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镇异录》半芒

5、青城镇

　　入夜，鼓楼西皮巷36号，一处老旧的居民房，树影斑驳，路灯在地上投射出残缺不堪的叠影。
　　小白，“舒飞，你出来吧。”
　　舒飞从墙角走出来，“白少好耳目。”
　　小白笑着问，“你怎么跟到这来了。”
　　舒飞总是一副欠揍的样子，“好奇，看看你。”
　　又往楼上张望，“我说，那个叫林芒的家伙，你什么企图？干啥招惹人家？”
　　小白，“你怕我会害了她？”
　　舒飞，“别自恋。我就是纯粹想问值不值得。”
　　小白，“她，很有趣。我看了她很久。”
　　舒飞也不评价，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先来找我。”
　　小白，“昨天晚上来的，你不在办公室。”
　　舒飞有点暴躁，“那你接着找啊。”然后走过去，是一个熊抱。”你这个臭小子，终于来了，等你多少年了。“
　　小白很无辜，被勒的胸闷咳嗽，“所以今天找到你了。”

　　舒飞清了清嗓子，“青城山里可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天的新闻，看过了吗？”
　　小白，“你是说那具男尸？看过，电脑弹幕，真人宣传，想听不到都难。”
　　舒飞，“你觉得怎么回事？”
　　小白，“如果那个司机没有说谎，那他是昨天晚上在水库失踪死在那里的。他的死状很奇怪，这又不是撒哈拉沙漠，这冬天冻死夏天热死的地方，怎会突然突然变成干尸。
　　舒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这个社会，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说不定是什么秘密组织研究出了什么新型药物拿人做实验败露了。”
　　小白，“我知道蓝氏一族有种秘术，跟这个有些相似。”
　　舒飞，“你怎么就知道打听写邪门秘术。连接青城镇的通道还没有开启，回不去也出不来，除了咱们几个，哪还有人在宁南市。”
　　小白，“也对！可我不是也出来了。”
　　“你那是，除了你谁还会用禁术！”舒飞直摇头，不知是想到什么场景。
　　小白苦笑，“对，除了我，谁还会用禁术！”
　　又问，“青城镇有多少人在这里？”
　　舒飞，“也不多，我，你，泽菲，北斗园长。”

　　“怎么又下雨，没有一点预兆。”少年略微弯腰，甚至前倾一点，手臂撑在腿上。
　　舒飞看了他一眼，闭眼念了个诀，聚集起一团风，包裹着他们，瞬间回到南都大厦38楼。

　　少年脱下外套和T恤，斜靠在沙发上，露出后腰红紫的鞭痕。
　　舒飞大惊，“青城镇造窥视镜那时候的伤吗？”
　　小白，“没事。”
　　舒飞，“什么没事！真是想不明白，枫叔当时怎么下得去手，他那么疼你。”
　　小白，“就是疼我，才要如此以绝后患！”
　　舒飞抱了抱胳膊，“结果呢，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还是没有听话！”
　　“不过，你这背上又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白，“你是太早到了宁南市，青城镇蓝家的法术都忘干净了吧。”
　　“对，我为什么要记得，渗得慌，当个普通人不挺好。”
　　小白，“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玉衡哥哥了。”

　　舒飞，“青城镇出什么事了吗？”
　　“青城山崩，圣湖倒漫，害人性命。大家认定是禁术所致，都想杀了我祭天。”
　　“哦！”
　　“你都不问是不是我？”
　　“我已经不在青城镇这么多年，不关心了，
　　小白看着他，沉默。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回去我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就跟你一样，呆在这过完剩下的日子，至少跟愉快的人一起呆会儿。对吧。”
　　“那，算了，当我没说。你好好养伤，有事呼我，我在楼下。”
　　“好。”
　　“宁南市人民医院，黄泽菲在那里做儿科医生，你的情况我跟他说过，明天没事你去找她复查一下，你这张未成年的脸，去找她看病我想也没有问题。”
　　在宁南市，所有青城镇的异能都被压制，例如修风系术的舒飞，只能操纵不超过5米范围内的风，风语传音也同样，还不如喊一嗓子传的快。
　　小白，“你说，青城镇里，能跑能飞，可操控云雨，天地逍遥，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到这来。”
　　舒飞，“你问问自己不就行了，白氏的二公子，当年为何坚持到现世界来，禁术被你犯了个遍。”
　　小白接上，“可最后也没来成，人生就是很奇怪。”
　　舒飞，“透过窥视镜，这里的生活你都看了个全，还经常骚扰我，你说你呆在青城镇跟呆在这里有什么分别。”
　　少年笑笑不说话。
　　舒飞，“不过，最近宁南市确实有些不一样。以前我们在这里能力都是被压制的，顶多操控一下手边的微风，几近于无。像御风行这种高阶能力是绝对不可能使出来的。但刚刚，我做到了。”
　　舒飞，“这是什么情况，是结界受损还是因为你过来了？”
　　小白，“不知道，但，谢谢你。”
　　“谢什么？”
　　“一直以来！”

　　从昨夜到今晚，刚好一天，窗外是肆虐的风和风中漂浮的树叶。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林芒躺在床上，脑子里嗡嗡响，闭上眼睛又不敢睡着。如果是梦，那这梦也太久了一点，太复杂了一点，太痛快了一点。她看了眼手机，没有李衡的未接电话，和信息。如同早预料到的那样。
　　开始她还生气，她想，我都说分手了，你也这么淡定吗？连环夺命call你不知道怎么用吗？后来就不气了，都分手了，还是自己先提的，竟忘掉了。
　　她睡的很香。这一夜过后，她重新活过来。又变成那个坚韧勇敢的姑娘。
　　清晨，她在公司楼下那个便利店里买早点。便利店四季无休。进门的欢迎光临让人如沐春风，特别踏实。这种明明白白,实实在在用劳动换取金钱，用金钱去换取商品的交易特别心安。
　　这世上多的是拼了命也拼不到一个结果的故事，多的是要用十分的努力去搏那一分希望的事情，多的是旁人告诉你，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不试一试就怎么知道不行呢。
　　可我就是知道，可我就是不想试了呢。林芒说，我累了，我就想只看眼前，我就想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别再让我跳出舒适圈，别再让我去看一看井外的天地了。
　　现在，既然有一件，这么清清楚楚，二元钱就可以买一个包子，3块钱就可以买一根玉米，一张长江三峡图案的十元人民币就可以买一杯现磨咖啡的事情，多么幸运。
　　李衡打来电话，“芒芒，气消了吧，咱们聊聊呗，你想吃什么，我中午请你吃饭。”
　　林芒，“不用了，谢谢。”
　　李衡，“你怎么生这么大气，还没有消气吗？“
　　“你还以为，这次跟以前一样，我们吵架了，你就晾在那里，等过一晚上，等过几天，我气消了，你再找我，然后重归于好。是吗？”
　　李衡，“你生气的时候也没办法沟通啊。”
　　林芒，“所以你就任由我生气，任由我胡思乱想，任由我伤心难过，然后，等我独自吸收掉这些所有的情绪，你再冒出来，跟我说你好？”
　　李衡，“我不想跟你吵架啊，气头上沟通都没有效果的。”
　　林芒，“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心疼我吗？你的好是在意一个妻子，还是在意我？”
　　李衡，“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不是这样的啊。”
　　林芒，“我，根本没有生气。”她喝了口豆浆，冰凉的液体还在喉咙里打滚撒泼。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把桌上的包子咸菜打包。
　　“本来我挺后悔的，后悔没有早点说分手，还打算跟你说分手了就保持距离，别再联系了,酝酿好了一通狠话。但我现在不了，现在我还是希望你也能幸福，尽管我们不合适，也一定有合适你的人。再见，如果你没关系，也可以做朋友。”
　　“你好，麻烦再拿一份青菜粥打包，谢谢。”

　　清晨阳光正好，空气都带着甜味，活着真好。林芒拧起大大小小的打包袋，转身进去南都大厦。
　　小声说一句，她们天正公司没有办公室不准吃东西的规定，哈哈，真是发现幸福的事又多了一件。
　　“给你，你的包子”林芒把包子递过隔板。
　　谢玲芳顶着两个黑眼圈，头都没抬一下，有气无力的说谢谢。
　　林芒看了她一眼，又把自己没开封的咖啡也递过去， “来点咖啡因，饮鸩止渴。”
　　“谢谢，爱你。”这回谢玲芳抬起头，挤出一个撒娇的微笑。
　　“行了行了，你工作吧，你改天对女魔头试试做这表情，看她会不会放过你。”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角落，舒飞的位置空着，文件仍旧是杂乱堆着。

　　他们还在睡觉吗？
　　林芒看了眼自己手上剩下那份青菜粥，摆在桌子下的柜子上，让它慢慢冷掉。
　　九点的时候，舒飞踩着点来到办公室。似乎是看了她一眼，林芒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
　　她还听见楼上扑通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