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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反思 ...

  •   照旧周五下午去学校授课,回到家已经困得不行,两天加起来的有效睡眠时间不足十小时,而周日要交给编辑的稿子还没见踪影。不禁甩甩头暂时不去想这些,给自己增添焦虑。
      洗澡前李遇来了电话。
      “回来有空吗?”
      她们俩的默契来源于长时间的熟悉,同时也省掉了不必要的客气。李遇知道她的工作和生活时间安排,这么一问,不用思考就知道不是什么为难事,否则甩过来的问题应该是‘你xx天能腾出空来吗’。
      脑子迅速飘过最近的日程表,除了一三五的授课,需要外出的行程:无。
      “啧,时间紧呢。先订先得啊。”她可以肯定李遇听出了她在抖机灵,但没有接她茬。
      “我明天下午出差,还请了两天假去他那,前后大概五天时间,想把花花放你那。”
      李遇有一个从大三谈到现在的男朋友,长达四五年,期间只吵两次狠的,从每分过手,而现在异地恋都坚持下来了。在李遇一众好友里边儿,她一直站在‘这俩人能成’的阵营里。
      “你...”,江思愈发不喜欢自己的性格了,不爱说更不爱问,明明这么亲近的李遇,她也习惯性的保持想法不多说,“提前给我发时间,我过来接。”临了还是没问出口李遇不寻常的情绪是为何。
      “我送过来方便些。”
      挂了电话后,在马桶上多坐了会儿。
      想猜,可猜出来的可能性千千万,已经错过了问李遇的第一时机,只能等信儿,又或者明天当面问。

      3:23。清醒了。
      昨晚夜里九点不到睡着的,粗粗算着也有六个多小时。可这不早不晚的时分,意识已完全清醒,场面还是非常让人捶胸顿足的。
      不禁想起本科室友的经历,曾参加南方某沿海小城里的宗教义工活动,看宣传文案还以为是去感受佛寺暮鼓、晨烟清粥,结果听了四天的传教课。
      期间作息与当地村民比同,晚八早三。这两点让她这个在多元化城市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人,完全可以理解但没办法接受。
      后来硬是找个了礼貌的理由提前结束了活动,再加上回校舟车劳顿,在系主任的课上都睡着了。
      越想越头大。心中不免扶额,果然三点多清醒,不适合尔等俗人。
      起来去到在客厅里隔出来的工作间整理资料,工薪阶层的日常,就是得把有效时间用在干活上。
      等接到十点多李遇的call,江思发现自己趴在工作桌上睡着了。
      有门禁,得她下去接。
      镜子中的人,黑眼圈加浮肿。心里叹了口气,随手带上墨镜。
      不过两人见面的场景很诡异,李遇一身精致打扮,抱着个彩色箱子,手提狗笼子,带一大墨镜;江思没梳头洗脸,家居服加外穿的拖鞋,带一大墨镜。
      两人一对上眼就笑趴了,花花听着声音在笼子里使劲儿撺动。
      “少给它吃点,没时间也不用出门遛。”收了笑容的李遇,实在看不清楚她眼里还藏了什么情绪,可能是自己多虑,最后还是把昨晚纠结的问题作了罢。
      “月底约个饭吧。”两人到底是各自都忙,回雁城后都没机会好好吃一顿。
      李遇虽是应下了,不过这顿饭一拖再拖,拖到了六月中旬。
      期间李遇经历的事儿,江思心里掂量过无数次,换做自己肯定是吃不消。

      到六楼,在门口放下箱子,一手在兜里捞钥匙。
      “这是家里要添碗筷了啊。”江思猝然回头,易景平从七层往六层的楼走来,一手揣兜,一手用食指抻着钥匙。
      他永远有这样的气场,彷如身后景为其所有,为其而造。从这设计平平的弯曲大楼梯下来的易景平,走出一种整栋楼都属于他的气势。
      看江思很愣在那,干脆走近,低头吹哨逗了逗花花。而后直起身,用抻着钥匙的食指速度的抬了抬她的墨镜,给她立马反应挥手拍开易景平的手臂。
      “干嘛。说话就说话,还动手了。”
      他耸了耸眉,“嘿,果然学设计的都有自己特有审美啊。”虚虚甩了手里的钥匙,看上去又好像在她身上划了个范围。
      懒得辨他话是揶揄与否,“我在家还打伞戴花帽呢,我乐意,你管我。”
      转身开门,把笼子放进去,反过来又抱起地上的彩盒。
      关门的时候,易景平嘴边还嗤着笑,激得江思丢下一句“慢走不送”。
      咣。
      虽然算什么体面的见面,甚至是与上一次的形象大相径庭,但好歹这件一直没敢多回味的“再见”日程,有了不算交代的交代。
      低头看着狗笼,提着往客厅走,边回想着刚刚的语气神情有没有太失礼的地方,由仅在风吹动窗纱带着一大束午日阳光的倾泻,反射弧马上反应过来花花晒不得这个月份的太阳。
      提着笼子迷糊走向卧室,不知道是刺激到她而猛然清醒,花花也不能待在她卧室。走出卧室的一瞬间,江思有些颓然。
      暂且安置好花花,坐在沙发上开始这几个月来的惯性动作,反思自己。
      反思最开始的结果是要听妈妈的话,注意身体不熬夜,饮食健康。暂时起了作用,能控制不安定的情绪,不过后来徒然。所以江思辞职了。
      察觉不出甚至倒推不了,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什么地点起的苗头。真正让她正视这不是个小问题还是在三月底的一周,连续性的失眠,最后体力不支昏倒。
      医院给的意见是休息不够,把江思送医院去的同学把原话传给了明革,明革听了又让转到心理医生处。后来在医院上上下下转了半天,得的结果不过还是原话,没好好休息。
      三月,对江思来说可能只是个正常忙碌的月份,对明革而言则是日常特别忙碌的月份,大到开会讲话授课以及外出考察,小到整理资料人员接待甚至关心员工,兢兢业业到无人不钦佩。
      明革百忙之中挑了时间找她谈话,一如往日的威严又亲切,若是当场还有第三人在,江思都觉得不会全盘托出。
      “去年底开始,时不时的失眠,控制不住的失眠,想过很多办法,虽然没用药物助眠,但有过一阵子好转,没能想这次接连几天的犯。”
      明革倒是轻笑了一会而,“我了解,精神科出的检查报告你也看了,没有问题,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果然人在情绪敏感的时候,被顺毛摸一把,都能卸掉肩上两吨的承重。
      转瞬,鼻子一酸眼睛一红,眼泪还有三秒要夺眶而出,江思立马低下了头。
      “还哭上了,莫哭了,矫情劲儿,看你哦,莫不是矫情病哦。”语气像极了家里长辈训小孩,明革在一旁打趣的笑着。
      好在是假模假式的训了她两句,换换气倒也能转哭为笑。
      坐直了身子,泪洗过的人勇气都没由来的多了些。
      “老师,我想辞职。”
      明革没什么大动作,明显一点的就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没开口,等着她的后文。又在她刚要开口的前一秒,插了她的话。
      “有时候你别看矫情病虽然名不经传的,但是也很容易祸害人,怎么着也是一种病症,想要治好,还得找到根才行啊。”她从来不惊讶明革能看透她的心思,或者说是他们这些学生的心思,对明革的敬畏和尊敬不免再加几分。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这些年的栽培。”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哽咽。
      明革用哎的一声喊停了她,“既然承了你的谢,那你也别忘了研究所这又破又小的地方。”
      这句话既消散了心中的不安,又平添了另一种愧疚。江思觉得自己算是愧对了师门。
      也正是这句话,明革放风筝一般,把江思放了出去,不过是要不要飞回来的权利交给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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