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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陪着我 ...

  •   “喂,你去哪?”

      少年回头,“你要不要去?”

      “什么鬼地方,我才不要去。”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林芒脚上那枚创口贴就像是灵丹妙药,不仅治愈了她破烂的皮肉,顺带着拯救了一副破烂的心情。兴许是找点事做,兴许是激发出了好奇心。林芒屁颠屁颠就跟着少年往上爬。

      “喂,走完下个梯段就到天台了,你的谎言马上就要戳穿了,你有什么临终感言吗?”

      少年转过身,不笑的时候表情清冷,清冷得还有几分瘆人,小小年纪,如此冷漠的气场到底是怎么练成的。
      “呸呸呸,我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一定能长命百岁,走吧走吧,看看你家去。”
      少年低低地垂眼,倒是也没说错。

      就是这了。他一把把正欲接着上楼的姑娘拉住,隔着两个拳头,超过了陌生人间的安全距离。
      林芒飞快地后退,从楼梯上踩空,又被少年拦腰扶住,少年好臂力。林芒尴尬地笑。

      少年不再看她,打开墙壁上一道小门。
      黑暗的走道,开灯,竟是一处大敞间一室厅的屋子。里面只摆了一张床,一张沙发,一个桌子,一面墙壁上,挂满了电脑屏幕,连接着宁南市各地的监控。
      林晓抓狂到怀疑人生,这不是设备平台么,什么时候改造成房间了,你们这样违规改建是犯法的,法律你知道是什么吗?更何况还这么猖狂,监控你办了许可证吗?偷窥这么多东西,会坐牢的,哥哥,不对小弟弟。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要付法律责任的。

      少年不在意,调戏的笑,“怎么突然又相信我成年啦?那我可以当你男朋友了吗?”

      “你是神经病吗?”

      少年的思绪跳跃的太快,林芒好一会都跟不上,一切转折都毫无铺垫毫无理由,就如同在坐过山车,每一个转弯都毫无预兆,吹枯拉朽。只好把他刚才的话归结为笑言。

      林晓忍不住砸过去一个抱枕,把少年砸倒在沙发上就皱了皱眉。

      “真是狠心的女人,陪你熬了一夜,都不问下我有没有受伤。”

      林芒没好气地说,“那你有没有受伤。”

      “还好”。

      “好啦,我就当你童言无忌,不跟你计较了,首先,虽然我现在刚分手,但还不需要找人疗伤,我没伤,也觉得单身很好。其次,就算我想恋爱了,也不会考虑老牛吃嫩草,更何况是你这种才冒芽的小草。调戏小姐姐找别人去吧。”

      林芒转身就走,背影潇洒。

      少年无奈地笑。

      林芒可能不知道,她今天打开了怎样一扇门,又将如何改变她的人生,但是,当下的她,虽然摔门而去,脸上神采奕奕的神情又活过来。

      傍晚,南都大厦37楼,林芒在坐在座位上打盹。
      许是近日舟车劳顿,许是昨天睡眠严重不足,她趴在桌子上,竟睡出了口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拍下照片发到群里做乐。

      对面谢玲芳正大声朗读一条热点新闻,嗯,就是刚刚电脑弹窗里弹出来的。
      “今日清晨,有游客再老山水库发现一具尸体。
      男性,着灰色外套,运动长裤,身份待排查。”

      “精灵哥,这宁南市最近怎么越来越乱了,昨天晚上才狂风暴雨极端天气,今天又出了具无名男尸,我心里怎么这么不踏实,总觉得哪里是要变天了呢。“

      谢玲芳伶牙俐齿怼回去,”哪里?那里,你看外面,跟昨天一样,乌云又压下来了,你要是现在不想回去,就留下来陪我通宵吧。”

      “哎,手上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啊,兰亭别院的地下室也拿给我审核,这么重要的项目,出了岔子可怎么办。哎,只能天天加班了。“

      “小芳姑娘,不就通宵加班嘛,人林芒昨不也在办公室呆一宿,没见着像你这样邀功啊。“
      谢玲芳补过妆的脸掩不住泛起来的潮红,只咬牙顿了一秒,又满脸笑容。

      “是,还是精灵哥舒坦,每天不用操这么多心,只要察言观色就能如鱼得水,听说这次奖金你的系数最高哦,恭喜你,到时候奖金发下来了可记得请大家吃饭哦。”

      你。这个时候提奖金系数,无非是个挑起矛盾的话题,毕竟这一年里,大家都辛辛苦苦加班,凭什么他一个的系数最高呢?

      “哟,这奖金系数可是钟总定的,听说今天刚把分配表拿给人资,小芳同志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平时也没少团结同事嘛。”

      办公室文化禁止搞小团体。然后,舒飞万念俱灰地从文件堆中抬起头。

      “我说,现在办公室就四个人,除去一个在桌上睡觉哈喇子都流到地上去的女人,就剩我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你们是想说给鬼听吗?让他给你们评评理?”

      两人没再说话,反而动作一致地开始收电脑,

      “你不是通宵么,这架势怎么像是要回家睡觉啊。”

      “留在这,我怕继续遇到什么跟你一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赶紧做吧,别明天干不完被骂,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歹。”

      “我就是听的出才要回去。”算了。舒飞又扎回文件堆里。

      舒飞这家伙,不知道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也可能是丽莎的远房亲戚,反正办公室的条例就是为他准备打破的,譬如默认的不能染发,以及明示的上班不准迟到。

      但他除了顶着一头黄发,每天不按时进出办公室以外,工作还是做的不错的,林芒她们一天对出来的量,他几个小时就完成了。如此,有技能在手,女魔头也不管他,毕竟,肯定还有哪个领导某层的关系。

      林芒趴在桌子上,听见周围嗡嗡吵闹,她听不清,不想醒来,也醒不来。她在做一个梦。梦里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上面的绿意呈现出渐进的层次。闪电打在周围,渲染着生人勿近的肃穆。
      山脚下有座镇子,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风铃,麻绳穿线,木球为铃。风吹起来,不似那尖锐的叮咚声,倒像是一首低沉地伴奏曲。

      那里风很大,林芒只踏进去一步,妖风便吹起了裙角。她眼疾手快地按下裙子,在风中艰难站立,才避免了继续走光。

      大自然也耍流氓。

      林芒嚷嚷,想要前进却始终再迈不开第二步,反而被对面更强劲的风吹倒在地,后退了好些距离。

      然后风停。

      她站在那里,看见小镇上的天空突然压下来大块的云朵,从天空到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圆锥,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纯洁的白色的光芒,带着令人震慑的美感。

      但所到之处,尽数摧毁,留下一片狼藉。

      她揉揉眼睛,不确定在被推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是不是看到了有人悬在空中,也是那样一张苍白的脸,笑着跟她招手,身后飓风越来越近,衣领上还绣了个字,亦。

      她惊恐着醒来。揉揉眼睛,面前站着的男孩身材修长,自然地挽上衬衣袖口,露出来一段苍白的手臂,和一双纤长的手。

      白晃晃的灯光,打在男孩脸上,林芒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时间在对视中流走。直到舒飞“咳咳”两声,林芒才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的人仍旧是昨夜的少年。

      “你怎么在这?你来多久了?”

      “好一会了,你真能睡。”

      已经晚上十点,办公室没其他人,除了角落里的舒飞抬头,摇摇头笑出声,又埋进文件堆里。
      “你在这干嘛?”

      “等你!”

      林芒压低声音,“等我干嘛?”

      “等你当我女朋友。”

      “什么?”

      "既然你昨天运气不好救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你神经病啊。”

      “嗯,还是个很有钱的快要死的神经病,还有30天,你陪着我,我会付你一笔报酬。

      “什么?”

      “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面前这个男孩说他会死,她突然地没有由来地伤心,止不住的泪流。甚至都没法先去问一句是真是假。

      林芒突然其来的觉得人生太艰难,成年人的世界太残暴。

      她只是突然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在外漂泊,居无定所,每天跟男人一样打拼,只是突然想到她那个男朋友成天唯唯诺诺,所有遇到的事情只能依靠自己,她自己突然想到自己27岁了,还在这么苦逼的加班,还要出去喝酒陪笑脸,还要为等一句答复在别人大楼下等一下午。

      她只是突然觉得成年人的世界好艰难,突然觉得自己好惨,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俊郎的孩子刚满18岁就要开始去说生生死死,就不禁悲从心来。

      兴许是见钱眼开,又或许是死亡的震慑力太强,她没有意识的点头。

      少年的脸僵了2秒,然后瞬间冽开花。

      “行,成交。”

      然后拿起一包抽纸,远远地递给她,手指只掐住边角一点。

      “既然你运气不好被我撞上,那我们也别互相嫌弃。最后的日子,你陪我吧。”

      "嗯?成交什么?"
      "有人证的,你点头了就不许反悔。"
      林芒接过抽纸。
      “是你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悲惨的人生,帮你抒发出来,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你真的是神经病。”
      林芒心里说道,又坐回座位上,透过玻璃隔板扫视周围,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你家不是在楼上吗?怎么不回去睡觉。”

      “不舒服,睡不着。”

      “别装可怜。我不吃这套。”

      少年神色有些黯淡下去,感觉脸上又白了一个色度,哀怨的说, “有点饿了。”

      ”咳咳。" 舒飞怎么这么活跃了,不是刚才还说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真是可恶的家伙。

      好吧,林芒也暴漏了,刚才那两人走之前,她其实都在装睡。林芒长叹一口气。尊老爱幼,尊老爱幼,不能虐待儿童。反正手头的事情已经做完,林芒啪的合上电脑,装进背包里。

      “那走吧,附近有家店还不错,有什么吃什么,不准挑食,不准嫌东嫌西。”

      “好。”

      少年顺势接过来,自然地背在一边肩膀上。

      林芒鄙视,背个双肩包还耍帅。

      又不得不感叹一句,长得帅的人果然背个黑不溜秋通勤电脑包都这么好看,不,应该说就算背只乌龟,也是异曲同工之妙。然后把钥匙丢给舒飞。

      “钥匙给你,如果弄得晚,借你沙发睡。”

      “你们认识?”

      林芒感觉下巴都要惊掉,难道我中午没有做梦,大厦真的有个38楼?真有人不怕死的把设备间偷梁换柱啦?难道我眼瞎图纸看错啦?

      "不行,我得看图,让我看会图,我得看看蓝图我真的是,要疯掉了。"

      "38层是秘密改建的,知道的人不多,你也不要伸张。"

      角落里,舒飞慢悠悠地讲话,语气里尽是一本正经的戏谑。

      "哦。"

      眼下如果是一个官二代富二代说出这种解释,那似乎所有不合理的情况都能称之为合理,你应该接受并习以为常。

      于是,林芒很快说服自己,做到了第一步,接受。

      毕竟,她对这行没有热爱,没有兴趣,既然可以解释,那她便不再想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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