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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梦中的葬礼(上) ...

  •   “我们走吧,已经两点了,两点一刻。那边还等着咱们呢……我们都等不及了,对吧?”

      …………

      立花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周围,经验丰富地断定自己一定是来到了英灵的生前记忆里。……不知道那位名字特别耳熟的高傲而不失风度的英灵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略微老旧的小教堂里,阳光透过斜上方的五彩琉璃窗在教堂中心的两位新人身上涂抹了淡淡的光纹。她能看见那位新娘米黄色的婚纱在阳光里泛着夺目的,星星点灯的金色,发髻里插着的几朵红玫瑰依然新鲜娇艳,新娘的肌肤雪白,棕黄色的发丝散在脸旁,纤毫毕现——

      “好,好,走吧!”

      一身笔挺西装的新郎握着新娘的手,语气是种即使隔着千年的时光也觉察得出的急切。他和新娘一起走向教堂的门口,立花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全体宾客在分分附和着,赞美着这对仿佛天作之合的一对。

      ……啊……

      立花揉了揉眼睛,皱着眉盯着新郎的脸。

      “走吧,我们走吧!”

      岁月似乎没有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立花却几乎在一刹那间没能认得出来那个和自己朝夕相伴好多时间的英灵。

      ——那种喜气洋洋的,朝气蓬勃的,透明的眼神。

      ——和那位英灵偶尔在行动举止眼神气质中流露出来的无法掩盖的戾气和恶意判若两人。

      端详了一会儿新郎的脸,立花把眼神挪向新娘。

      ……?

      ……看不清楚……?

      怎么可能?

      立花暼了一眼观礼的观众席。在她对英灵生前记忆的认知中,铭记的越深刻的人,在潜意识的影像中会显现得更清晰,而若是对于英灵根本无关紧要或者只是认识而没什么相对感情的人,面目也就相对的,变得十分模糊。啊,比如在场观礼的大多数人的面目都是完全看不清的,在第一排的那个五官轮廓和英灵相似的老人和在他旁边慈眉善目的大叔就十分清晰。

      ……然而这位新娘小姐,明明在立花眼里正和新郎互相含情脉脉地注视,然而在许多年之后,她在英灵的记忆力甚至连某些观礼的路人村民都不如。

      忽略目睹岩窟王结婚而在心里小小冒头的一点不舒服,立花使劲晃了晃脑袋。

      “————都不许动!执法人员!”

      “怎么回事?”那位和疑似新郎父亲坐在一起的大叔站起身,焦急地迎上去。“这位警官,一定是误会了。”

      “如果是误会,莫雷尔先生,请相信那很快就能澄清。此刻,我奉命抓人,办这差事,虽然我对于打断婚礼感到十分遗憾,但是还得复命。——诸位先生,哪位是爱德蒙·唐泰斯?”

      光线在闯入教堂的警卫手中绳子上一溜而过,撞进虽然不安但仍然不失威严的新郎眼底。立花看着新郎带着迷惑和焦急上前对质,新郎的父亲才反应过来走到警官面前哭泣求情,然而这些嘈杂的细节像快进一样一晃而过,恳求和眼泪无济于事,打动了前来抓人的警官,却打动不了他们手中冷冰冰的法律。

      ——大概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遭受噩耗的侵袭,是这人间毫无疑问的,莫大的痛苦吧。

      ——他被冤枉了。立花挠挠脸,果断地判定。

      ——那位英灵,虽然气息不像好人,但是就算要达成什么目的,也一定会找到诸多的,堂堂正正的理由,理所当然地实施。呃,退一步讲,就算做坏事,他也不会让别人抓住马脚……咳咳,他会让周围的人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爱德蒙,爱德蒙!”

      新娘扑到栏杆上,高声喊道。声音凄苦,悲痛欲绝。

      画面从那新郎不舍地望回最后一眼略过,周围的景物模糊地旋转起来,最后一刻奇怪地定格在了教堂原来角落歪歪扭扭坐着的三个人身上。这三个人并不坐在一起,但是在那一瞬间只有这三个人的面部表情的变化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一个醉鬼有着夸张的过头的惊慌,仿佛那些警卫捉拿的是自己。

      一个人紧皱眉头,瞄着那个惊恐的两腮深红的醉鬼,神色也有着莫名其妙的不安。

      还有那最后一个,也是最明显的表露出特殊情绪的大汉,在那些警卫彻底出门之后,扭曲了嘴角,颤抖着手指,露出一个得意的,夹杂着惶恐和狂喜的,古怪笑容。

      …………是他们吗?立花歪着脑袋。啊,其实剧情很好猜,就我们bug御主的小脑瓜,马上就根据这仨人奇怪的面部表情脑补出了一场大戏。最后那个笑的恶心的肯定是直接受益者,呃,看他最后瞄向新娘的那一束贪婪的眼神,肯定就是个爱着人妻却求而不得的痴汉。那两个就大概是帮凶了……是不是在这里看剧透不太好?立花叹了口气,礼堂里喧哗吵闹的宾客,哭泣的新娘和父亲,焦急的友人,暗自得意的仇敌,熙熙攘攘,然后,周围的一切都随着那个大汉溢出嘴边的低低笑声而归于平静。

      “我现在真后悔帮你分析,让你看到了真相。”

      狭小的铁窗外黑压压地一片,耳边暴雨倾盆的声音却忽远忽近。从远处蜿蜒而来的银色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幕,也把这毫无光亮的囚牢中年轻人憔悴的脸映亮了一瞬。

      “…………为什么?”

      青年阴沉的脸色居然在这一瞬间木然地挤出一丝微笑。

      “我向你心中灌输了原先根本没有的情绪,复仇。”

      立花看清了坐在囚犯对面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的脸庞。出乎意料地,那个老人的面目甚至比之前见过的,新郎的父亲还要清晰,那双不大的眼睛下虽然堆着青黑和几道深深的皱褶,但极具穿透力的,洞察人心的睿智而慈爱的眼神几乎能看透人的心灵。

      “……啊,咱们谈点别的事吧,神甫。”囚犯把内心的仇恨和坚毅掩藏起来。“您一定得把您的知识教给我点,也免得您跟我待在一起感到无聊。现在我觉得,您宁可独自一个人,也不愿意要我这样无知无识的同伴。”

      智慧的神甫笑着答应,可立花觉得自己听到了那个几乎生命处于弥留之际的老人内心的叹息。

      ——用武力杀人,因此犯下众怒,引起诸多事端,后患无穷。

      ——因此,需一步步施行计划,理所当然,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报应和惩罚。

      立花看着如今瘫痪在监狱的床上,僵硬地坚持和囚犯对话的老人,心情沉重。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圣堂教会吗?”老人嘶哑地说。

      “……我当然记得,您只是略微提过,那是一个神秘的强大的机构,也是您曾经效力过的地方,……您也是因为被他们陷害而被关入这里的…………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真的!”囚犯焦急地回答着神甫的问话,神色扭曲,对老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不,我要说完,我说过啦,我没救了,死神就在站我面前。”老人豁达地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啊,想必你也听过那些狱卒言谈之间嘲讽说笑过的吧,那个老神甫疯了,居然说自己有一大笔财富在一座岛上。”

      “…………”囚犯沉默了,神色不安,眼神凝重,显然还认为老人是由于病情又在胡言乱语了。

      “喔,你肯定不相信,哎,年轻人,我是要死了,可我还没疯啊。”神甫仍然表情柔和地说着,但眸光里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那个圣堂教会,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危险,黑暗,可又与你没有什么关系。那笔财富中的某些特殊的东西,与他们而言意义重大,可与你而言,那些只是普通的财富而已。……唉,你的神色在拒绝什么呢?你我都需要你承认那笔用于你报仇所需的财富的存在,如果用好的话……说不定你内心一直谋划的东西也能实现呢。”

      “…………我…………”囚犯仍然犹豫,可老人没给他犹豫的时间。

      “圣堂教会的原则……神秘,避世,不为他人所知。哈哈,虽然我已经不是他们的一员,可这些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变成了我的原则。……但这些可不是你的原则,对吗?”老人努力抬起手,摸了摸囚犯因为焦急和恐惧绷紧的脸。

      “可您因为那些东西而受到连累和冤枉,那些东西本来不应该为人所……”

      “你又忘记了,这可不是我的原则。”神甫无力地垂下手,咳嗽了两声,几乎奄奄一息。“…………去吧。我会看着你的。”

      立花默默地站在两人身旁,旁边的矮桌上是两人利用平日里食物中肉的油制成的简易蜡烛,昏暗的灯光扩散的范围一点点变小,周围的一切和两个灰色的人影也随着囚犯低低的哽咽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一层一层地化作碎片和尘埃消失不见。最后在这些闪光的碎片之间出现的是两段烧焦的牛皮纸,那两段纸在立花眼前静静漂浮着,拼合了起来,泛起了金色的荧光。立花只来得及扫上一眼虽然是从来没学过却莫名能看懂的那段小小的文字,下意识伸手去接的时候,那段文字嘭地化作璀璨的金粉散落在立花的指尖,照亮了最后消散的,映在她眼中的那句话。

      ————我将全部宝物埋藏在名为基督山的小岛上,愿未来拥有它们的人武运昌隆。

      啊……

      立花怔怔地无意识念叨着。

      原来他是那个……基督山…………伯爵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梦中的葬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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