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镇异录》半芒

8、第 8 章

　　“白少，白少。出事了。”

　　第三天一大早，舒飞冲进38楼。

　　“怎么了？”

　　“我能力恢复了。”

　　“什么意思？”

　　“完全恢复了。”

　　小白脸色突变，念了个诀，客厅里所有的物品便突地同时腾空，维持了几秒，掉下来砸的旷旷响。

　　小白咳嗽出声。

　　“结界破了。”

　　“什么意思？”

　　“自然术在这里没有限制了。但还好的是通道现在完全堵塞，青城镇的住民还不能走过来。”

　　“我曾经希望青城镇的山民能够走出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现在也是，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现世界的人，还不懂得畏惧大自然，自然术没什么能约束，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后会酿成大祸。”

　　小白皱着眉头想了想，“我得想办法回去看看。”

　　“怎么回去？从来都是出去了不得回头，你忘了吗？”

　　“以前的结界也没有破是不是？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说不定可以。”

　　舒飞着急 “你这样怎么回去啊，别说现在通道受阻，就算能回去，你也是死路一条，虽然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我爹能拼上命用禁术把你送出来，绝不是想是这个结局。”

　　舒飞一着急，便语气飞快，跟讲绕口令一样。

　　“你别轻举妄动，我再去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是什么情况。”

　　“小白，小白，你没事吧？刚才什么东西掉了，砸的我们天花板一直响，震下来一层灰。”

　　外边林芒在门口吆喝。

　　“我先下去了。”舒飞一个转身，消失在房间。

　　小白过去打开门，“没事，楼顶风大，吹倒了些家具。”

　　“是吗？”林芒提溜着眼睛扫视四周。“小白，你这乱的，跟狗窝一样，跟有人来砸过场子一样。

　　林芒一边说着，一边窸窸窣窣开始收拾。你在沙发上躺会吧，刚才你们干什么了，看你屋子里乱的，看你这床单皱的。咳咳。

　　“屋里是不是还有人？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那我先溜啦。”

　　林芒尴尬，赶紧想跑，又被少年拧回去。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好。没别人，就我自己。好好打扫。”

　　“哦。”

　　林芒乖巧地说好，仍旧不死心的看了一圈

　　“吃早饭了吗？多了一份青菜粥没人吃，给你捎上来了。”

　　小白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碗粥，有点委屈，昨天剩下的么？就算是夏天也不能热一下就吃啊。我真可怜。

　　打开的时候瞧见胶皮上的日期戳章是今天，又得意起来。

　　“你这粥天天买，天天多啊，没事，我不嫌弃，以后有多的都送上来吧。”

　　林芒翻了个白眼，“痴心妄想。”

　　又正经一点，“你脸色好白啊，比前天第一回见着更恐怖了，没事吧，要不要再去找泽菲姑娘瞧瞧？”

　　“没事。我这是天生皮肤白皙，家里都这样，遗传。”

　　林芒自顾自说话，“也是，这么大人了还看儿科，讲出去都要让人笑话，再说儿童用药剂量也跟大人不一样。

　　要不我带你去瞧瞧老中医？我认识一个医生，隐居在深山老林，但医术特别厉害，办公室好些人都是我带去看好的。”

　　林芒叨叨个没完，小白随口答应。

　　“好，改天吧。”

　　“那我改天找你，先下去上班了，粥给你放桌上了，这个是我办公室里的常备急救箱，你自己估摸着用。”

　　临走又凑个脑袋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好。”

　　这是一周的最后一天，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或者，一天，也能够发生很多事情。

　　但是还好，还能够面对这些事情，也愿意面对这些事情。

　　周五，天气晴，空气质量优，适宜出游。

　　林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外边的天空，有点恍惚，她一直觉得时光飞逝，不知觉已经毕业5.6个年头。她一直被时间追着走，做这个，忙那个，被时间填满的生命，其实一无所有。都干什么去了呢？

　　“芒芒，我周末有点事，这个工程我已经算的差不多了，你帮我检查汇总一下吧。谢谢你啦！”

　　中午快下班时，对面谢玲芳发出求助，与以往许多次一样。习惯性的把林芒当作坚强的后盾。

　　但这一次林芒没有马上答应，她坐在那，朝天花板看了一眼。上面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摔了，咚的一声响。

　　林芒有些忧心与闷闷不乐，这一次她不想答应。

　　“林芒？林芒？我放你桌上了，我下午还有事请假先走了，记得帮我处理一下，爱你。”

　　还不等她回复就甩过来一个文件夹，开始窸窸窣窣收拾包包。

　　哆啦A梦的铃声响起，电话里面少年的声音懒洋洋，却带着一点不容拒绝命令的味道，“林芒，你下班了吧，我饿了，楼下便利店的青椒肉丝饭，能不能帮我买一下？”

　　林芒笑起来，突然明了自己的心意，觉得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重要一百万倍的事，然后温柔地说，”好，等我。”

　　她挂掉电话，叫住谢玲芳“不好意思，我周末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帮你了，这个你得自己搞定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谢玲芳的脸色变了一下， “啊，我都跟领导说好了，领导都同意我下午请假了。”

　　“什么？”

　　谢玲芳瞧见林芒神色迟疑了一下，就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又推了推文件夹，说“都跟领导说好了。”

　　林芒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她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觉得时光飞逝如，觉得时间是宝贵如此，就如同是一笔可以计算明白的总量。一天24个小时1440分钟86400秒。是如此的清清楚楚。

　　她不是没有看见少年几次站不直倚在墙上笑，也不是没看见他昨天看电影时睡着的倦怠，她的心一跳一跳，一分一秒就都不想浪费。

　　林芒收回刚才微笑着拒绝的神情，略正色道，“跟哪个领导说好了，没有人跟我说呢。”

　　谢玲芳稍微愣住，继续打马虎眼， “还能有谁啊，我们老大不一直是lisa么。”

　　“哦？不过，我这段时间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打算找lisa聊一下，希望这一个月都不要再分给我额外的新项目。太累了，人资那的调休都厚厚一沓了，不行就休假一段时间好了。”

　　谢玲芳见她真要去找lisa，赶紧又说道， “哎哎哎，林芒，算了，你就顾好自己的事情吧，这个项目我自己带回去做。”

　　“嗯。”

　　林芒已经没有力气去维持那一点冤枉的体面，如果就此就撕破了的体面，不要也罢，顺带，她还决定把楼上那位的体面也扒开。

　　林芒没来得及去观察玲芳转身过去的脸，她只是飞快地刷开门禁，中午下班点，楼梯根本很难上到最顶层来，看了看，电梯显示在从10楼往下走，她急躁不安地跺脚，转身跑进楼梯间，从消防通道的楼梯，一口气跑下去。

　　火急火燎付了钱，加热，打包，又一句风风火火冲回来，不过这一次，她没爬楼梯，毕竟，着急不是傻对吧，爬楼梯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上了38楼。兴许是少年给她录了人脸识别或者其他什么高科技，

　　反正，她走过去，撑在门上喘气，还没来得及敲门，嘀地一声，她便哧溜一下滑进去。

　　少年本来躺在床上休息，听见门响立马坐起来，手心里一小团旋转的风，做出防御的姿势，然后看到是林芒，紧绷的弦突然松开，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

　　瞪着她大眼对小眼。

　　“你是去抢银行了吗？怎么出一身汗？这么快就买好了？”

　　“那你呢，你怎么还在睡觉，年轻人要有一点朝气好不好。”

　　“啊，饿死了，快给我。”

　　“你的电话打得可真是时候救我于水火。”

　　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刚开完会要下班？”

　　“我有顺风耳，猜的。”小白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便露出流畅的下颚轮廓，和，食物吞咽时上下起伏的喉结。

　　“谢谢你打的电话。”

　　不能犯罪，林芒在心里默默念叨，赶忙收回目光，埋头，吃的开心。

　　“干嘛？接到电话这么开心吗？那我经常打。”

　　小白调侃道，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筷子。

　　“你想的美，赶紧交生活费。这两天都吃我的。”

　　“你还真是个小气的烂好人。”

　　“什么烂好人？”林芒抬头。

　　“小气鬼。”小白重新强调了一下重点。

　　“你，” 林芒生气，做出一个打人的姿势。

　　小白却扫视天花板，不紧不慢地说，“姐姐，你自己说的，之前给那个司机大哥的情报费就是报酬的，你们大人可不能就这么说话不算话的。”

　　林芒瞅着他一只手别在背后靠在沙发前，没个正经坐样。

　　“可谁让你运气不好碰上了我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大人。”

　　小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换了个姿势歪在沙发上，只有你，我才觉得自己运气好了一回。

　　“你们那都这么坐么？坐的这么东倒西歪。”

　　“也不是，就我这样。”小白说。

　　“小白，明天带你寻医问药去。”

　　“不是说了改天吗？”

　　“改天就是明天呀。”

　　“不去。”

　　“明天周末，得早点出门，不然路上堵死。”

　　“喂。”

　　“叫姐姐。”

　　“我还有事了，我不去。”

　　“什么事能比身体重要，不能不去。”

　　“你不是天天加班的吗？怎么这个周末这么闲。”

　　“小弟弟，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你是想让我天天加班到12点全年无休吗？我好不容易才把项目交出去，这些天得空一点。小伙子年纪轻轻能不能善良一点。”

　　“那是谁周末出去玩了两天，回来项目书做不完在办公室痛哭流涕，你当时怎么说的忘了？”

　　“你吃醋啦？李衡同志有那么大魅力吗？你都怼我两回了，怎么，你怕比不过他不对啊，你又不是我谁，干嘛要比。”

　　“神经病。”

　　“我就是啊，那你肯定是这样，不然怎么不敢跟我去。”

　　“去就去。”小白有点头大，皱着眉头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按着太阳穴。

　　“去就行。”

　　林芒坐过去，掰正他的脑袋，轻轻按摩，38楼里没有窗户，看不见外边此时耀眼夺目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