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叆乔

115、复仇之路（四）

　　复仇的想法一旦产生了，就无法轻易消除。
　　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她爱到何时，我奉陪到底。

　　“安琪儿，刚和你在一起时候柏予豪比的心是我要求的，和你在一起一周之后他“凉爽的夏夜”是为我们初识所做的怀念。我们刚认识的一整个月，平均每天通三个小时电话，最长的一次八小时。另外，他说七月份再来看我，你觉得他说此话意如何？他能给你的所有虚晃的答案，都是借口。你倒是不如去年六月就表白，也不至于后来有这么多糟心事了。”这么说来，是他不仁在先，她无礼在先，而——我不义在后，我也偏偏并不在乎我的名声。

　　我这一回到底还是，和安琪儿正面交锋了。

　　安琪儿开口便很呛人了，“您这么忙还成天想复仇，您是真的很有决心呢。”

　　我正顺着她的意，“这就被您猜到了？”

　　她倒是反将一句，“我也太聪明了！”

　　我当是得开门见山，“我再忙，也没您俩忙。”

　　她反而答的一脸笑意，“唉那必然，这不成天得腻歪一下，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我没兴趣伪装，“我恶心。”
　　她没兴趣藏掖，“你恶心我开心啊，为了不让你恶心而放弃我的快乐？”

　　当是一直在脑袋里回环过无次数次的话，我说，“柏予豪拿哄过我的话再接着哄你，祝你快乐。”
　　安琪儿根本不表现出半点不舒心，“你清醒点。我比你还先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哄你的话不是先用来哄我的呢？”

　　我坦然自若，“他只有一个前女友。”
　　她顺水推舟，“还不是你。”
　　我耐心解释，“是我不想在一起。”

　　她趁机反驳，“是呗，你不在一起我来就好了，我表白的他，我追的他。姐姐不会还想说自己好爱他但是就是不答应吧？”第一回合我完败，是还念着旧日恩情而手下留情。

　　我想要说的话是必须要说，“睡前看到你们甜蜜双排，我会难过得睡不着。”试想一个一直陪着自己的男人，这就迫不及待的正大光明的和别的女生在我们日常约定的同一时间恩爱得不亦乐乎了，我能是以怎样洒脱的态度表现得毫不在意呢？

　　她狡辩，“谁让你只会半夜看，你白天看，他就不会和我打游戏了。”这回复得像是一个不完成作业也很有道理的顽劣小孩。

　　我坦言，“因为他只有写完作业才会有时间玩。”
　　她指责，“他该。”

　　“他跟我说过他前面的女生，他旁边的女生，我是挺想知道的。但是他朋友也说不认识你。”我打听不出。
　　“我不需要被别人知道，他想让人知道我就让，不想就不让，我不会强求。”算起来我再小心翼翼珍惜和柏予豪之间的感情，我也没有一时间说得比安琪儿的话更明白。

　　我唯一为之执着的我们的约定，“约定啊，多不胜数，他都觉得不重要了，所以我恨他。”
　　“约定都是小女生的幻想，我从来不整这些。做得到就去做，说个屁。”这话答的古灵精怪，难怪她讨柏予豪的喜欢呢。

　　我说，“我爱他，无所谓身份无所谓地位，仅仅因为他是他，但是我没有告诉过他因为怕影响到他的前程。前程？他自己都不要的东西，我又何必替他留着存着担心着，所以我恨他。”

　　她说，“不像我，人家高考关头还逼着人家谈恋爱呢。你不用恨，没有人欠你的。”

　　我解释，“不是因为他对我的亏欠，而是因为他对我的好。我就是要失去一次，然后才知道爱不爱。”

　　她评论，“欲情故纵是有度的啊，是你自己作成这样的。”
　　“我就是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他也是死心塌地地爱过我的。每天睡前打三个小时视频电话，所以我习惯了睡前看看他。”狠话是必须有的。

　　“敢情还打视频电话呢？害羞。”是语音，我也不便说，只是找到他，不管是在哪个常驻平台。

　　我恨，“摔破的罐子它还能粘起来么？既然粘不起来，那我不介意把别人的也摔破。”
　　她仿若一个看故事的无事人，“黑化开始了？”

　　我根本丝毫不谦让，“看来你并不介意啊，我们之间的事情，一点都不心痛呢。”
　　“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她这一回答我是千万没有料到的。
　　“既然是自己的事情，也不必让他知道也不必在一起了。横刀夺爱这件事，你做起来是很顺手很利落呢。”

　　她答，“毕竟就算这是在被骗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横刀夺爱是什么意思建议姐姐再查查。”
　　我当是得释义，“把我所爱之人据为己有，不算？”
　　她反问，“你说我啊，可还行？”

　　我忽然沉静，“我白天很清楚，你和我也说不出什么的，我倒是觉得是自己的不对，我不该喜欢他。”
　　她借此嚣张，“清楚的时候知道不就完了？不清楚的时候到底不该说话。”这一回合，我想我又心软了，平局。在敌人面前根本不该表现出稍微一丝一毫的善良，不然受欺负的还不是自己？

　　我这是去瞧了一眼他俩儿的最新动态，自是虐心但我非是关心——
　　安琪儿，“下个二九九，若是您不在，那就拜拜了您。”

　　柏予豪，“既然都是未知数，下个二二九希望您也在，我也在。常驻的我，懒得跑掉。”这等相敬如宾的恩爱方式，不巧正好被我给看到了。二位到时，在自是在的，只不过再无相干才是真的。

　　安琪儿，“唔，难得有一个打字速度勉强跟得上我的人呢，现在居然不说话了？”她这是兴致盎然么？

　　我有些心烦意乱，“到底是谁跟不上谁呢？绝对没有可比性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她这又将我一军，“是是是，姐姐的确快，我又不是只跟姐姐发消息。”

　　我心中积怨，不如破口大骂来得痛快，“你真恶心。”

　　她心平气静，“你急了？就这就这，这就恶心了？我还没开始恶心人呢。不说完我也删了噢，毕竟我很讨厌不认识的人窥视我的动态呢。”

　　“我根本不关心你的动态好么，这些日期我也都推测得出来。你永远别把我当成什么好心人就是了。”我这是彻底撕破脸面和她宣战。

　　“姐姐放心，我还真没有。”这战她是早都想宣了吧？

　　我说，“这是我们亲密度五百二十一的时候，这是他写的作业他养的小猫他为我随意的一句话开的小号，这些是他发的消息我没有及时看到时的截屏。”

　　她回，“他的头像好熟悉啊我有印象，写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啊我好喜欢，他一直都是这么的好我都知道。看看又不犯法。说真的，就算你们之前有关系我都不会受影响，如果这就受影响了，那就真不好谈了。”

　　我答，“我也不介意给你看看。”
　　她应，“所以，没关系的呀。”
　　我评，“你还真是不可理喻。”

　　她明明白白，“不然我该怎么样，我去跟他作？我可不想让他心烦。”这般委屈不给柏予豪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凭她这沉不住气的性子？

　　我反问，“到头来是我的不是了？”
　　她回复，“我可没说，我只是做我觉得好的事情。”
　　我顺着她的话，“我只做我觉得坏的事情。”

　　她慌了一秒立马冷静，“话也不是说的那么绝对的，没有杀人放火可还行？”这小女生心思到底是比我歹毒的。

　　我不慌，“这叫杀人诛心。”为得是她那颗爱她的心因此而有了芥蒂因此而感到痛苦，这爱越深痛越真，我此次前来说这番话是没有白说了。

　　她说，“杀人诛心还行，可能这对我来说不算坏事。”
　　我答，“横竖都不可能是好事，多看几遍就会觉得恶心，再多看几遍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说，“谁在意呢，儒雅随和又没人看得见。”儒雅随和是一种习惯，不是为了谁看见。

　　我是得翻翻旧账的，“你说是你表白的，我就明白了，但是，十二月或者更早，我只能这么猜。我可以觉得他对我不好的时候开始，就不是因为我自身。”

　　她说，“不是。”
　　我继续，“不是？你这不是想告诉我说，你表白了不止一次了？”

　　她说，“反正我没有必要骗你，就这一次。”
　　我询问，“那你是一月三十号表白的？不啊，一月二十号他就奇奇怪怪的。”

　　她说，“不是，我们没有任何联系。”
　　我陈述，“有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我做得不好，但是确实是你的出现我们才彻底决裂的，所以我会猜，是因为他早有预谋，这的确令人生气。”

　　她说，“你们出现问题的时候我可跟他没有任何联系，怪不到我头上吧。”
　　我有理有据，“不啊，你们亲密度直接就五百的，那得打了好久游戏才积累得出，不是一两天。”

　　她字字冰凉，“我送的花。”
　　我忽生一计，“我知道了，他只是想亲亲抱抱。”我从安琪儿这里是打探不到半点消息的，真话假话我都无从证实，那么也不必证实了。我是为了她心里不舒服而来，此次目的达到便可。
　　她情真意切，“就算只是想，那我也都会给他。”

　　“我吐了。”这情真意切真是令人反感呢。
　　“你可以当我傻了，反正我乐意，就算你们有关系我都不介意。”我们有关系？现在的女生年纪不大思想倒是挺成熟，心思不放在学习上感情倒是挺丰富，不过这全然不是我该在乎的，安琪儿她是我的情敌，无关年龄。这种我还未言语她心里就只想着发生关系的爱情观，着实错在了随意揣度了。2019.03.02早晨

　　可柏予豪早也不爱我了，可为什么我对他的爱，依旧在持续着——我的心向着他，我最关注的人是他，哪怕他所有的账号都把我删除了拉黑了，可我还是保留着，看着那外观，站在门外站在窗边，一遍又一遍，我其实痛恨自己这种温婉软绵的性格啊。

　　我私自换掉那么多次头像，终究是伤了他的心了吧。

　　安琪儿嘴上说着不闹不给他心烦，是一小时也忍不过去的。柏予豪把我的账号加了回来，看到他头像的那一刻我心里竟升起一股腾腾的欢欣，我又再盼望些什么啊？我太明白他此行的目的了，可我又期待着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将会开口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这辈子包括下辈子都不想再认识你，你好自为之吧。”最后一次和我说话吗？也都是为她，我一时没有看清楚，我只知道他的消息出现在了我的页面，别提我那瞬间有多开心了。他在我心里就怎么还是好得没法好，我真想，我真想可以冲过去抱住他。我还想和他说好多话呢，可是一开口，我看清楚他说什么了，我这话，无论什么话，都不知该如何去说了。

　　“并且，此生都过不好，何来下辈子之说？贱人自有贱人的活法，我不惜得做好心人。你给的疼，我一一记得，该好自为之的是你。”贱人她长命百岁。

　　“我哪对不起你？你和我什么关系？我还给你疼，你的天良呢？现在你还回来了，你舒服了，做人不能这么以怨报德。”我多想冲过去抱住他，可是我缓过神来才发现，原是我扑了个空。
　　“别纠缠了，你说，你也并不认识我，你说，不想和我浪费时间。你说的你都忘掉了，现在反倒跑来质问我，我无法回答。”

　　他没有回话了。

　　“哦，我莫名删的你两次？我莫名这边平台删掉账号还不够那边平台都要屏蔽？我莫名两千点亲密度我给删掉的？这些可都算得仁义？看着自己长久以来最关心的人和别的女生天天腻腻歪歪甜蜜双排，看着自己辛苦种的白菜让给别人，到头来都是我的不仁义？让我说，做人不能这么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我只是还手罢了，我是还回来了。你删掉我都没什么，通知有可能的好朋友把我删掉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人尽皆知也全不是因为我。我就是励志想当个贱人，我疯掉了，你不用阻止我你可以第三次删掉眼前的这个账号。”

　　“我当是不想和你认识了。我不仁义了？我一直以来没把你想成是恋人，从来只是把你当朋友，可你越当越不自在，反其道而行之，先扰我朋友，再扰我恋人。我是因为心疼她才在这里与你费口舌。你本是二十好几，我只十九，莫要图我个揉捏男子。

　　你的知唔呢？我待你又不薄，你何以以德报怨？你的言语中，好像我与你有过什瓜葛，是，瓜葛是有，却不能是你强制加给的瓜葛。我与你本无名无分，你何必在此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正是如此，望你好走，可你依旧执迷不悟、恩将仇报。如此作为，像是我亏欠你过太多。我承认我有揉捏，不想伤人。但其他的，清者自清。莫要做的过了，就这样吧，别来打扰了。知唔能改，你的下大半辈子不会太差。”这就是他所有想说的话？我还期盼着能从他这里听来什么好话呢？

　　“我改？说狠话于我无用，改不改也不劳烦你关心了。怎么定义你的身份是你的选择，爱或者不爱是我的自由。”那么，回来警告专警告就是了，既早也是毫无关系的人了又何必一来先看两眼动态，正像，他一加回我我没说两句话就立马跑去看了他的最近更新，一边是狠话连篇一边是无可奈何，一边是憎恨入骨一边是爱而不得，全都只于我。爱？兴许我们之间不是爱，判断失误的时候还是良多。因为找不到确切的定义，所以但凡谁给了我一点点好我都把他当成唯一都把他放在心上，他只给了我一朵花，我却能把这一朵花想象成整座花园。

　　我随即去找了陆辰轩，这该断清的恩怨最好断清——“因为以前冒然和陆辰轩讲话打扰到你了所以抱歉，尽管道歉晚了也还是要道歉的。对不起，现在你去留随意，我不会再打扰了，对不起，鞠躬了。”为柏予豪这句“扰我朋友”，这给陆辰轩道歉也是必须有，尽管这话读来滑稽得很，这歉也还是要道的。

　　说什么当我是朋友，到底只是个备胎。闲，则撩之一二，忙，则忽视一二，身边有人可爱，则弃如蔽履。到头来说是，这个朋友没有做得，到头来说是，他给我的恩德诸多。这恩德，不过是为这爱慕我长挂嘴边，如今连爱慕都无名无实了，这恩德怎地还好意思一提再提？
　　自作多情啊，我一厢情愿地自己做出种种温情的表示，为得是曾经有过的那几秒钟两厢情愿的后遗。爱既是虚构，恩也是虚构，到最后都各执一词，为这爱没爱过。陪伴是相互，他又怎可否定从中汲取的快乐？撩动心了就跑了，可算得无亏欠？

　　我们到底什么都没有过，这么说听起来反而也是句好话。

　　至此，我也有抱歉过一二反思过一二，这痛恨，它无根无源无去向，这痛恨它也早该消散了吧？为何这一切就都是好转不起来了呢？毁灭了破碎了到底是后来我为的结局么？

　　我知道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在一个又一个难免的凉夜里独自受着这锥心的疼痛，我这么懂事了他也是不会如约回来的。倒不如现在这般看这情谊破碎的彻底的好，无恩无怨无过往无将来，无恨无爱无牵挂也无情绪。我做我的恶人，他做他的好人，我们殊途本无同归。

　　碍着我的，她必定得吃点苦，负了我的，我必定要负回去。爱了我所爱的人，那么，她就是有过之人。我知道这样做的伤害性有多高，可这伤害它不是还得反弹么？根本没人心疼我啊，我只得自己练得一身坚不可摧的好本事。

　　是我待他，没有足够好。因为是我犯了太多的错，所以到后来不光顾的是快乐。2020.03.02（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