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姜丝》学习太次郎

14、进一步

　　回到家楼下，江思已经困得不行，这种状态很难得，平日里想睡睡不着，睡了又不安稳。
　　路上谈得不愉快都不是她现在想计较的事儿了，就着睡意获得满意的睡眠才是她的愿望。
　　在电梯里微低头眯着眼，没有招呼一声就在六楼下了。知道她情绪不高，也不拦她。
　　出八楼电梯，听到楼下持续的敲门声，停了脚步试图辨认是不是江思。
　　“江念，开门。”随后又是一阵敲。
　　易景平靠在墙上，安静的听着楼下动静。
　　她在拨号码。半分多钟后，没人接。
　　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三敲为一下的节奏扣着门，没开门。
　　这样过去近十分钟。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易景平打来的。
　　“上来等吧，这么晚看样子是睡着了。”
　　“再说吧。”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等一下。”听着对方不上心他的建议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那我门虚掩着，你要进屋了就给我发个信息，我好关门。”
　　她顿了顿，握着门把的手，来回摩擦了一下。
　　扪心自问，自己对任何异性都没有像对他这么喜怒无常。明明刚刚的她不屑他对追求者的手段，此时又可怜他的好心被自己冷漠对待。
　　双手抱胸，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不想打扰楼上楼下，脚步轻盈。
　　走到七层到八层交界处，发现他人靠在门后，手指划着手机屏幕，双脚交叉，一只脚尖点地，活似一个叛逆期中不知愁为何物的傲气男孩。
　　感应灯因江思的动作亮起，他猝然一侧头看她站在那，温婉的模样，这一瞬恍然自己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门没有打开的痕迹，他一直站在这，所以知道她没能进屋。
　　他开了房门，拿出上次她穿过的那双鞋递给她。
　　不管她好不好奇，他还是这么给她做了解释。
　　“这双鞋是新的，我妈当时买了放这的。”
　　在这个玄关处，她曾经拥抱过他，情感记忆立刻串起来。
　　不得不说，她很多情绪不自觉受到了他的影响。就像此时，不论他说这双鞋是新是旧，不论是否有其他女性穿过，在她看来无所谓。
　　他回头看着愣着没动的她，“怎么了？”眼神惺忪，让看的人都不由自主跟着她一起困觉。他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想引着她往里面走。
　　江思脑海中一时浮现起，上次他无意擦过她脸颊后耳朵红得滴血的样子，又或者是此时屋内昏黄暧昧的光景，总之她心里猛然窜起一股劲，拨开他的手，双臂环绕上他的颈脖，整个人往他身上挂住。
　　她还是不打算正视自己的情绪，但此时此刻，捅破这一层纱，不管结果好坏，她都不愿多想。
　　易景平没有准备的受着突如其来的重量，往后踉跄了半步，手及时撑在玄关处的桌子上。
　　看怀中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松手，站定后，双手轻抚着背。
　　“困了就去睡吧。”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尽管不清楚缘由，总归她心里此时应该不好受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嗯了一声，松开他。
　　尽管他并不想放开她，但依着她，带她去了自己卧室。
　　江思倒头就睡着。他替她调好屋内气温，扯齐被褥，正要出门的一瞬，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显示“江念”。
　　他把电话转成短信，告诉他不用等了。
　　没忍住在临走前，拨整齐她额边细碎发丝。而后花了好大的决心，才能把视线从眼前的温软中转移开。
　　她可以一时冲动，对他投怀送抱。
　　但他不能不克制欲望，对她隐忍把持。

　　次日醒来，易景平已经不在家里。床头柜上一杯牛奶也完全凉掉。
　　凉了的牛奶，喝下去整个人都会黏糊糊的。喝一半是对他心意的尊重，倒一半是对自己身体的尊重。
　　想起昨晚的种种，她可以理解自己的冲动情绪，但如若现在再面对易景平，怕是还如以往态度。
　　这个总归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洗干净杯子放进碗柜，一个仅有几副碗筷和几个杯子的碗柜。
　　这么一看，其实厨房完全是个摆设，厨具也仅限于一个炒菜的锅，油烟机干净的像展厅的样本。
　　也是，估计他的时间用来做菜还不如谈生意划算。
　　且在外面吃，种类多，口味好，环境也舒服，末了不用自己打扫卫生。
　　人不也是嘛，所以干嘛要来招惹她呢？可这个问题可以问谁呢？
　　拿起手机下楼，正好碰到要出门的江念，两人谁也没提昨晚的事，一进一出。
　　江念今天准备回校，这件事她知道，要办回校关系证明，一周内搬回学校宿舍。
　　想起点什么，给他发微信，告诉他地铁回来更近。
　　江念初中开始住校，高三回家住，正好上初中的江念却住校去了。后来她在远方读大学，小节小假自然没空回来，二十多年时间，两人一起成长的经历相当空白。
　　在父亲去世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没办法与家人热络的联系，母亲打来几个电话得到的她的回应要么平淡要么沉默。
　　再加上江念在家也是个孤僻的性格，两人的微信聊天客气得很。
　　总总算下来，两姐弟虽然在一个屋檐下长大，但不亲密亲近。两人的沟通方式是一句话能讲清楚的事儿就会开口，如果要讲很久，就会提前打草稿，尽量化繁为简，两三句说清楚。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的性格这样，还会以为姐弟俩有矛盾互相不待见呢。

　　六月份如期到来。
　　江思最近一有空就得往李遇那儿跑。只能在这样零碎时间里，两人凑一起讨论婚礼细节。
　　暂定Ｐ城的一个海滨度假区，租一套公寓，请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顿饭，用一个简单的仪式告诉大家，他们结婚了。再一起在房间里聊天喝酒，厮混通宵。
　　因为场地不适合穿很正式的婚纱，江思也不想当个干站着的伴娘。因此特别严肃的通知了李遇，婚纱的事儿由她负责。
　　李遇知道她的心意，也知道她有同学学服装设计，也就放心交给她。
　　“不过为什么没有请家长？”江思看到名单上分出来的门类，新人双方的同学朋友和少部分同事，没有亲人。
　　“我们俩都独生子女，暂时只知道我们俩领证了，不过我们对家里都说暂时忙不急着办婚礼，所以这次婚礼只是办给我们自己的。”李遇一边翻着桌上材料一边解释。
　　“那以后不还得再办一次，”她们俩都不知道要怎么弄，坐在桌前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进展缓慢。
　　“你不知道，我见过我妈给我表姐筹备婚礼，简直就是怎么复杂怎么来。”说一半点开手机相册，翻到某处递给江思。“从这张开始往后翻，有两百多张，全是我姐结婚那天，我妈拿我手机拍的。”
　　翻了几十张后，感慨确实是阵仗挺大的。
　　“这么弄一出，好几十万啊。”李遇家的情况她知道，但是不了解她表姐。
　　“没事，我姐家里有钱，不过这一出都是我姐夫掏钱的。”她姐夫就是照片里那个胖胖的新郎官。“之前听我妈说是个小开，追我姐追了半年，俩人在一起没多久我姐就怀上了，把我姨妈气死了。”
　　“嗯…。”江思似是而非的应着。
　　“之前你在Ｐ城工作，好歹周围有些异性，我能盼着有生之年等你找倒对象。好家伙，没想到你辞工组回来了，照你现在这个社交圈，我也就不催你了。”她说完立马想起一个月前那张照片的事儿，开口说“那个…”
　　“自己都还没整明白呢，找对象不就是祸害别人嘛。”李遇知道她的一切，家庭、工作和情绪结症，不摊开说也想必她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李遇确实秒懂她的意思，“话说回来，这些事反正都在p城弄，干脆甩手给他，咱两到时候人过去就完事了。”
　　李遇是这么想的，而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江念回来的第五天也搬回学校，江思当天正好有空，送他到学校宿舍楼下。
　　临走前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袋子，是提前做好的寿司，以及江念回去打开才发现的两个信封，总计五千块钱。
　　江思坐在地铁上收到他发来的“谢谢姐姐”，信号不好，暂时没有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