术水平更重要。如果老师人品很差，别选。选了发现实在无法忍受的，趁早脱身。尽管孩子们还很难去判断好坏。

　　学习上遇到问题要及时和老师沟通。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有困难的地方就说。不要怕麻烦老师，这是老师的责任和义务。也不要怕老师觉得你菜，因为老师本来就知道你菜，菜得安适便是了。
　　平时也要主动和老师交流你的想法。你对老师、老师对你都有反馈很重要，别等着老师来找你，但也别交流过于频繁，千万不要一秒钟冲过去提一个问题，老师不是机器也不是度娘，老师会生气。

　　“和老师聊想法之前，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总结好问题，自己先分析可能的原因和解决方法。还要带上你已完成的作业，让老师可以首先看到学习成果而有个指导的好心情。”
　　“和老师谈话时的底气，来源于你对课业掌握程度。”
　　“要把老师的批评放在心上，接受批评才能进步。但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不要过于依赖导师，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观点。”
　　“和老师之间可以是朋友、哥们，但更多时候只是学生。不必过分追求亲近老师，不用通过请吃饭、送礼物啥的套近乎，老师还觉得你烦。”
　　“和老师单独相处时，尴尬是一种常态。应当尽量避开，因为老师也会尴尬。”
　　“不要太水，不然你老师可能会因为你焦虑、烦躁、失眠、信佛。”
　　“珍惜你的老师。”
　　（以上要求改编自毕导）

　　“坐这里。”
　　“不，我要自己坐。”叶尔多斯搬着桌子非要往后移。
　　“坐这里。”

　　“老师，你最近变得特别倔，倔得跟头老牛似的。”
　　“不，不是倔，是强硬。”
　　“有我的拳头强硬吗？”
　　“这里的强硬形容态度，不形容身体骨骼。”
　　“老师！”哎呀，好可爱怎么回事？

　　“哎不行了，我的王者荣耀生病了，我得请假去陪它一天。”
　　“……”叶儿多斯的话唠模式是常配，根本不用专门开启。
　　“我做梦都梦到老师上晚自习写完一个作业布置一个作业。”
　　“啊，那是我的荣幸。”

　　许生涛，“老师，我能不能给我妈打个电话，我渴了。”
　　我，“厨房有水。”
　　许生涛，“没有杯子。”

　　同学们，“你妈是仆人吗？随时随地一呼即到。”“你妈是送快递的？”“你妈还要工作呢，你妈一直跟着你会破产的。”“天归天，土归土，许生涛就归噢力给管。”“闹着玩的闹着玩的，别往心里去，往脑子里去。”

　　我，“每天早上、中午去学校之前，都记得灌上一瓶水。”
　　阿不都拉，“我吃了旺仔牛皮糖。”叶尔多斯，“啊呜。”
　　许生涛，“你们怎么不说了？”
　　我瞪着眼睛瞧着他们，“……”

　　喵子会发出急切找东西的声音了，“嗯呜”语调上扬，带些和蔼，这种声音听来令人愉悦。2020.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