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姜丝》学习太次郎

11、鱼汤面

　　下午得知材料供应商那边出了岔子，有很大部分验收不合格。这件事昨天就上报了易景平，然而看了行程表，今天晚上有姨妈的聚餐，而且易母也会到场，易景平便先派人往工厂探情况，今天自己再跟过去。
　　这么做也就想表个态吧。
　　一方面，公司项目前期快结尾了，室内方案一旦敲下来，所有项目要开始动工，碰到材料问题，且不知是何原因。但这时他作为领头羊走在前头，算给项目组适当施压，避免再出现这样的差池。
　　二来给彭媛表态。而关于彭媛的事儿，就有的一阵说了，不过在还没机会碰面彭子禾之前，暂且不想与她摊开谈。
　　本来从公司出来后，可以直接开往郊区工业园的材料厂，但想到今天的聚餐，易景平车身回转到了上元区。
　　在C栋停车库入口等栏杆上去的片刻，听到派送员口对着电话，喊了江思的名字。易景平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车开进去的，在里面绕了一圈后，半停进一停车位。
　　这样的状态被一个电话打断，材料厂的业务员打来问什么时候到，需不需要安排就餐和入住。
　　易景平顿了顿，给了再议的答案。
　　几秒钟内，像是狠心做了某种决定，把车倒出来，正好赶上快递车离开，下意识侧头望，是意料中的人。
　　确认身份后，脚下忽然一重，车飞快超过前方的快递派送车，转弯离开。

　　材料厂出面的不是老板，而是老板儿子。解释了材料出问题的缘由，车间负责人吃里扒外，和原材料供应商勾结拿回扣。
　　“这个真的是我们疏忽了，他在我们公司干了快10年了，资历老经验丰富，以前也从没出现过这回事。”郑宗民一脸愁容，坐在易景平身侧沙发，前倾身躯，手撑着膝盖，手掌叠在一起不安的摩擦着。
　　“这次项目是市政工程”，易景平助理在另一旁开口提醒到，“所需的这类材料已经产出三分之二，其中超一半不合格，比起追责，我们更希望探讨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这是易景平来了之后，助理和另一位公司技术人员同他商量后的决定，换厂商不是不可以，但是在原有合作上能谈得拢，并且验收没问题，当然也不要太费事。
　　“是是是，前两天我们厂里重新调整了作业安排，还能继续合作下去的话，我们保证能按质量和速度完成。”郑宗民没有他老子沉得住气，整个人脸上透着期待和紧张夹杂在一起的不自然的表情。
　　易景平没有打算安抚的意思，过错出在对方，自然怕着自己一些，对之后的合作也没有坏处。
　　细谈了后续事项，转眼窗外落了幕，郑宗民安排了饭局招待易景平。
　　“可能不行”，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手机微微抬了一下，“家里有家宴，下次来市里，我招待你”
　　看对方没有摆架子，郑宗民也松了口气，听到是家宴也不好拦着。笑着脸，“行行行，无论如何都非常感谢了。”

　　开车前，发了定位给易母，并告知在郊区谈事务赶不来了。
　　等两小时后开到市区内，再把助理送到家附近，已十点多，没有吃饭，很饿。
　　停好车后在c栋下面转了转，上了楼。
　　门铃会响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江思的生活里了，在雁城也只有李遇知道她的具体住址。
　　“叮咚”，门铃仍旧在响，花花已经晃到门口处，随着门铃叫了两声。
　　江思走近猫眼处爬望着，看清楚来人后在心里咂了一声。
　　“干嘛”，江思漏了个脑袋出来，没有把门打得太开，“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吓人啊？”
　　易景平笔直站着那，衣服已经不同回来的那一身，换成一套黑色休闲套。一手揣兜，神色自若。
　　“来寻求帮助的”，说完另一只手在肚子上轻抚了抚。
　　江思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看上去也不是得病了，再说有病也不应该来找她呀。
　　“怎么，都不让我进去坐会儿啊？”易景平微愣，怎么说他也不长坏人样，更何况她也知道自己住哪、什么身份，这么防着他还是没有料到的。
　　江思没接茬儿，推开门让他进来。
　　客厅有三大箱明显的邮寄包裹，大字写着国际快递。花花在不远处踱步考虑要不要走近。
　　“没有男士拖鞋，讲究穿着吧。”江思给他递了一双新的白色女士拖鞋，一整身看下来略显滑稽。
　　易景平坐在客厅椅子上，江思站着背靠沙发望着他。不料对方肚子咕噜噜响了几声，“饿了是吗？”
　　易景平颧骨上升，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不挑食我就给你做些吃的，挑食你就回去点外卖。”
　　这句话太淡漠了，以至于易景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健忘，不认识他了。
　　易景平没接话的两秒时间，她已经走向厨房，打开冰箱简单挑了挑食材。“能吃多少？做多就浪费了。”
　　“我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温柔打着卖惨牌，心想应该能化解一下这客气又疏离的屋内气氛。
　　屋内静悄悄，加上厨房锅碗瓢加油烟机的声音，倒是意外的和谐。
　　等江思端着一碗面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和花花玩在一起了。“洗个手赶紧吃，面条坨了就不好吃了。”
　　也不是刻意要催他，只是下意识说出口，像小时候江妈妈经常催她那样。
　　鱼汤面加温泉蛋，分量足味道浓郁。
　　她没有坐在旁边等他吃完，而是在屋内忙着自己的事儿—收拾厨房，浇灌阳台以及屋内的绿植，晾晒洗衣机里的衣物。
　　易景平看着她在屋内进进出出，晃了晃神。这个屋子和她俨然一个气质，规整大气又疏离淡漠。不免思考，走近她会不会是对她的一种打扰，可又控制不了。

　　把汤喝完，顺手洗了碗。江思虽然没看到，但听出了水声，想必是自己解决了洗碗的活，倒也省了她的事。
　　回头发现他还坐在那。
　　“照片拍得很好。”那封邮件是上周发给他的，但是私人邮箱没有查看那么及时。
　　在江思看来，他应该是在没话找话。“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易景平懵了，他哪受过这种待遇，除了在左文珺身上栽了跟头，从来靠着实力和脸就没看过人脸色，没吃什么亏。
　　“不是，我还不能和你聊会了吗？”易景平往后一靠，椅子靠着后面两只腿承受重量。
　　江思现在这个表情他见过，那天同电梯下楼，她去倒垃圾那次。她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考虑要不要搭他的车。
　　“我不是问这个。”果然在自己家，回嘴的底气都足一些。
　　易景平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靠着的沙发处，拾起一个抱枕半躺在沙发上。
　　“行，我就是想来见见你。”不然放着两手宴请不去，跑来吃有可能吃不到的面干嘛。
　　江思半侧过身，双手仍旧松松环抱住。“你怎么就知道我没休息呢？照你那么按门铃，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凶神恶煞了呢。”
　　易景平扯开嘴角，半低着眼望着她。“我在楼下看到了，你两个房间都亮着灯。”她心里又啧了啧这人，且看他一手往后拨着头发，“这不是怕再晚一点你就睡了嘛，所以赶紧按门铃咯。”
　　理由的逻辑很通畅，但这又算哪门子的理所应当？他来就得招呼他？
　　易景平起身，站在与江思隔了一沙发的身后，双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谢啦。拯救了一位差点饿死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说完自觉转身换鞋出了门。
　　江思发现自己嘴角带着笑意才反应过来，刚刚是不是对他太冷漠了？好歹上下邻居，还送过她几次路，怎么也不应该对他这般刻意的。
　　回到房间抱着被子滚了滚，最后趴在枕头里低吼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