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ique的武器》昈槿

15、15纸鹤花（青鬼事件 完）（paper crane flower）

　　我是一只青鬼。
　　我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从我身边的人们把我当作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开始的。
　　和有能力的大妖怪不同，没有办法和人类相处的我，根本没有办法生活下去。
　　我很饿，可是没有人愿意给我食物，也没有人愿意给我一份工作。
　　在这种情况下，我那些身为妖怪的同伴会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再不吃东西，我就要死了。
　　就这样，饿的精疲力竭的我，开始了偷吃这家食物被发现后去另一家人家家里偷吃东西的四处流窜的生活。
　　我就这样成了一个不劳而获只知道窃取的小偷。
　　直到有一天，我偷偷溜进了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
　　那是怎样豪华气派的厨房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多好吃的东西，有精致的刺身，香喷喷的胜丼......
　　我吃啊吃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吃了太多。
　　如果是吃了这么多的话，是会被发现的吧？
　　我是不是应该赶紧逃走呢？
　　可是这家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抱着“也许大户人家少这么点饭菜不会被发现”的想法，第二天的晚上，我又偷偷来到了这家人家的厨房。
　　果然没有被发现呢，仍然是警备松懈的厨房。
　　我在这户人家就这样连续做客了十数个夜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厨房里的小菜似乎变得越来越合我的胃口，比如说，如果我连续两天偷吃了亲子丼的话，那么后面的几天里，这份主食就会一直在。
　　但是我仍然没有多心，直到那一天，我听到有经过厨房的佣人这样说道。
　　“真是奇怪啊，少爷怎么会开始晚上吃这么多的东西？晚上吃东西，对身体可不好啊。”
　　“是啊，而且少爷就连三餐加起来吃的也没有这么多啊，更奇怪的是，少爷还吩咐我们晚上不要靠近厨房......”
　　听到她们的话，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决定和她们口中的少爷见一次面。
　　见到就这样直喇喇出现在他面前的妖怪的我的时候，那位下人们口中的少爷，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他看着我，友好的语气问我说：“怎么，今天不在吃完饭后帮着做一些劈柴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吗？”
　　看着眼前这个语气温柔的人，我没有想到，他连我在吃饭后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注意到。
　　因为不想只是一味偷窃，在偷吃一家的食物后，我总是会帮着这户人家偷偷做一些与我所取的东西价值相等的工作。
　　同时，我注意到，他的脸有些惨白，嘴唇也缺少一些血色，看起来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问他：“您是怎么知道我有偷偷在帮这个家做事的呢？”
　　从我行窃的第一家开始，您还是第一个发现我有试着去劳动支付报酬的人呢。
　　他笑了笑，对我说：“这没什么难的。你应该也已经看出来吧，如你所见，我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事实上，由于从小不算健康，我的活动范围始终只是这个家的活动大小。所以，在这个家里，家里的厨房迎来了客人，家里被这位客人打扫地焕然一新，这样的变化，对于我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细微的变化。”
　　不知道在什么的驱使下，也许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温柔的人，我竟然敢鼓起勇气提出了请求：“那么，我可以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吗？”
　　少爷告诉我：“当然可以。只要你继续付出与酬薪相等的劳动就可以。你擦过的地面，可比我家里那群懒散的下人们擦的还要干净呢。”
　　“你不怕我吗？”我问少爷。
　　少爷摇摇头，笑着对我说：“凭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人，我又怎么会去害怕呢？”
　　我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上天砸中我的好运，竟然让我碰上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可我不是人，是个妖怪啊？”
　　少爷笑着说：“那也是个靠工作换取报酬的妖怪。我不需要为此感到害怕。只要你答应不伤害这个家里的人，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随你高兴。”
　　于是，长期的漂泊，长期的无所定居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归属。
　　我在这个有少爷的家里，住下了。
　　除了劳动工作以外，有时候，我也会陪这位少爷说说话。
　　就这样，我和足不出户的他成为了彼此的第一位朋友。
　　有了朋友，有了工作，还有饭吃，我的日子似乎就要永远这么无忧无虑地快乐下去。
　　可是少爷又一次病倒了。
　　我偷听到了他的父母和医生的对话。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无论需要多少钱，我们都拿的出！求求你，再试一次，救救他吧！”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病人的状况......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最多......只有两个星期了。你们，准备一下吧。”
　　明明是那么善良温柔的少爷，为什么命运对他这样不公？
　　少爷醒来以后，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问他：“少爷，你有没有什么一直以来的心愿呢？”
　　“心愿？一定要说有什么心愿的话......”少爷努力想了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想看看纸鹤花长什么样子吧。想看看一直守候着这片千赫大地的纸鹤花，是长什么样子的。保护着这片土地的纸鹤花的样子，一定很美丽吧？”
　　知道了少爷的心愿，第二天，我就不辞而别，来到了千赫灵境的谐璃渊，想要寻找到那株美丽的纸鹤花，带回去给少爷，让他看一看纸鹤花的样子。
　　可是我找啊找啊，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寻觅不到纸鹤花的踪迹。
　　可是时间在一点点流淌，两个星期剩下的时间像沙漏里的沙，已经所剩无多。
　　为了可以争取进度，我甚至赶不上吃饭，也要尽快找到纸鹤花......
　　现在看起来，这可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也许在为少爷他找到纸鹤花之前，我会自己先倒下也说不定呢......
　　而那无论如何我都遍寻不到芳影的纸鹤花，又究竟是否真实的存在？
　　在这些天的徒劳无功里，我甚至开始怀疑起了纸鹤花存在的本身。
　　“这就是你会饿的晕倒的原因吧？”justice问青鬼。
　　青鬼点点头。
　　尤妮问他：“所以，你找到纸鹤花，是为了带回去给少爷看一眼，而不是为了摧毁纸鹤花？”
　　青鬼显然对凶恶的尤妮心有余悸，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完全不敢对尤妮撒谎：“纸鹤花是少爷的珍视之物，我又怎么会去摧毁它呢？再说，纸鹤花被摧毁，千赫大地地震频发的话，对于同样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pure摇摇头：“就算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你也不应该来千赫灵境妄图把纸鹤花盗走。即使只是让纸鹤花暂时离开它的所在，对千赫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
　　justice安慰青鬼补充说：“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不是吗？”
　　青鬼失落地低下头：“可是......时间所剩不多了啊。我还哪里有时间去想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尤妮嫌弃地看着青鬼，取笑道：“所以我说妖怪啊，都是一群愚笨的东西。既然是要让少爷见到纸鹤花长什么模样，不需要把纸鹤花带回去给少爷，只要把纸鹤花的样子画下来就可以了吧？”
　　justice和pure一脸赞同地看着尤妮，支持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见众人支持，尤妮说：“那事情就解决到这里吧。你就继续去找那个什么纸鹤花，找到后把它的样子画下来带给你的少爷吧。既然你也同意这个做法，不再固执地要盗走纸鹤花，那我也就不需要阻止你了。pure，justice，我们走吧。”
　　justice吃惊的看着尤妮，说：“我们就这么走了？”
　　尤妮不满地看着justice：“不然呢，还要留下来陪这个妖怪找那个什么纸鹤花？我们哪来那么多的闲工夫？任务清单上可还有一串的事等着我去做呢。”
　　pure插嘴说：“亏你还说不能对妖怪放松警惕。你对妖怪的话也太过信任了些。如果他说的全部都是谎话，那个什么少爷也只是他无中生有编撰出来的呢？你也就这么放过他吗？”
　　青鬼急切地辩白道：“我没有说谎！......”青鬼着急的否认堵在了pure威胁的眼神里。
　　pure看向尤妮：“对这只青鬼的话，你就打算信任然后这么放过他吗？”
　　尤妮的眼睛迅速地翻了翻，她问：“所以pure也觉得还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比较好吧？”
　　pure摇摇头：“那样极有可能会错杀无辜！”
　　听到pure的这一句话，justice抬起眼睛奇怪的看了一眼pure。
　　不是无差异无分别袭击的工具u.w.吗？他身上这股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真的误会他了？
　　尤妮烦躁地问pure：“那你说怎么办。”
　　pure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帮他找到纸鹤花。然后从他之后的行动来判断他是否有在撒谎。”
　　尤妮瞪大了眼睛，提出了反对意见：“既然他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的话，纸鹤花一定很难找吧？我们哪来那么多时间帮他找纸鹤花？再说，pure先生可别善良到被这只青鬼利用帮他找到纸鹤花才好呐。”
　　pure说：“如果他在撒谎利用我，我会杀了他。”
　　青鬼瑟缩了一下。
　　justice出来打了个圆场：“这也算是阻止青鬼盗走纸鹤花所要做的努力吧。尤妮，你就忍耐一下吧。”
　　尤妮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见尤妮没有反对，pure转头对青鬼说：“有我们帮你一起找的话，应该会快一点吧？”
　　青鬼看上去没有受到鼓舞，他说出了目前的困境：“可是我明明都已经翻来覆去好几遍的搜遍了整个千赫的谐璃渊，都没有找到纸鹤花的影子啊......我怕我还没来得及找到，少爷就......”
　　justice说：“打起点精神来。既然纸鹤花在这里，就一定能够找到的。你说你找遍了这片千赫灵境，都没有找到纸鹤花？本少爷就偏偏不信这个邪！尤妮！pure！开工！”
　　“啧，真是麻烦。”尤妮不高兴地参与了几人搜索纸鹤花的队伍。
　　三个小时过去了，一无所获的几人在原地会合了。
　　之前立下一定要找到纸鹤花flag的justice第一个弃械投降： “真奇怪，明明都把整个千赫灵境都找遍了，竟然会找不到纸鹤花的影子。难道纸鹤花真的不存在？”
　　pure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尤妮有一点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不应该在这件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青鬼看上去很苦恼：“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要来不及见到少爷了啊。”
　　尤妮清了清嗓子：“算了，虽然我一向很讨厌妖怪。但是这次看在那个人类少爷的份上......我可先提前说好，我可没有帮助妖怪的打算，我只是想要帮助那个生病的可怜孩子。”
　　“你想说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啊。”justice催促道。
　　尤妮说道： “其实，我小时候......在我们家族的藏书室里，翻到过一本古籍。在那本稀有的古籍中，记载着纸鹤花的信息......”
　　pure看了一眼尤妮，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赶紧画下来吧。”
　　尤妮骑虎难下，只好拿出纸笔画起了纸鹤花。
　　justice对尤妮说：“既然你见过纸鹤花，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我们可是白白浪费了三个小时！”
　　尤妮画花的手抖了抖，说道：“因为我讨厌妖怪啊。”
　　pure指责尤妮说：“尤妮，这件事情上，你太过任性了一点。”
　　青鬼虽然还是很害怕尤妮，但他还是怀着感激的心情为尤妮说话道：“不管怎么说，您愿意帮助少爷完成见到纸鹤花的心愿，真是太好了......”
　　尤妮画画的手没有停下，但是对于青鬼的善意她还是淡淡“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尤妮画完了，大家都好奇地围上来想一睹传说中的纸鹤花的真容。
　　justice赞叹道：“纸鹤花原来长这样啊......还真是花如其名啊，这纸鹤般奇异的花朵。”
　　pure也称奇不已：“原来是土壤中长出的纸鹤，难怪这株植物会被冠以纸鹤花的美名啊。”
　　“相比这个，”尤妮折起画纸，塞到青鬼手里，“你还是快点赶回去见少爷会比较好。”
　　青鬼感动地看着尤妮，鞠躬道：“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尤妮显然还不习惯接受来自妖怪的谢意，她说：“不，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
　　pure和justice笑了笑，看起来，要习惯和妖怪相处，尤妮还需要多加练习呢。
　　看着拿到画卷兴高采烈地离开的青鬼，justice说：“看起来，他没有撒谎呢......”
　　尤妮笑了笑，说：“其实，我很纠结呢......”
　　“纠结什么？”pure问，“纠结要不要帮助妖怪吗？”
　　尤妮摇了摇头：“不是纠结这个。我只是在纠结，纸鹤花到底长什么样子。我当时在想，如果把花瓣画成纸鹤的形状，不知道能不能在你们面前糊弄过去呢......”
　　pure和justice不可置信地看着尤妮，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尤妮！你撒谎！你根本没见过纸鹤花！”
　　尤妮眨了眨左眼，手指放到嘴唇上作出保密的手势：“是善意的谎言哦！”
　　她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相比见到真正的纸鹤花，那位少爷现在更期盼的，是马上见到他的朋友青鬼啊......”
　　pure说：“原来是这样，为了让青鬼早点回去赶得上见少爷一面，所以才编出了这样一个谎言吗......尤妮，你变成和你父母一样温柔的人了呢。”
　　看着尤妮瞬间僵硬的表情，justice暗恼pure哪壶不开提哪壶。
　　pure笑着说：“尤妮，还在逃避吗？伤疤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人的一生那么长，难免会有想要逃避的伤口。justice教训我说，同样在逃避着自己的人生阴影的我没有什么资格来对你进行说教。justice说的没错，在此之前，我确实从未直面过我的这具身体，只知道一味的怨恨厌恶。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去学着面对并战胜这具身体带给我的阴影。”
　　说完这些话，pure真挚的看着尤妮的眼睛，对她说：“所以，尤妮，你也一起努力，好吗？和我一起，开始学着去面对过往的伤疤。这一开始会很难，但我们可以慢慢来。”
　　“既然知道自己的阴影所在，我们就应该努力走出，不是吗？”
　　看着尤妮逐渐被说动的表情，pure抓住时机，给了尤妮最后一击：“尤妮的爸爸妈妈，也一定希望尤妮可以成为一个对妖怪温柔的人吧。”
　　尤妮安静了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看着pure，认真地说：“谢谢你，pure。自揭伤疤的感觉，一定很痛吧？既然pure可以这么勇敢，那么我也不会落后的！我也会试着，放下仇恨和偏见，去理解妖怪......”
　　pure温柔地笑开了。
　　justice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好像......被pure抢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