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吃瓜演义》佳期十二红

104、下均水（五）

　　王叔彦全须全尾地回到了白龙观，杨香十分惊喜。
　　“如何？他们……放过你了？”
　　“没那么简单，他们一定还在监视我——不过无妨，只要蒋顺不再来了，他们监视一阵子找不到线索，此事也就过去了。”
　　“好，好啊——那就好。”
　　谁知天不遂人愿，天色将晚，杨香正准备关上观门时，忽听外面马蹄声响，銮铃声催，有个人跳下马来叫门——观其相貌，不是别人，正是蒋顺！
　　“你……你怎么？”杨香看了看蒋顺，回头看了看槐树上高挂的巾帻，想问他为什么不跑，可是又望了一眼他身后的人马，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观主勿惊，请恕蒋顺莽撞——王锁匠在哪里？”
　　杨香心中只疑这帮人都是盗贼，是来重新拉王叔彦入伙的——想他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生日子，又被盗贼拉下水，岂不是前功尽弃、违了心愿？况且她又怎么舍得呢？
　　“县里的陈大郎请他过府饮酒……”
　　杨香本想半真半假地说，自己没见他回来，可是心念一转——白龙观还被监视着，这么大动静，官府肯定知道了，说不定马上就要来拿人——王郎要是跟他们在一起，还有可能逃过这一劫，要是落了单，岂不是只能束手就擒？话到咽喉，只在一瞬间就变了个说法：“刚回来——你们找他有事？”
　　蒋顺松了一口气：“那就请他出来相见。”
　　白龙观并不大，王叔彦在后面也听到动静了，正在往外面走。杨香去叫他，还没走几步，恰好迎面遇上。
　　“王郎，蒋顺……”
　　“我知道——你回屋，这里就交给我吧！”
　　王叔彦心中只怨蒋顺——叫你跑你不跑，为什么反而带了这么一大帮人回来？这下可好，城中百姓必定要被他们劫掠一番，而我也难以独善其身，枣阳县怕是待不下去，只有跟他们走了——还不知道能走脱走不脱呢？
　　蒋顺见杨香走了，对后面的人回禀了几句，然后走进了白龙观。
　　“阿巧！”蒋顺上前拉住王叔彦，低声唤他当年的诨名，“陈大郎是谁？住哪儿？——你放心，我们要替你摆平这桩事，不过你今天一定要对我说实话。”
　　“摆平？”王叔彦一讶。
　　——倘若他们真要拉自己入伙，就该接了人就走，哪有反而去陈大郎的住所“讨回公道”的道理？难道说……他的靠山比陈商还硬？
　　王叔彦带住了蒋顺的手，指了指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
　　“可不是吗？”
　　“——到底是什么人？”
　　“哦，你问的是他们——”蒋顺往外面望了一眼，“他们是官不是匪，我也不怕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你现在到底做何营生？”
　　“锁匠啊。”
　　“——那你为什么还在用当年的暗号？”蒋顺指了指那棵槐树。
　　王叔彦明白了。
　　——怪不得他出城寻找时语焉不详，原来是把自己还当盗贼，不信任自己呢！他把自己当盗贼不要紧，他身后那些人也误会了那就事大了！
　　“好一个罗兴，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人？”王叔彦佯怒，直呼了他的真名，大声说，“找的是官你不告诉我，分明是把我还当盗贼待——王叔彦又不是天生反骨，当年不为寇就只有死，为活命才不顾清白。自从在河东失散后，我颠沛流离，九死一生，这才回到枣阳。本以为此生就这样清贫安分到死，谁知今日你来白龙观，杨将军一见就起了疑。你我出城寻不见人，我前脚刚回白龙观，陈大郎后脚就诓我过府饮宴。我一心要掩护你逃走，因此把巾帻高挂枝头，跟随陈大郎过府去，费尽心机才稳住他。不想到了此时，你还是不信我！”[1]
　　“呀，阿巧休要动怒！”罗兴辩解道，“我也不瞒你了——此来枣阳，就是要请秦王回京！使者们次第传书到洛阳，下了南阳之后，罗兴就是最后一个。本该到襄阳去传信，谁知秦王到了枣阳。半途中转马奔枣阳，可他们在城里竟没留一人一骑。我也不敢轻易托付，只得自己去寻。遥望见枝头巾帻高挂，就知道你身陷险境，叫我快跑。可是一来我有公务在身，二来不能失了义气，因此又出城去寻找。万幸秦王已回程，在官道上遇见，急匆匆赶回城来。杨将军起疑心，陈大郎诓你过府饮宴，我也不知他们是忠是奸、是善是恶，只是你待我有德，我不能行不义，必要替你摆平了此事才是！”
　　王叔彦大吃一惊：“怎么？你把秦王请来了？——呀，还好我这身衣服未曾换！”他急忙整冠，理髯，捋领，掸袍，抻袖，欲出门拜见。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朗声问道：“杨将军是谁？”
　　“襄阳人——杨琪。”罗兴答道。
　　那人拍手大笑：“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一根弦上了两只拨子，你们两个信使前后脚到，自己跟自己打架了。来来来，跟我来——你们也都认识认识新朋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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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 终于可以说了。王叔彦这个名字一方面来自《三盗九龙杯》王伯彦，这是跟“杨香”（杨香武）一起的，另一方面来自《蒋兴哥重会珍珠衫》王三巧，所以“伯”改成了“叔”，且他的诨名就叫阿巧。蒋顺就是罗兴，那是因为《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中蒋兴哥又叫罗德，而且恰好就是枣阳县人，跟王三巧是两口子，分别又重逢，而这个“顺”字来自《玉堂春落难逢夫》王景隆字顺卿，他跟玉堂春是两口子，玉堂春指谁自己去翻《大面舞》。这一堆姓名，总结一下就是，半性转的《三盗九龙杯》误入了半性转的《蒋兴哥重会珍珠衫》还捎带着《玉堂春落难逢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