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飞雪》季妃卿

4、第 4 章

　　美女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恨谁？当然是恨这天杀的剧情啊，不然还能恨谁。
　　李佳卿任由丫鬟婆子们为自己梳妆打扮，望着铜镜中这张薄施粉黛的脸蛋有一瞬间的呆愣，她从未否认过这张脸的美，毕竟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原身的样貌能比女主李佳瑾差到哪去。只是没有想到仅用脂粉稍加修饰过后竟会美的这样惊心动魄，凤眸微挑，眉若翠羽，肌若白雪。
　　明明是清清冷冷的脸庞，涂上胭脂后竟多了一丝妖娆妩媚少了一丝清冷，精致的鼻头上那颗小小的红痣竟也透着几分可爱。不同于沈夫人的成熟之美，也不同与李佳韵和李佳瑾的稚嫩之美，是真正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豆蔻之美。
　　李嬷嬷瞧着装扮好后的李佳卿连连点头心中甚是满意，又让临云和临秀将前些日子沈氏送来的鹅黄色真丝襦裙给李佳卿换上，姑娘家家的还是打扮的鲜艳些好看。
　　果然，不一会儿沈氏身边的大丫鬟翠萍便过来唤李佳卿前往寿安堂。
　　老夫人的寿安堂在侯府的最西面与李佳卿所住的听茶居，在地理位置上正好是一西一东贯穿了整个靖安侯府。沈氏心疼女儿身子骨病弱，不忍她在烈日下走太多路，特意派人抬了顶软轿在听茶居外候着。
　　这是李佳卿穿越到这里后第一次走出听茶居，软轿里的她既兴奋又惶恐。兴奋的是她终于出了听茶居以外的地方，这是个好兆头，哪天身子骨养好了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侯府，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看看了。
　　惶恐的是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应付这个总归不是良缘的相亲，怎样既不用失了侯府嫡长女的风范败了侯府的名声，又能让这次的相亲不了了之，最关键的是绝对不能伤了便宜娘亲的心。
　　这几个月以来沈氏待她如何，她心里都知晓，她又非铁石心肠之人，沈氏是她穿越到异世这么久以来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靖安侯府中的景色极好，软轿之中的李佳卿掀开帘子将半颗脑袋露在外面，美眸中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靖安侯府李家的先祖是开国功勋，再加上李家儿郎代代镇守边关掌握实权，门第显赫百年传承是真正的勋贵钟鸣鼎食之家，不是京都一般的权贵门户可以比拟的。是以，这靖安侯府坐落于这京都最繁华的位置，这靖安侯府中的景色更是堪称京都一绝，园中假山、怪石林立，水榭曲桥众多，亭台楼宇交错纵横。
　　现在正值盛夏，后花园里假山旁的小池塘中的荷花开的正旺盛，几只蜻蜓落在花瓣上扑打着翅膀，不由的想起小学课本中宋代诗人杨万里的一首诗，口中轻轻的呢喃“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许是受不了这轿子的颠簸，又许是这副身子确实娇弱，这才坐上轿子没一会李佳卿胃里面便开始泛酸，连忙叫人将轿子停下。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坐不惯这软轿”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翠萍猜想李佳卿突然要求停下轿子的原因定是身子受不了这软轿的颠簸“大小姐，这里离老夫人的寿安堂不远况且这园中的景色也是极为雅致的，现下正值五月满园子的娇花竞相开放尤其是这小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最艳，不若大小姐下轿随奴婢一同走去寿安堂顺便也欣赏欣赏这园子里的美景，想来晚一会儿过去老夫人与夫人定也不会说什么的，大小姐可好？”
　　一句话说的滴水不露，即掩盖住了李佳卿是因为自身原因坐不得轿子，又在无形之中告诫身边其他的下人若是去晚了老夫人和夫人都不会怪罪，其他人也最好不要在背后嚼舌根。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李佳卿当即朝翠萍投去感激的目光“有劳翠萍姑娘了”
　　若是再在轿子上坐一会，只怕是真的要将侯府嫡长女的脸面丢尽了，绝对要把先前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过了片刻待胃中的汹涌平复过后，托着翠萍的手下了软轿，临秀在一旁为李佳卿撑着油伞。小池塘满塘荷香清新怡人，李佳卿不由得心情大好一扫先前的阴霾，心道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既然注定躲也躲不掉，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何必想太多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自从穿成了这病恹恹的侯府大小姐后，如今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出院门见外人。
　　既是想通了这些，那终日平淡无波的脸蛋，此刻倒是绽放出比这满塘的荷花更加绚丽夺目的笑容。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真丝襦群，衣领和袖口均是用金丝线绣的白玉兰花，绣纹精美巧夺天工，本就不堪盈盈一握的腰间束着同样花纹的织锦腰带，身姿摇曳，柳若袅袅。微风拂过额前散落的一缕青丝，衬的整个人是愈发的妩媚动人。
　　本就是精心妆扮再加上此刻绚丽的笑容，愈发是让人移不开眼了。
　　“卿妹妹”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处楼宇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身旁的几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的跟随着他的目光朝李佳卿一行人望去。
　　身姿摇曳，裙裾飞扬，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直到那一抹鹅黄色的倩影消失在众人眼前，几个年轻人才回过神来。
　　“那人到底是人还是妖，怎生的如此美”一白衣公子愣愣的呢喃，本以为寿昌伯府的三姑娘沈清璇容貌已是世间少有，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人的容貌彼之不遑多让。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当真是一绝色佳人。
　　他身旁的蓝衣华服公子亦是注视着刚刚那抹窈窕倩影许久，转头向刚刚惊呼的那年轻公子问道“仲宣，适才你说那是谁？”
　　“那是我家卿妹妹”方才惊呼的正是李家二房的庶长子李玄旭，字仲宣。
　　“可是侯府大姑娘李氏佳卿”蓝衣公子淡笑道，那双黝黑的眸子似有云雾环绕一般深不见底。
　　“正是”李玄旭点点头，又似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卿妹妹已经有好几年未曾出过听茶居的门了，上次见她还是三年前二哥成婚之时，方才初见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世人皆知靖安侯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年岁虽小，但眉眼极佳再过个两三年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只是想不到这位深居简出的侯府大姑娘竟也生的这般曼妙，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传言靖安侯府大姑娘生有不足之症，鲜少出门见外人，今日一见李大姑娘的风采倒完全不像是病着的样子”说话的正是先前呢喃的白衣公子尚书令家的二公子韩毅，字子期。
　　听到这李玄旭的俊脸微红，心中叹息这生有不足之症的说法定是从他嫡母王氏口中传出的“子期兄，这人云亦云不可信，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家卿妹妹只是身子骨娇弱了些，又喜静不喜外人打扰，也不知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妇人传出这样的话来坏卿妹妹的清誉。”
　　这鲜少出门是真，生有不足之症也不假，然李佳卿终归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大姑娘，有些事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说心里清楚就行了，切不可让外人知晓看了笑话，损了侯府的声誉，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闻言，韩毅吃瘪，李玄旭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此刻的他，就如那些多嘴多舌的妇人一般毁人清誉。良久，弩了弩嘴角不再言语。
　　这厢，李佳卿一行人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寿安堂，心下暗叹这副身子还真是娇弱，不过是走了几步路而已就已气若游丝娇喘连连了。在院门前稍做休息理了下仪容，便抬步往里面走去，只是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欢笑声。
　　站在门口，翠萍对着守在门外的小丫鬟轻声低语，小丫鬟连忙进去通报。
　　刚刚还相谈盛欢的众人一听李佳卿过来了，顿时齐齐禁声往门口望去，只见进来的那女子身着鹅黄色襦裙身姿纤细宛若飞燕，嘴角含笑，精致的过分的眉眼如弯月，仿若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寿安堂内原本还算欢快的氛围因着李佳卿的到来有些微妙的变化，众人也是心思各异的看着李佳卿。
　　李佳卿跟着翠萍缓缓走入内室，眉眼弯弯环顾着四周，侯府两房的人全都在，瞧着这阵仗不会真的是要给她相亲的吧，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坐在首位的是侯府的老夫人王氏，六十多岁的年纪因着在这侯府养尊处优多年，又保养得宜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几岁。身着暗红色的印花褙子藏青色的襦群头戴抹额，面容慈祥笑容和蔼一副慈眉善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心欢喜自己的大孙女过来呢。
　　沈氏位于老夫人的右侧下首，多日不见的李佳韵和李佳瑾二人就站在她身后，正笑容可掬的看着自己。沈氏旁边的位置坐的是侯府二房的夫人王氏，这王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亲侄女，因而嫁过来这么些年只得了李佳宁这么一个独女，在二房的地位依旧稳固。
　　王氏旁边坐着的是侯府三房梅氏，三房乃是侯府庶出并不怎么得老夫人喜爱，再往下坐着的是侯府大房家大郎及二郎的妻子，林氏和汪氏。原身的一众亲妹堂妹们都站在她们的母亲身后，不知是因着年岁尚小还没到作妖的年纪还是剧情还没有开始的原因，反正此刻瞧着这一个个娉娉婷婷正待含苞欲放的小姑娘们打扮的就如同精致的小仙女一般漂亮极了。
　　不用想坐在老夫人左侧下首的这两个不认识的夫人定是英国公夫人和顾三夫人了，看清周遭的人后，李佳卿面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双手相扣放置左腰间对着老夫人微微福身，朱唇轻启“佳卿给祖母请安”
　　后又转向沈氏和王氏那边“母亲安好，二婶安好，三婶安好，二位嫂嫂安好”
　　“好好好，快过来见见，这是英国公夫人和顾三夫人”老夫人慈爱的笑道
　　“佳卿见过国公夫人，顾三夫人”又转向英国公夫人和顾三夫人见礼。
　　一切礼数周到，挑不出一丁点儿错处，老夫人和沈氏心里甚是满意。虽说老夫人不太喜欢李佳卿，但是今天英国公夫人和顾三夫人特意过来指名要见李佳卿，这其中的意思自不必说。这英国公府同他们靖安侯府一样祖上都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江山的，都是百年簪缨之家，富贵自不可言。若是两家联姻那自是强强联手，门当户对。
　　沈氏对着大女儿落落大方的举止很是满意，她的卿儿除却身子娇弱一些，其他的样样拔尖。容貌极佳，才华出众，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是略懂一二的。这英国公夫人倒是慧眼如炬，眼光好知道来求娶她的卿儿，不像外面那些人因为些风言风语便敬而远之的。
　　再则，那顾家九郎她刚刚也是见过的，待人温恭谦良，长得一表人才，确实是个好孩子。将卿儿托付与他，她是放心的，相信侯爷心里必定也是十分满意的。
　　英国公夫人瞧着举止矜贵的李佳卿，再瞧着她虽有些娇弱但面色红润，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有不足之症的人，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精光。
　　伸手握住李佳卿纤细白嫩的柔荑，眉眼含笑“来，让我好好瞧瞧，卿丫头出落的真是愈发的标致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只是那时候你年岁尚小不记得”又将目光投向沈氏，嗔道“阿兰，这丫头可比你年轻的时候还要俊俏几分，这么个可人儿难怪你要藏着掖着了，莫不是怕被人抢了去”阿兰是沈氏的闺名
　　“那可不？卿儿不仅是我们靖安侯府上上下下的宝贝更是我的心头肉掌中宝，自是不能轻易让外人得了去”沈氏也顺着英国公夫人的话继续说下去
　　“夫人谬赞”李佳卿被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英国公夫人又仔仔细细的问着李佳卿读过什么书，女红如何，喜欢吃什么，平日里喜欢干什么，李佳卿都一一回答。期间，顾三夫人也亲切的问了几个问题。
　　李佳卿每回答完一个问题，英国公夫人面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巧精致的檀木盒子递到李佳卿手上“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们姐妹几个人人都有，你几个妹妹的先前都给过了，独独就差你一个了”
　　“佳卿，谢过夫人”李佳卿接过盒子递给身后的临秀，微微福身。
　　众人约莫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李玄旭带着李家三房的几个小辈和两个年轻的公子过来了。因着侯府的几个姑娘里面除却李佳卿年岁稍长之外，其余的因为年岁都还尚小，而且那韩毅因为李二老爷的原因自小便与李玄旭相熟又是同窗，经常跑到侯府找李玄旭玩耍，侯府的几位姑娘除了李佳卿外其她几位他都是见过的。再则，今日本来就是要给李佳卿和顾九二人相看的，是以今日也就没有什么见不见外男这一说了。
　　说实话因为原身性子冷淡加之又极少出听茶居的门，与二房三房的几位兄弟姐妹们也不相熟，是以进来的几个人她都没啥印象，但是李佳卿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顾九。只因那人的气质模样实在是太过于出众，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忽视。
　　细细打量着他，眉若刀裁，双目犹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神采奕奕，却又好似有薄雾环绕一般让人沉醉其中琢磨不透，面容俊美如妖孽，一袭蓝色锦袍衬得整个人愈发的矜贵隽雅。风姿绰越，广袖翩翩，完全就是个超脱世外的俊美少年。心下不禁暗叹：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这般俊逸矜贵的男子，难怪后来会让沈三姑娘那样的奇女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会成为李佳瑾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了，他确有让人疯狂的资本。Oh,My god，这么个神仙颜值要是放在现代那绝对是要赛过杨洋的。
　　“卿丫头，这是我家九郎顾衍之”英国公夫人先是对着李佳卿介绍，后又对着顾九笑道“九郎啊，这是李家大姑娘佳卿·······”又一一向他介绍了侯府其他几位姑娘
　　“佳卿见过九公子”李佳卿扬起好看的眉眼莞尔一笑，声音宛若黄莺出谷般清脆曼妙。
　　“卿妹妹好”先前在花园里的惊鸿一瞥已是惊为天人，想不到离近了这份美不减反增。眉若远山含黛，目若秋水横波，肤若凝脂白雪，仪态娟丽端庄。这样温婉明媚的一个人，绝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不堪，怎么看都是健健康康的。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讽刺的浅笑，他不相信他的好母亲会真心为他寻一位不论家世品行还是样貌都这样出挑的人为妻，看来今日他的好母亲注定是要铩羽而归了。
　　二人互相打量着，双眸对视除却最初的惊艳之外皆是坦坦荡荡，而后相视一笑，身姿超群泯然于众人之上。
　　沈氏瞧着二人，男俊女俏宛若一对璧人，羡煞人心，心中是越发的欢喜了。
　　时间转眼到了晌午，寿安堂内的小厨房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席面。众人用过午膳后又说了会话，英国公夫人和顾九一行人这才告辞离开候府。