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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内部危机(八) ...

  •   “我愿意为一所机构工作,是因为在工作中我能感受到自我价值的实现——我能被学生所喜爱,并且,我能看到发展的希望,而非靠着老板的补助过日子。谢谢您近两个月以来的照顾,您是一个大方的老板,愿意给员工花钱,愿意待员工亲近,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我的工作就是工作,私人生活就是私人生活,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写也只是写了,我并不想直接跟她提起。她是个满嘴谎话、满脑子算计、背后说尽辞职员工坏话的控制狂,我若是主动发她消息,怕她立即会发几十条语音过来骂我。我早也已经开始避免跟她说任何话了,我只想简简单单地工作,可她一次又一次地找我的岔,不管我做得多好她都不满意,她都要拿着那些因为首次接触而出现的工作疏忽一次次地令我觉得自己有错觉得自己不行,她都要挑刺,并以此为乐。

      而辞职是我考虑好以后决定的,我和校长的教育理念存在诸多的不同,我也不愿干擦桌子擦地板之类的体力活,是从小连自己家都不怎么打扫的缘故了。有时候觉着那么大个屋子,整整四个教室,拖了整整五遍,桌椅板凳墙面擦了不下五次,在我的认真里是接近于一尘不染,到头来在接近夜晚二十三点,身体极其疲惫的时候,忽然有人跟我说一句,“你打扫的教室不合格”。

      我是拖着疲惫的躯体回去的,上了一天课站了整整五个小时,在穿着小皮鞋的情况下被临时通知去打扫卫生,风风火火、认认真真干了将近三个小时,最后只剩下了身心俱惫。第二天早十点有安排课程,二十三点多我回到家里,凌晨零点都不得消停,看到的是群里的严肃批评公告:“语文组打扫得最不干净。”当时我分明去美术组看了一遍,门窗上的灰尘、消防栓上的灰尘、暖气包中间的灰尘、桌子底下的灰尘,一抹一大把,而这些小细节的地方,我擦了一遍又一遍。她们从来不给出任何评价标准,就只是随心所欲地评价,并且根本不中听。这怎能不令人恼火?这怎能不令人委屈?我打扫了十来遍的教室,打扫得比我家都干净,被她们评为最脏教室。

      除此之外,还有令人诧异的一点。考试月那会儿,我通常接近晚二十四点下晚自习,孩子们都守在电梯旁边等我,我便关了灯关了窗背起书包就冲出去,和他们一起感受放学的快乐。所以,我是第二天上班早些过来打扫班级卫生的,一次十五点临时开会,卫校跟大姐说,“去看看哪个班哪个角落最脏,给我拍照发群里让大家都看看。”我当时听完这句话只感到,十分的不适。

      对于打扫卫生我没有天赋,对于评判标准我不得而知,对于其他教室我不想攀比,爱干净不是个坏习惯,但逼迫着好多年没搞过装修搞过大扫除的人一次次拖地,不见得不是个坏习惯。

      想必大家对我的意见也挺多了,我读书以来就不合群,离开了岂不正合了大家伙儿的意?

      天啦,我还是会用尊敬且和蔼的语气说话的人了么?我成天里在想些什么在说些什么,我觉得我已经不是我了。

      机构西窗外是一片铺满了细干土的黄土地,寸草不生,稍微起一点儿风尘土就扬得满屋子都是。半个月之前老板说要拖地拖干净,我一天里拖了三回,她嫌一次打扫不够干净,叫了其他的老师今天拖明天后天拖,而白天开十多个小时的窗任那土一天落两天落三天落。总算起来,从七月二十四号起,他们一天没休息地招生,一周后,我休了假回来,他们旁敲侧引意在我休了这次假的不该之后,说语文组一个学生也没招到。

      我当时有些懵,一天里赶忙打了好些电话,有三个晚自习的学生愿意续费。而后七月二号我开课,他们开始搞卫生,一直搞到七月十三号晚上。擦桌子、擦玻璃、擦地板、擦消防箱、擦油漆、帖图纸、帖提示标语、帖一米间隔,反复擦了又擦、贴了又帖,也没有做出个什么长久意义来,就这么着他们欢欢喜喜准备开张了。

      七月十五日乌鲁木齐市出现一例新冠病肺炎患者、三例无症状感染者,学校再次关停,这要他们大半个月来做的所有令人无法理解又嗤之以鼻的准备全部付诸东流。2020.07.16

      摘录卫校发的通知,“通知:市教育局通知:所有培训机构现在立即全部停课,学生立即疏散回家,保证安全!立刻执行!所以我们最近小区班也停课,开课时间另行通知。大家看这篇报道。所以我们非常重视这次停课。不要去九零四、一零一教室上课。现在谁上课,就开除谁。出事我们担负不起。先休息等通知。”语言组织暂且不论,其间语气读者自行体会。

      除了我一个人不愿听她今天招生明天扫地后天擦厕所的安排,坚持风雨无阻带课,所以这句“谁上课就开除谁”的警告,仅仅只是针对我这个完全不愿做她的傀儡的自由行动自由思想者,开除?不用她开除,我会自己走的。

      因为乌市突发疫情,又听说近日里正好有从天山区来的市民至新城小区参加婚礼,新城已经封了几家家门,带走了好些人进行隔离。

      从二月疫情爆发以来,已经平静了半年了,如今突然的再现病例,起源未知,令人做怕。昨天小区里还十分热闹,卖西瓜的卖甜瓜的卖爆米花的小摊停满了门口,傍晚那会儿也是人头攒动、生意兴隆,我还跑去凑了些热闹。

      工作又停了下来,不知何时得以复工,总之就是停着。

      这对我来说也并无不好,还有很多文章没有整理,留在家里整理也不算得无事可做。唯愿一切安好。2020.07.16

      他一大早就来家里了,大骂了一通,说是格拉拐角灰尘太多,桌子下的隔层放满了零食不能放,说是昨个儿我洗了澡卫生间的水没干,是因为有太多头发落在地上将下水道堵了。我在学校里洗澡也同样是有很多的头发落在地上,可从未听说因此下水道堵了,——先前里他拿来水泥胡捣鼓了一顿,说是楼上卫生间漏水,不想我们卫生间漏水让楼下找来,而后下水口就不怎么漏水了,每次洗完澡都会有很多泡沫和积水,而后用扫把扫,再后来,我一人洗完,屋里再无别人时,我便不做打扫等着它自个儿去漏了,倒也省事儿很多。

      在生活上,很多时候我仅仅是追求简单舒适,不计较太多的条条框框。他说,“这真令人恶心,还有谁愿意来你房子里。”我只图自己住着舒心,何故,打扫干净卫生是为给了别人看的?近期我花在擦擦洗洗上的时间也是足够多了,又怎听得了他这句,“从来不收拾!”

      他不是没有做过表现出父爱的事情,比如时不时跑来给我送只西瓜;比如上次扇我两巴掌之后的几秒钟,我狂奔出房间之前看到了他对着我的落寞背影,第二天他偷偷地把碗帮我洗了;比如他说单位上发了碧螺春茶,就赶紧拿一包给我送过来。可他做得所有这些,鲜少和我商量鲜少和我沟通,他跟我说话说得最多的时候,只有不停地责骂,甚至,咒骂。我从未觉得我和他之间有平等可言,甚至我从小,也从未有过话语权。

      如果能远离这样的生活,谁又贪图那一个暂时的住处?

      其实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可以建议,“厨房的地上和窗台有些乱了,我们一起收拾一下吧。”可他从小、此生、这辈子、永远,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等级观念已经刻在他骨子里了,根深蒂固。2020.07.17

      我大哭一场,发烧两个多小时不见退,浑身酸痛、乏力、食欲不振,感到寒凉,鼻炎明显加重,无法用鼻子呼吸。想到这么长久以来,除了受老板的气就是受父亲的气,于十分艰辛里坚持过来的这一年,没有人给我温暖和关怀,身边越来越多充斥着抱怨和心计。我特别难受、委屈,那种身体上的冰冷、燥热、疼痛令我排斥一切,我想反抗,我想找人诉说,我想得到关心。我再也不去那一所机构了,不参加任何一次会议不见到任何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不给她多挣一分钱!我不想再考虑什么情义什么二十天课程的口头约定,我恨透了她,恨透了那些强加给的精神屈辱。

      我本来是打算离开那所机构了,开始新的生活,今天一觉睡醒却忽然发起烧来。我试图起来,而后又睡回去,我的身体变得特别的沉重,我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痛苦。我想到我有可能会死去——传闻里说有乌鲁木齐天山区的人来过,我也向来出门带口罩,回家勤洗手,但是昨天去了十八楼拍照摘了口罩,是十八楼有病毒吗?是那日出门带着小猫,小猫携带了病毒吗?可百度结果是受新冠病毒感染的小猫不会传人,只有人传人。

      我不断地责备自己,为这一次的疏忽,就像老板、大姐、主任通常里一次次找事一次次谩骂一次次发脾气一次次说狠毒的咒言一样,我变得疯狂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无法原谅自己小小的错误,变得——遇到问题不是先寻找解决之法,而是到处怪罪、究责、找事,弄得人心惶惶一番。这种思维占据了我的脑海库里的所有信息点,可是我厌恶,我对此厌恶极了!我要的是平等、理解、友爱,本来可以轻易寻到解决途径的问题,何故在那里大肆批评一番责骂一番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以证明自己的无能?连平等、友爱、夸奖,在老板那里都能虚假到令人作呕。

      我心中只是无限的害怕,我想到那些委屈和谩骂,我想到那曾经抓住过的少许温情。我开始想念他,我想去找到他,自从他离开后我半天恋爱也没有拥有过了——“好好”,我的脑海里再次明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好好”“好好”“好好”……可是他走了,他是永久的走了,他无法再回过头来关心我,他也绝无可能再给我稍微一点温暖。

      只是身体不断地疼痛,我大哭,珍珠般的眼泪一次次涌出眼眶,模模糊糊里我伸手去擦,很多次的,我放声大哭,没有人知道,我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害怕、我难过,可我没有绝望。似乎哭过之后一切都平复了,我还是有希望生还的不是么?这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我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活着。我抬手拨通了小区物业的电话,我说,“我在发烧”。有人回答说,“你去小区门口,那里会有人帮助你。”而后我挂了电话,我想下楼,可只是有一两束模糊的思维告诉我该如此做,可我的身体,没有听大脑的命令,我再次昏睡了过去,带着希望的。

      太乏力了,再次醒来后时十八点多一些,我感觉身体出了很多汗,力气逐渐回来了,能够下地走动了。

      我想到,这一整个过程中,我甚至都想好了我的后事,不止一次的,从没有想完全到想完全。我没写完的文要交给卢小双,小双是唯一值得我信任的文笔尚佳的人,我得给弟弟提醒一声,帮我文章的发表时间把把关,可是如果不是我亲手完成的,有谁能够一定按着我的要求我的想法把这些文章整理得井井有条呢?有些我遗忘的、我混同的、我短时间内无法向另一个人诉说清楚的片段,还有后续,后续的生活也只得我自己执笔啊,还有后续吗?我的小喵子谁来照顾?如果把房间里的火腿肠都拆开了留给它它会不会一次性吃完而后七天后也许更久后我痊愈回来——我回来只能看到它瘦小的尸体。不,我要将小喵子交给对门的大妈照顾,可我不能和大妈接触,她年纪大了,我会将病传染给她的,我不能伤害任何人,唯一最安全有效的办法是自己静悄悄下楼去向社区工作人员求助,坐专车去医院检查。可我的小喵子?……还有我账户里的两千块钱,只有我知道密码,一千块用来还花呗,剩下的留给父母,我只能为他们留下这么少了,想起爸总提起的二十万,我还的不够百分之一。这些年拼命积累的学识都无法拿来做对人民有益的事业了,恩情也无法回报,只剩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做了好多好多的梦,痛苦的担忧的难过的不舍的、形象的具象的——如今,似乎一切又开始回归正常了。2020.07.19

      想是因为睡前洗的头发一晚上没干,又接着生了一场大气。那日父亲一早进门就开始大骂,我从睡梦里醒来,迷迷糊糊翻起来赶紧换了衣服,听到他骂我不洗碗,我赶紧将昨夜晚饭的碗筷洗了,这时候有一帮拿着电钻、铁棒的工人蜂拥而入,房间里立马响起了刺耳的噪音,我吓了一个激灵。搂住头发拎起书包便跑了出去,早也也没吃。那是我连上六天课之后休假的第一天,本来前一天洗了澡打算好好睡一觉的,可惜,是被惊醒的,还挨了二十分钟的咒骂和侮辱。我一个人躲在一零一,出门前本来带了面包,可没刷牙没洗脸,空气干燥得紧,我整个人都不怎么舒服,没有胃口。

      午饭就吃了几小口,给了小喵子几小块,怕它饿着。小喵子吃饱后卧在我身后仅铺了一张床单的床板上,阳光照到它身上,它看起来小小的,有些可怜有些凄凉。它还太小了,什么也不懂,刚来时对陌生环境有些害怕,后来就一直卧在我脚边,再后来就敢自己跳去我身后的床单上晒太阳了。十三点我回了一趟家,他还没有走,我拿了面包就赶忙出来,而后觉得很困,躺在小喵子边上就睡过去了。在一楼阴冷的落满灰尘的房子里一天就这么过了,晚上回来后我仍旧有些后怕,肚子饿,从冰箱里拿出一碗冰的绿豆粥全部喝完。盘起的头发还是湿的,就这么又盘了一晚。

      第二天我开了大半下午的加湿器,空调照着自己吹,傍晚爬去十八楼楼顶拍了半个小时照片,穿得单薄,吹了冷风,回来后又借着开加湿器吹、空调、看剧。再晚些老板说,“你不想呆,想必对我们是有意见。”当然是有,也不用当面说得如此明明白白吧。她最后说,“希望你别走。”我看后心里犯恶心,那种跟一个极其混账的男人分手后他却死皮赖脸过来纠缠你的恶心,况且,我从来没有十分喜欢过他。这种感觉很不好,持续了有一个多小时,在这种感觉的包围下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整晚做了好些梦,奇形怪状的梦,并没有睡沉,第二天醒来便生了大病。2020.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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